01
一只火红鸟,飞翔在京师上空。
那鸟体型巨大,翅膀展开,犹如垂天之云,映红了半个天空。
天弃骑在红鸟背上,向下俯视京师。
只见宫殿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宫殿群中,有一个巨大的花园,名为万花园,囊括了天下各地之花,品种据说真的有一万种之多。
此时,万花竞相开放,牡丹花、杜鹃花、牵牛花、风信子、紫罗兰、栀子花、曼陀罗、迷迭香……五颜六色,姹紫嫣红。
丽妃姜八子看着满园的鲜花,却无精打采,郁郁寡欢。
多年以前,丽妃诞下一子,却莫名失踪,她从此就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
当天弃骑着红鸟驾临京师上空之时,丽妃望着漫天的红光,突然大叫一声:“我儿回来了。”
“娘娘,你又在大白天做梦了,”丫环荷香道,“嬴天王子都失踪多年了,估计……估计……”
荷香想说嬴天王子估计都已不在人世了,但终究不忍说明。
“荷香,我没有做梦,”丽妃道,“我生天儿那天,也是红光满天,就和现在一样,一定是我儿回来了。”
“这……这也许是巧合。”
这不是巧合,这是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这种神奇的感应,用现代科学也无法解释。
丽妃撒开脚丫子就往金銮殿跑,要把消息告诉给皇帝。
奔跑途中,她掉了鞋,又丢了金钗。
天弃在红鸟上看着宫中赤足奔跑的丽妃,心想:难道皇宫中的女子都是不穿鞋的吗?
他生于皇宫,却未见过皇宫,也未见过皇宫中的女子。
当然,他也并非未见过皇宫女子,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皇宫女子,就是他的母亲——丽妃姜八子。
只不过,他在还未满月的时候就被师父鬼谷子偷走,因此,他不但对皇宫女子没有任何印象,对他的亲生母亲也无丝毫记忆。
奇怪,我从见过那个姐姐,但好像又认识了很久,她是谁?
——姜八子十六岁就生下了天弃,现在依然年轻如少女,因此,在天弃看来,就像是一个姐姐。
莫非,她真是我的亲姐姐?
如果她是我姐姐,我一定要问问她,我们的父母是谁?为何要将我抛弃?
02
“皇上!”
姜八子闯入金銮殿,上气不接下气。
“八子,”皇帝皱眉,“朕正在处理国家大事,勿要打扰。”
“皇上,”姜八子大叫,“我儿回来了,我们的儿回来了。”
“厚儿早已从潼关回来,”皇帝道,“难道他没去见你?”
“不是这个儿,是那个儿。”
“你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厚儿,你说的那个儿是哪个儿?”
“我还有一个儿子,皇上难道忘记了吗?”
“姜八子,”皇帝面带愠怒,“你在入宫前就已嫁人?”
如果姜八子在入宫前就已嫁人生子,这事儿就严重了,按照陆龙律例,姜八子将被处闸刀之刑。
“皇上,我入宫时是个清纯少女,你又不是不知道,”姜八子也有些恼怒,“我说的那个儿是天儿,我们的天儿!”
“我们的天儿?”
皇帝一时脑筋短路,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和丽妃还有一个天儿。
这也难怪皇帝,他后宫佳丽无数,儿子一大堆,就算是天天待在皇宫的儿子站在他面前,他有时都叫不出名字,何况是一个失踪的儿子。
“那个生下来就被偷走的儿子,”丽妃大叫,“那个从没得到父母之爱的可怜儿子,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哦,你说的是嬴天,他在哪里?”
嬴天诞生之时天降红光,因此皇帝为其取名为天,这事儿皇帝记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知道他回来了。”
皇帝摇了摇头,心道:姜八子的臆想症又犯了。
“把丽妃送回秋梧宫。”
正在这时,中常侍满绿入殿禀报:“天师已到,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见。”
“八子,朕要处理国事,”皇帝对丽妃说道,“你暂且退至屏风之后。”
03
站在威武的皇帝面前,天弃面露微笑,神情自然。
“见了皇帝,为何不跪?”满绿大喝。
“吾乃草民,不懂宫中礼仪。”天弃答道。
“你就是天师?”
皇帝问道——他有求于天师,因此并未追究天弃不跪之罪。
“我不是天师,”天弃道,“我是天师的弟弟天弃。”
“朕请的是天师,他为何不来见我?”
“哥哥很忙,弟弟来也是一样的。”
“你能降妖除魔?”
“只要天弃到,妖魔四散逃。”
“能不能露一手?”吕斯问道。
天弃盯着太尉,“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太尉道,“只是天下吹牛皮的人太多了。”
“你说我吹牛皮?”
“是不是吹牛皮,露一手才知道。”
“如果我不露一手呢?”
“如果你不露一手,那就……那就……”
太尉神色大囧,按他的风格,如果有人胆敢拒绝他,他一定会当场将那人斩死,可这里是金銮殿,做决定的是神武皇帝,不是他,他不能擅做决定。
“那就怎么样?”
天弃看着太尉的目光,饱含轻蔑,让太尉既羞又怒。
“那就……那就……”
“那就凌迟处死。”
这是皇帝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自有威严。
“皇上,我是来帮你的,如果你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天弃的脸上,见不到丝毫畏惧。
皇帝勃然大怒,吼道:“拖出去,立即行刑。”
04
“且慢。”
丽妃从屏风后闪出,指着天弃,对皇帝说道:“他就是天儿,他就是我们的天儿!”
皇帝惊讶。
群臣惊讶。
天弃震惊,看着美丽的丽妃,哆嗦着问道:“姐姐,你……你刚才说什么?”
丽妃上前,一把抱住天弃,泪流满面,不住的叫着:“天儿,天儿……”
“姐姐,你……为什么叫我天儿?”
“儿啊,你就是娘的儿啊!”
天弃心中犹如被闪电击中,“你……你是我娘?”
“天啊,天啊,”丽妃的头伏在天弃胸前,呜咽着呢喃,“我终于找到我的儿了,我终于找到天儿了……”
丽妃的泪水打湿了天弃的胸襟,湿湿的,凉凉的,却如火一样燃烧着天弃的胸膛。
天弃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动——他对母亲朝思暮想,却不敢相信怀中的美丽女子就是他的母亲。
神武皇帝自然也不相信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就是他的儿子,只道丽妃是想儿子想疯了。
“八子,”皇帝道,“你凭啥认为他就是我们的天儿?”
丽妃抬头,泪眼凝视着天弃,伸手抚摸着天弃的面颊,“儿啊,娘……娘对不起你,你受苦了。”
一股暖流,从丹田而起,流经天弃全身,让天弃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丽妃的抚摸,让天弃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母爱。
“姜八子,”皇帝大喝,“回答朕的问话。”
丽妃转向皇帝,“你问什么了?”
“你怎知他就是天儿?”
“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认得。”
“你可有证据?”
“证据……证据?”
丽妃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怎能乱认儿子?”
“我没有乱认,他就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
“把丽妃送回秋梧宫,立即将天弃斩了。”
如果命令得到执行,神武皇帝定会痛悔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