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师姐,是我害了你,”天弃握着柳飘云干枯的手,“你为何要来帮我?”
“我帮过你吗?”老太婆笑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那日腾云驾雾,英姿飒爽,撒豆成兵,斩杀两万穷凶,”天弃回忆起那日的情景,“才过去几个月而已,难道你就忘记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师姐已失去记忆。”朱懦道。
“我没有失去记忆,”老太婆道,“我认得天弃。”
“她忘了全世界,却没有忘记你。”萧娴姑叹道。
天弃十分感动,怔怔的看着那个被乌云缠绕的老太婆,心里伤心不已。
天弃伸手去扯那乌云,想把师姐解救出来,却触手空空,乌云依然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师姐身上。
“天弃,不要动那乌云索。”朱懦大声阻止天弃。
“为何不能?”
“那是师父的法器。”
“我去恳求师父。”
“没用的,”朱懦道,“我求了师父很多次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师姐被折磨至死?”
“除非师父用咒语解开乌云索,别的法子是解不开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
天弃突然仰天长啸,啸声尖利,刺破天穹,天空轰隆隆的响起闷雷声。
砰!
天弃跺脚,乌云谷震动,山顶的巨石纷纷向谷底滚落。
萧娴姑和朱懦惊骇不已,惊骇之中,却见天弃黑如墨的黑发竟变成了白如雪的白发。
天弃的眼神也变了,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闪烁着红光,眼神冷酷而邪魅。
“天弃,”朱懦道,“你……你怎么变了样子?”
“我不是天弃。”
满头白发,眼神邪魅的少年答道。
“你不是天弃?”朱懦惊愕,“那你是谁?”
“我是天师,天弃的哥哥。”
“你就是那个在四海八荒诛妖降魔的天师?”
“就是我,”天师冷冷的看着朱懦,“你认得我?”
我当然认得你,你光着屁股的时候,我就认得你了,你就是天弃,也是天师——朱懦心里暗自思忖,却并不道破。
天师和天弃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偏偏要把自己幻想成两个人,在天师心里,住着弟弟天弃,在天弃心里,住着哥哥天师。
朱懦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认得你,我认得你的弟弟天弃,”朱懦道,“我是天弃的朋友。”
“那个家伙,不知又跑到哪儿去了,”天师道,“如果被我见着,定要痛打他三百鞭。”
“你为何要打他?”
“我要教他虚无大法,他死活都不肯学,非要说那是妖法。”
“虚无大法不是妖法吗?”
“难道你也认为虚无大法就是妖法?”
天师凌厉的眼神瞪着朱懦,让狂勇的鬼谷山法师不由得有些胆寒。
“我不懂,所以向你请教。”
“既然你是天弃的朋友,我就说给你听,”天师道,“一切法术,如果用来救人济世,就不是妖法,反之,任何法术,无论是神法、仙法,还是道法、佛法,如果用来害人,就是妖法。”
“虚无大法是救人济世的法术?”
“虚无大法本身不是救人济世的法术,却可以用来救人济世。”
02
“嘿!”
天师一声大喝,双手环抱,手中多出一把剑来,那剑不是铁剑,不是钢剑,也不是木剑,而是一把光剑,炫目的光芒流动,让朱懦和萧娴姑睁不开眼。
“哈!”
天师将手中光剑斩向乌云索,乌云顿时散去,柳飘云软软的倒在地上。
天师抱着柳飘云,将她放到红鸟背上,然后骑着红鸟,驾鸟西飞。
03
兰贺城下,洪水滔天,已成一片汪洋大海。
洪水已漫过城墙,向城内席卷,雷鬼、吴银枪、金刚、忽儿图等四位将军,指挥着城内官兵,向屋顶攀爬。
吕蝶飞自小在皇宫中长大,不擅攀爬,爬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爬上屋顶。
雪花从屋顶跳下来,双手托着蝶飞的臀部,将她托上了屋顶。
虽然吕蝶飞是雪花的情敌,但在危难关头,雪花并不计较个人情感。
蝶飞刚爬上屋顶,汹涌的洪水就冲了过来,眼见着就要将正在木柱上攀爬的雪花卷走,蝶飞立即伸出手,将雪花拉了上来。
“谢谢你。”雪花道。
“要谢,也应该是我谢你,”蝶飞道,“要不是你跳下来托我,我肯定已被洪水冲走了。”
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和天弃很配——雪花看着蝶飞,心里思忖着。
“麻蛋,”田多在屋顶上咒骂着,“真不该来当兵,老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一点都不后悔。”雪虎道。
“我们马上就要被淹死了,你还不后悔?”
“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田多诧异的看着雪虎,他仿佛变了个人——是的,军营改变了雪虎,他不再是雪村中那个霸道、自私、阴险的村长儿子,而是陆龙帝国一员勇敢的虎将。
04
洪水顷刻间就淹没了兰贺城内各条街道,来不及爬上屋顶的将士,全被洪水吞没。
望着水中战友的尸体,屋顶上的官兵都无可奈何,唯有暗自神伤。
将士们纷纷咬破手指,以鲜血在树皮上书写遗书,一边写,一边流泪。
“如意,今生不能和你白头到老,来生定将与你永不分离。”
——吴银枪将军在遗书中写道。
“乖小宝,没有爹陪伴的日子,你要坚强,你要成为一个男子汉,照顾和保护你娘,爹永远爱你。”
——大力金刚神写道,字里行间透露出满满的父爱。
“婆娘,我埋藏了一块银元宝,就在老屋的大树底下。”
——一位新婚不久的士兵写道。
雪花也写好了遗书,蝶飞凑了过来,问道:“你写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写。”雪花掩饰。
蝶飞一把将树皮抢了过来,阅信之后,格格娇笑,“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喜欢大元帅。”
天弃,我以前一直深爱着你,但今后,我不会再爱你了,你和蝶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会祝福你们的。
——这就是雪花的遗书内容。
“我以前是喜欢他,”雪花只得承认,“但今后不会喜欢他了。”
“不过,”雪花望着城中翻滚的洪水,双目暗淡,“洪水马上就要漫过屋顶,恐怕也没有今后了。”
“如果我们万幸能渡过此劫,”蝶飞道,“我们就一起嫁给大元帅,你说好不好?”
“那怎么行!”雪花羞红了脸。
“那怎么不行?”蝶飞一本正经,“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正常得很。”
“那……那……”雪花吃吃的,“那你当天弃的大老婆,我当个小老婆就心满意足了。”
“你先认识元帅,你为大,我为小。”
“你是丞相的女儿,我只是个村姑,还是你为大,我为小。”
“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生死关头,两个少女就这样将终身大事定了下来,完全不考虑天弃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