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辆,哪一个是真的?”
苏逢雪焦急无比,而此时,那陈忠忽然大笑一声,对着某处黑暗天空道:“来者是客,躲在阴影里那么久,还不现身吗!”
他声音如炸雷,藏在暗中的厉长生顿时惨叫一声,紧跟着,陈忠伸手,掌内显化一道古怪圣纹,状如异兽之脸,又似青面神人。
厉长生被这圣纹一照,顿时心中大呼不好,他骇然欲死,原本准备趁着这帮人打生打死之后,自己再飞出去渔翁得利,没想到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本座何以如此倒霉!
那浑身上下鬼神之法几乎被打了个干净,他砰的一下从半空跌落在地,纵然是占据程知远的身体,但感同身受,他自然也摔得七荤八素。
阴影中居然还有一人,无数人面色微变,唯童门弟子咯咯的笑,如没心没肺一般。
“是鬼神.....不,鬼神附身在活人身上?”
虎门白甲小将开口,而狮门白衣莲袖少年道:“活人被鬼神附身,那依旧是鬼神,不可能还有自我了,这家伙倒是好算盘,我们飞不得天,他却躲在天上,怕是等着天子骏现形之后,便立刻飞下抢夺。”
“哼!鸡鸣狗盗之徒!”
白甲小将冷笑,眼中尽是蔑视,同时,耳中再起雷鸣,他顿时转头看去!
“镇宁!”
大喝再起,两匹正在飞奔天子骏同时被定住!
陈忠手中的圣纹内,出现一个篆字,诸圣门弟子中,崇丘门那位青年面色一动,异道:“这不是儒门的祭词之法吗?”
“是,却也不是。”
陈忠面色淡然:“我吕门中人,上口谈春,下口说秋,春秋一世便是千年悠悠,汲诸圣人所长,取天子之术,得驭民之法,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脱胎于祭词的‘春秋印’。”
从开始到现在,陈忠才第一次出手,其余人面有警惕,但却没有妄然靠近。
“陈忠,多谢你定住天子骏,但现在这里还有两匹天子之骏,不知道其中哪一匹才是真龙驹,你到如今才动手,我们这些先出手的,等于为你铺路架桥了。”
将巨门的一位士子开口,陈忠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众人:“我当然得多谢各位,若非各位....”
“陈忠!明白的说吧,天子骏就在这里,你有功劳,但却是后来,我们先行出手,现在这天子信物却是不能被你白白拿去了!”
山海门战车上,那尊赤膊,披羽裘的黝黑少年开口,声音强硬不容置疑。
“要么,来个公平的办法,要么.....你一个人对付我们所有人!”
山海门少年道:“我们跟着你来,但没有说一切以你为主,动脑袋想想也不可能,天子骏就在这里,多少年来才能见到一个天子信物,世间六十圣人为这事情准备了又有多久?”
“第四上门就要诞生,你吕门何德何能?拿一本《春秋》就敢行走天下?我看吕门当不得此列,不如给我山海门!”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山海更迭,知山海之变方知人世之换,我山海门若成上门,天下山海龙脉尽数向洛阳而去,天子之位永固,何愁不万世太平?”
他如此说着,还向着东方虚天拱了拱手,但那双眼睛却从不曾离开陈忠。
“天下山海龙脉精灵都归于你们,怕不是万世太平,而是天下大乱了吧!”
白甲小将冷笑出声:“我虎门上门,兵门圣人都不敢说能镇压天下,这世上最高的圣人乃是山圣王阐,但人间之里,走的最远的圣人,非兵圣莫属!”
虎门乃是兵门下宗,原本只是“一宗”,但后来其中出了一位立道之人,便得以封圣,被称呼为【大成威圣】。
兵门中,寻常虎符是调兵遣将之信物,但在虎门之内,以虎为尊,这虎符成西天白虎义德之符,被那位威圣铸出,乃是镇门之物。
虎乃世之烈兽,凶神,亦是惩恶之尊。
山海门的黝黑少年听见白甲小将的冷言,怒道:“你懂得甚么?虎门?呵!你虎门与兵门并称天子之柱,然而你们二门为周天子鏖战千年,也不见得天下太平啊!”
“南方扶摇,楚地东皇拢神成圣;西方青玄,金天少昊依旧称帝;北方龙原,鬼方万军照样肆虐;东方天峦,天齐渊圣已五百年不曾踏足洛阳朝贡!”
“这就是你们兵家打到现在的结果!”
山海门少年语气冷漠且带着大批判与无情,白甲小将拔刀而出,嗡鸣一震,刀声之中尽是杀意!
“竖子好胆!”
剑拔弩张,眼看就要上阵厮杀以决生死,而白衣莲袖少年忽然开口,喝道:“不可,肃霜,此地不宜动手!”
他话落下,白甲小将顿时一滞,眼中带着怒意,而山海少年眯起眸子,冷笑一声。
额头青筋暴起,白甲小将眯起眼睛:“等到回到人间,日后你需要多多祈祷,最好向着东皇太一多进几柱长香,不然这世上圣人,恐怕没有能够保你的。”
“你好狂妄啊,那么这句话同样回敬给你,还是让东皇太一保佑保佑你吧。”
山海门少年冷哼:“我门中上至圣人,下至七山十四海,万千弟子,皆只知西天帝夋,不拜南世东皇!”
两人互相撂下狠话,同时目光齐齐盯向陈忠。
诸人目光皆望向陈忠。
“呵呵,各位都想上天子骏,但天子骏只有一辆,现在此地有二,一真一假,难以分辨,若是让圣门弟子上前,空有后手可以锁住天子之乘离去,各家都不愿意掏底,那么.....”
陈忠伸出另一只手,向着旁边一招,厉长生顿时被摄来,面色扭曲,然而再看见四周虎视眈眈的众人后,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鬼神之力半点也没了,立刻便换上一副恐惧害怕的脸孔。
“该死,中了这个小畜生的计,不然本座堂堂千年鬼神,怎么会被他所摄住!却是大意之下没有防备,更没想到他居然是吕门之人!”
厉长生心中扭曲,愤怒的呼喊,但明面上却是瑟瑟发抖,浑身剧颤。
“便让这个鬼神来为我等试探。”
陈忠道:“让他上车,那天子骏一动,如果是真天子之乘,我等便齐齐出手,将他镇杀,定住天子骏马,随后第一个上车的,便是此龙驹得家。”
“而若是假的,便放他一马,因为剩下一个必然是真的,不需要再耗费我等时间。”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但厉长生听得面孔骤然扭曲起来。
“怎么,不甘心?”
陈忠冷漠道:“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干活,莫要有二心,我等圣门弟子都是讲道理的,你之前欲要偷袭我等,这笔账,还没有算清呢。”
“虫蚁之兽,安能与天阙对语?”
忽然,无生门少年道:“那鬼神附身的这个人怎么办?看他年纪,与我们相差不多。”
相差不多?
当然相差不多了,厉长生占据了程知远身体之后,帮助程知远的肉身进入世间修行的第一境界,打开了门闩,他可不就有些返老还童了吗。
当然,没返太多,外貌上,约莫倒退了五六载左右,到了弱冠之年。
狮门的白衣少年听见此话,念诵道:“慈悲慈悲,圣人慈悲,然鬼神不慈,亦不为众生悲伤,万世之苦楚皆由它等带来,如今这被附身之少年已然死死无救,一起杀了便是。”
无生门少年忽然一笑,有些诡异的对狮门白衣少年开口:“既如此,若这人没死,那又当如何?”
白衣少年双手结印,双臂上青莲绽开。
他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隙,眯起如蛇蝎。
只道:
“若是没死,也当杀了。”
“黄厉之原并非善地,此人进的来,出不去,我等圣门弟子,救得活人,却是救不得死人。”
无生门少年顿时就明白了白衣少年的意思。
鬼神附身在这个少年身上,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还有用,但如果鬼神死去,留下这一个少年,对于众人来说,这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进了黄厉之原,不管是生是死,都算是死了,杀了他,反而是一种大慈悲。
而且,如果这个人真的坐上了天子之骏,等于他就得了一份天子炁运,那么如何让那道被分去的天子炁运归来,落到最后一位乘骏者的身上?
自然不言而喻。
“天子之骏,意味着天子信物,得天子信物,便距离世界太平又近了一步。”
白衣莲袖的少年叹息,面露怜悯:
“区区一命,何足道哉?只愿为往圣继绝学,可为万世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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