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得不错,是于毕剑留下的伤口。”
墨染尘蹲下身体,检查过附近尸体上的伤口,一眼就能认出于毕剑留下的伤口。
指着其中一具尸体,对离王道:“于毕剑上有一个非常独特的设计,若只是被剑划伤还好说,若是被剑穿透身体,这个独特设计会让鲜血一直不停地留,就算是有经验的大夫都无法止血。”
离王看着地上老的少的、壮的弱的尸体,露出一丝担忧道:“九姑娘下手如此狠绝,若传回皇城恐会有损闺誉。”
“九妹妹从不在意这些。”
墨染尘不以然,那女子太过独立,根本无所顾忌。
离王想了想道:“倒是本王多虑,九姑娘岂是寻常女子能比,只怕我们这些人都难以企及。”
两人继续往村子里面走,一路上皆是尸体,只不过在这些尸体里面,不只有男人的还的妇女、儿童,以及行动不便的老人,甚至村里养的狗都不曾放过。
“六公子,九姑娘是不是有点过了?”
连老弱妇孺都死在于毕剑下,离王有些看不过眼,觉得托月有些过份。
墨染尘淡淡道:“先别急,九妹妹从不滥杀无辜,她杀他们自然有她的道理,不管如何她会给我们交待。”
“是给你交待。”
离王不指望托月会跟他说实话。
两人最后出了村子,眼前出现一片从未见过的海滩,
细沙如雪,水如琉璃,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潮湿的沙滩上有一排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不远年的海崖下面,两人没有心情欣赏美景,而是飞快地前往海崖。
走近才发现海崖下面,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口,外面同样是尸横遍野,且都死在于毕剑下,只不过这些尸体的体格强壮魁梧,应该是常年练家子的海盗。
这些人皆是两剑毙命,似乎是第一剑出了意外,不得不补上第二剑,而且第二剑的伤口似乎有异。
从第一个伤口来看,这些人明明毫无还手之力,可是那女子为何还要补上第二剑,想着不禁让人背后直冒冷汗。
墨染尘拔出剑走入内。
离王多看一眼尸体的伤口,才飞快追上墨染尘的脚步。
山洞中点满了火把,把山洞里的景象照得十分清楚,倒在地上的不仅仅有强盗的尸体,还有许多年轻女子的尸体,只不过他们并非死在于毕剑下,而更像是被人活活折磨死,尸体上全是伤痕。
离王特意检查一下洞中海盗的尸体,发现里面的海盗都是一剑毙命,伤口却跟洞外尸体上第二剑的情况相同。
洞口外面的尸体明明一剑就能杀死,完全不需要补上第二剑,其中一定有什么原由,逼得应托月必须补一剑。
到底是什么原因?
离王带着疑惑,继续往里面走。
两人自进洞后便没有遇到活人,很快便悄无声息来到深处。
里面有无数的夜明珠照明,把宽敞的洞口装点得宛如宫殿,而里面的布置也的确如宫殿。
精美图案的纱幔随风轻轻飘扬,墙壁上有着工艺高超的浮雕画,内容连在一起像是在记录某件事情,只不过内容却无法跟任何一个朝代联系上。
墨染尘方才想上前,却被离王拦下道:“九姑娘目前没有危险,我们在暗中盯着就好,不要轻举妄动。”
“为何?”墨染尘惊讶地问。
“你看九姑娘右手,她的掌心是不是有伤?”
墨染尘马上看过去,果然看到托月右手有一丝血迹,确实是有受伤的可能。
以海盗毫无反抗力情况,那女子断不可能受伤,就算要伤也不可能伤到掌心,除非是……她自已割伤了自已。
忽然灵光一闪,瞬间明白洞口外面的人为何多一剑,抬头望着站在最后一名活着海盗面前的纤柔身影,墨染尘破惑回鞘,目不转睛看着托月的神情。
托月看着跪在地上海盗问:“你们突然是什么人,为何不能轻易杀死?”
“回答,不然杀了你。”
托月冷声威胁,于毕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却没有碰到对方的皮肤。
海盗颤着声音道:“我……我原本就是个打渔的,遇到风浪来到海滩,是洞主救了我,我只知道跟着洞主干,我们就可以永生不灭,不仅永生不灭还不会变老。”
托月讥讽地一笑道:“不老不灭,还不是死在我的剑下。”
海盗侧眸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咽了咽口水道:“真的可以不老不灭的,我亲眼看到过死去的人复活,就算不在原来的身体复活,也会在别的身体上复活。”
“别的身体?”
托月沉吟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说,死去的人灵魂附在别的身体上。”
海盗的头马上点得鸡啄米似的,托月的心猛地一颤,面上却平静问:“这个复活是自主的,还是需要有人举行祭祀仪式才能完成?”
“需要找年龄、体格差不多的人,举行祭祀礼才能复活。”
海盗是知无不言,托月却不完全相信,有这样神奇的再生术,没道理史书上一点记录都没有。
托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眼里带着笑意问:“本姑娘再问你一个问题,是我长得好看,还是你们洞主长得好看?”
“啊……不知道。”海盗举着双手解释道:“我从未见过洞主真容,洞主一直戴着铜制面具,全身裹得密密实实,似乎特别害怕与空气接触,只能隐约看出是女儿身。”
“再问你一个问题?”托月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为什么不逃走,是专程在等我吗?”
“我……”
海盗支支吾吾说出不来。
托月想了想道:“莫非是你们洞主看上我,想设法把我留下来不成。”
闻言海盗不出声,托月想了想道:“哦对了,那些姑娘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他们因何血尽而亡?”
“是……”
“他们祭祀的一部分?”
海盗还没有回答,托月就说出自已的想法。
大约见托月已经猜到原由,海盗小声道:“祭祀需要纯洁女子的鲜血为引,那些女子便是血尽而亡。”
“这么多尸体……最近有很多人要复活?”托月想到了被自已杀死的海盗,难道他们是在复活他们?如果是那些杀死在大门外面的尸体,二哥是不是交给墨染尘处理,他们会不会也复活。
“你们洞主在哪?”
托月一脸平静地问,她突然冲进来,除非山洞有密道,不然人一定还在山洞里面、
海盗却突然一甩头,脖子从剑刃上划过,鲜血喷薄而出,很快便倒在地抖动几下,最后目光涣散彻底地死亡,脸上却露出解脱的笑容。
“九妹妹。”
墨染尘从藏身处走出来。
走到托月面前,取出一方帕子替她包括好右手掌的伤口。
离王也走出来,道:“九姑娘,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谢!”
托月面无表情地道谢。
听到离王的问题,淡淡道:“不清楚,不过托月不信世有永生不灭之法。”
“你为何不信?”
“除非是亲眼看到,否则我都不会相信。”
离王想了想又问:“九姑娘,你如何知道洞主是女子,而非男儿身呢?”
托月环视一周道:“你看看这洞府的装饰,哪有男子住所会这样布置,分明是品味不俗的女子才会如此布置。”
“你们再看看这浮雕壁画,上面记载着一个女婴出生,举国欢腾的场面。只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天下曾经何时出现过,以女子为尊的朝代。”
“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不为人知的部族?”
墨染尘很快便想到古玉的发源地,就是躲在深山里面的,鲜为人知的部族所遗留。
托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淡淡道:“是了,梁大人府中搜出的账册,用的便是与古玉上相同的文字,说明海盗里面也有人精通此文字。”
“你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来自那个被世人误以为,已经灭亡的部族。”
大概受托月影响,墨染尘也了解古玉出现的年代,尽管查到的信息不多,不过关于部族的传说还是略知一二。
离王看到两人都在为一个远古部族费神,忍不住出声道:“你们俩赶紧收收心,按海盗的话死人能复活,云齐现在正陷在危险里,我们得赶紧回去帮忙。”
托月环视一圈洞府道:“你们俩先回去,不确认洞主的去向,我心有不安。”
“九妹妹……”
“六公子不必多言,托月来此只为结私怨。”
墨染尘讶然看一眼托月,淡淡道:“九妹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你是不是决定要……”
离王忽然一个闪身挡在墨染尘前面,手中长剑一挥把一支利箭挡掉,三人心中皆是一凛,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托月却莫名一阵紧张,淡淡道:“隐形人可能也在此,两位请多加小心啦。”
“是轮回教吗?”
墨染尘记得,隐形人出自轮回教。
托月马上否认道:“隐形人是隐形人,轮回教是轮回教。”
虽然经常同时出现却不是一伙,只能说他们有共同的目的,也许都想知道长生的秘密。
“关于复活之事……”
“海盗的话不可信,你们若不放心,赶紧回去瞧瞧吧。”
离王刚开口托月就冷声打断,提着剑继续山洞深处走,这里只是山洞的一部分,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墨染尘还想说什么却被离王拦下,离王若有所思地问:“九姑娘对你冷淡了许多,你们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还是你做了什么在惹恼她的事情。”
“错的是在下。”
墨染尘承认是自已错了,却没有说明原因。
离王轻叹一声道:“本王明白你的难处,若帮本王便得负了九姑娘。你让九姑娘说出印鉴的事情,就把她置于危险的境地,所以九姑娘……她决定舍弃你。”
“九姑娘担心本王会以此胁迫她?”离王轻声问墨染尘。
“殿下会吗?”
墨染尘淡淡地反问。
离王迟疑一下道:“本王不知道。”
闻然,墨染尘一脸讶然,离王淡淡道:“成大事者,不应拘于儿女情长。”
“六公子。”离王忽然郑重地看着墨染尘,淡淡道:“你若真心喜欢九姑娘,何必在大事成后,把她留在身边。”
“殿下是什么意思?”墨染尘心里莫名一阵不安,离王淡淡道:“你应该很清楚,无论皇后娘娘如何挣扎,他们都撑不过两年,早晚是要让出皇位的,你何不到那时再留住九姑娘。”
“?”
墨染尘一脸茫然。
离王含笑道:“本王若登基,就算应氏一族当诛,也可以留下九姑娘。”
“殿下不了解九妹妹,若了解便不会说这样的话。”那女子岂会轻易屈服,墨染尘拱手道:“在下不放心九妹妹,还是跟过去看看清楚,请殿下先行回去支援云齐吧。”不等离王点头,墨染尘就往托月离开的方向走。
望着墨染尘的背影,离王轻叹一声道:“正是因为知道她不会屈服,本王才希望你能远离。”
山洞里面错综复杂,偶尔无数个岔口出现在眼前,托月往深处走不安感越是强烈,里面肯定有让她恐惧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托月急着弄清楚的事情。
是否跟隐形有人关?每次隐形人对她生出杀意时,恰好是她受伤流血时。
莫非……
托月看一眼掌心的伤口。
隐形人同样畏惧她的血,看到或闻到她的血,同样会生出强烈不安感。
或许他们不是害怕她的血,而是害怕她血液里的剧毒,毕竟她的血连毫无知觉的傀儡都能唤醒杀死。
突然发现身中剧毒也不错,托月不由加快脚步,迅速往山洞深处走,只要弄清楚这具身体的情况,就算是死在山洞里面她也没有任何遗憾。
“怎么没有路了?”
盯着十丈外隐隐有光的洞口,托月一脸的不甘。
若对方能过去没道理她会过不去,一双眼睛在细细地打着眼前环境。
忽然从对面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托月还没听清楚对方在说谁什么,就感到脖子后面被人重重一拍,眼前一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