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阁,不设贵宾室。
每款首饰,都摆放在透明的柜子里面,供人们欣赏和挑选。
托月漫不经心在玻璃柜间闲逛,玻璃柜里面华美的首饰并不能吸引她的目光,华美昂贵的东西她从来不缺,缺的是能让她怦然心动的东西。
“姑娘,姑娘,姑娘……”
秀禾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激动地呼唤托月赶紧过去瞧瞧。
托月不慢不紧走过去,秀禾趴在玻璃柜上,小脸激动道:“这套珍珠珠钗,特别合适奴婢给您做的新衣裳。”
珍珠首饰托月从不缺,玻璃柜里有十二支珍珠钗,每支只有一颗指头大小的珍珠,托月看一眼后道:“这套珠钗并没有特别出色,家常戴两三支还可以,十二支全戴在头上有点过头。”
“姑娘买嘛,平时戴也行嘛。”
秀禾并不气馁,她就觉得除了托月,没人能让这套首饰大放光彩。
托月无奈地点点头,秀禾马上一脸激动道:“老板,这套十二夜明月,我们姑娘要了,赶紧装起来。”
掌柜的也知道,应该家九姑娘身边丫头的权力大,他们说买肯定是买的,赶紧让人把首饰装起来,却见托月本人神情淡淡,显然不太钟意这套首饰。
“九姑娘,还没有找到钟意的?”
琳琅阁的首饰,无一不华丽精致,不过眼前的女子却并不在意,而且也不需要华丽的东西装饰自已。
就像她从前选的首饰,大多都是一些造型简朴却很有质感,低调地奢华着的东西,想了想走到旁边取出一个木匣。
“九姑娘,请看此物。”
掌柜的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只红色的发箍。
此发箍上还有很小枝杈,却不是后天镶嵌上去,红色大气端庄高贵。
托月接过木匣细看过,惊讶道:“红珊瑚虽不是稀罕物,只是形态如此精美自然的红珊瑚,全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件,确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东西。”
“的确是很难得,是九姑娘小的才拿出来,换别人断是不能的。”
掌柜也知道托月向来不爱太过鲜艳的东西,道:“这东西颜色虽艳却不夺目,九姑娘若不用东家恐怕要收回。”
见托月没有马上放下盒子,掌柜的淡淡道:“此物曾经有人看过,原本是极很喜欢,知道是红珊瑚后……嫌弃红珊瑚寻常不够名贵,故而一直留至今天。”
“红珊瑚是寻常,长成这样却是难得。”托月合上木匣道:“这件发箍头饰我便买下吧。”
“秀禾,付账吧。”
托月唤秀禾,迟迟没有听到回应。
回头看一眼,就看到秀禾指指面前柜台,似乎她不过去看看就不会放弃。
托月无奈走过去,只见柜台的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镶满水晶的耳环,款式跟常见的耳环有很大的差别,最常见的款式不是坠子就是耳钉,而眼前这对耳环却如步摇般有细长的流苏。
“姑娘,买嘛。”
秀禾对自已相中的东西,撒着娇要托月赶紧买。
托月忍不住道:“看见什么买什么,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了的,回头小心良玉要数落你。”
“良玉姐姐还不隔三差五,就给姑娘买书买石头,那些破书石头比这些东西还值钱,姑娘连问不都问一句,奴婢今天就要把这对耳环买回去,反正是给姑娘买的东西。”
“最后一件了,不能再选。”
秀禾一张快嘴,托月有时都招架不住。
闻言秀禾迟疑一下道:“可是出来时,答应给墨贝带好吃的,姑娘不能食言。”
“我指的是首饰。”托月没好气发回一句,道:“墨贝真的不能再吃,再吃就要影响她长个头。”
“美食和美美的,墨贝选择了美食。”秀禾毫不犹豫地回怼,托月有些好奇道:“你对体态要求一向很高,干嘛对墨贝这么放纵。”
“墨贝又不穿奴婢做的衣裳,奴婢对她没要求。”
“……”托月无奈假笑一下,催促她赶紧付钱。
这次买的东西不算多,秀禾便直接提在手上,跟着托月往福家楼走。
岂料她前脚刚离开琳琅阁,后脚就有一名贵气的妇人走进来道:“掌柜,前些日子瞧的,红珊瑚发箍还在吗?”
掌柜的愣一下道:“实在是抱歉,您老来晚了一步,东西方才已经被人买走。这位主儿也要参加国宴,您家姑娘若真心喜欢,到时可以跟人家商量,看人家是否愿意转让。”
贵气妇人听到后呆住,连打听对方是谁,也被掌柜后面的话给堵住。
能参加御宴的人姑娘,其出身必然不凡,就算对方知道是谁,也不可能贸然上门,开口要求人家转让,只能挑更加别致出众的东西交差。
“你还有什么尖货,都拿出来瞧瞧,价钱不是问题。”
贵气妇人想着新奇不过,只好从值钱上下手,用昂贵奢华来提高主子的身份,应该能历压皇城的姑娘们。
掌柜的自然也不客气,捧出几款价格不菲的首饰道:“琳琅阁每款首饰只做一件,无论参加什么宴会,都不必担忧会跟他人相撞。”
“若非如此,我家主子岂会买你琳琅阁的首饰。”
贵气妇人没有说出主子的身份,不过一个奴仆尚贵气如斯,其主人定然是非同凡响。
把眼前的首饰一一看过后,贵气妇人迟疑一下道:“还有什么别致的首饰吗?不一定非要昂贵,务必是用料款式皆是新奇之物即可。”
掌柜的愣一下,取出一个匣子道:“这是一式四支墨玉发簪,墨玉罕见,四支发簪得来不易。”
贵气妇人看一眼道:“墨玉显老气,不适合年轻女子戴……倒是这套镶蓝水晶的头面,很适合我家姑娘,年轻女子若佩戴看着清爽。”
“想必是位相貌妍丽,气质清雅的姑娘。”
以多年的待客经验,掌柜的能从挑选的首饰,判断出对方是什么样的气质。
贵气妇人递上银票道:“倒不是奴家夸海口,论相貌人品,满皇城还挑不出几个跟我家姑娘比的,过几天国宴上一露面,第二天必定名满皇城。”
“是是是……”
掌柜面上堆满笑容,心里暗道:“那是她还没遇见九姑娘。”
送走贵妇人后,掌柜的走进后堂道:“主子,怕是皇城又来了什么新贵,尚未见过九姑娘,说话才会如此嚣张。”
后堂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无论是谁来都一样,琳琅阁、天机城的规矩,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到来而改变。什么新贵旧贵,在本公子眼里都只是顾客而已。”
“把墨玉簪收起,本公子打算送人……”
温柔的声音只说一半,外头又传来脚步声,掌柜匆匆走出外面,顺便把墨玉簪收起。
贵气妇人去而复返,掌柜赶紧迎上前道:“夫人去而复返,可是遗落什么东西?”贵气妇人一脸傲气道:“把方向的墨玉簪取出来,姑娘知道说那东西尚可,让奴家回来取。”
掌柜的愣一下,略迟疑一下道:“真是抱歉,在夫人离开后,东家已经把墨玉簪取走。”
贵气妇人一听,就面呈怒色道:“你们琳琅阁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们,凭什么我们看上的东西,转头不是卖给别人就是东西被取走。”
“夫人方才并没有说要买墨玉簪。”
掌柜的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正是听到夫人说墨玉显老,东家才会把东西取走。”
贵气妇人道:“若我们现在想要,你能把东西取回来吗?”掌柜的摊摊手道:“东家的决定,无人能改变。那红珊瑚首饰,若不是有人先一步买走,怕也是同样的结果。”
“倒有一款绿松石的首饰,夫人可要看瞧一瞧。”
掌柜的又捧出一个匣子,里面是极具特色的项链和手串,道:“绿松石易得,不过上面这颗天珠却是难得。虽然只是七目天珠,却寓意着圆满。”
贵气妇人拿起来,细细瞧过上面的绿松石和天珠,皆为上上之品。
掌柜的又拿起手串道:“上面除了绿松石,还有三颗成色极佳的玛瑙为配,更显得尊贵无比。”
“行了……”
贵气妇人打断掌柜道:“就这两样,都给我们包起来吧。”
送走贵气妇人,掌柜的马墨玉簪送到东西手上道:“区区奴仆如此嚣张,属下倒是很好奇她的主子是谁。”
温柔平和的声音响起:“横竖我也要参加几天的国宴,到时看谁戴着这些首饰,就知道是哪一府的姑娘。除九姑娘其他人本公子都不感兴趣。”
“自九姑娘入皇城,她的穿衣打扮,便成了皇城姑娘的标杆,却从未有人能超越。”
想到托月的气质,掌柜忍不住称赞,温柔的声音笑道:“确实是从未有人能超越,正是如此想挑战她的人也越多,每个人都恨不得把她踩在脚下,成为皇城另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很难啊。”
掌柜肯定地回答。
离琳琅阁不远,停着一车宽敞的马车。
贵气妇人打开匣子道:“这绿松项链和手串,亦是难得的珍品,更配姑娘的气质。”
端坐着的女子伸出保养良好的玉手,抚着项链和手串冷冷道:“你就拿这玩儿来向我交差,咱们府上没有绿松石,是没有七目天珠吗?”
“国宴上带这种东西,不过是万花丛里的一朵罢。”
妇人马上跪下,女子继续道:“真是该买的你没买,不该买的倒是买了一大堆,没的污了本姑娘的眼睛。”
声音不大,语气凌厉得让妇人大气也不敢出,良久才道:“老奴当时想着,绿松石在苯教中,有极奇重要的地位。主子若佩带在身上,定能增添几许神秘色彩。”
闻言女子冷笑一声道:“你呀白活了大半辈子,却不知道美为何物。”
“算了,回去吧。”
妇人不敢出声反驳,回身命车夫赶紧走。
想近距离一观长生石的人太多,能参加国宴的人少之又少,有人不惜花大价钱托关系。
目的只是以奴婢奴才的身份,跟在那些能正经参加国宴的人身边,近距离欣赏传得天下皆知的长生石,当然有机会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把长生石据为已有。
当然这只是假想,没有人能从紫云台,把长生石偷运走。
关注长生石的绝大多数是男人,而姑娘们只关注衣着打扮,谁将艳压群芳,成为国宴上的焦点。
紫云台前,年轻公子们越来截止多,各府的姑娘按捺不住陆续走下马车,精心打扮过的姑娘们,同时站在护城河边本应该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结果远远望去只是一堵围墙。
大约年轻姑娘都爱娇嫩的颜色,满眼看去皆是粉嫩娇绿、月白浅紫,站在一起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远远望去可不就是一堵有颜色的墙,云齐忍不住感叹:“望着面前这堵红颜墙,本公子忽然有些期待九姑娘出现,同样的颜色却能穿出不同的风情。”
“你不是应该期待楚云郡主吗?”
古书玉忍不住怼他一句,云齐也不生气,道:“本公子害怕会失望,还是期待九姑娘希望大点。”
离王回头一眼找到颐王府的马车,故意一脸不解地问:“颐王府的两位郡主早就到了,为何迟迟没有下马车,难道是遇到什么问题?”
云齐不以为然道:“如今将近六月,天气炎热,不下马车才是明智之举。”
转头看向旁边心不在焉的墨染尘道:“两位郡主不下马车是小事,九姑娘的马车至今未到,你不打算去瞧瞧吗?”
“不用。”
墨染尘回答得很敷衍。
云齐忍不住问:“你们俩不会又吵架吧。”
墨染尘轻摇一下头,表示他们没有吵架,云齐马上道:“那你怎么不去接九姑娘。”
“你为何不去接楚云郡主?”墨衡宇见弟弟一直不肯正面回答,必然是有不能说的原因,忍不住帮弟弟反问云齐。
“到底没有定下婚约,贸然过去影响不太好。”云齐笑着解释,墨衡宇也道:“他们如今也没有婚约,私下里怎样是私下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还是要注意影响。”
“来了。”
墨染尘忽然出声,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众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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