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伫立窗前,望着窗外的小雨出神。入冬后的雨格外冰凉,一旁的侍女给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裘袍。
“尚姐姐,有信使来报,正在大厅等候。”侍女开口说道。
“是元真吗?”“是他。”
“快让他到书房来见我。”尚弦月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侍女低头应诺,退出了房间。
如果是元真亲自过来,那便是重要的消息,如果找到了那个与自己同样沦落天涯的人,那便太好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心中的孤独感便没有消散。自从跟张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两人相互敬佩与信赖,尚弦月便觉得自己与明教有缘,想要帮张敏实现她天下大同的理想。
可是在河间渡的那个雨夜,当她打开自己好久没使用的手机,想用最后一格电量听最后一首歌曲,却意外收到了通讯信号。
她陪着张敏出去,却发现信号越来越强烈,直到陆亦明的出现在面前。
原本陆亦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若非自己账张敏求情,她也不会改变主意饶他一命。
张敏没有问她为什么,因为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生机和希望,这是相处月余第一次看到的。
第二天在寿县,当尚弦月抱着一线希望再次打开手机时,那个信号又出现了,碰巧不久之后,她便在布行再次遇到了陆亦明。
尚弦月已经向张敏承诺,非常之时不要节外生枝,于是没有和陆亦明多做接触,只是和他相约江宁城。
她可以待到帮助张敏成就大事后,再去处理自己的私事。
“教主,他到了。”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
尚弦月扭头望去,元真已经进屋跪拜:“属下拜见教主!”
“请起,这里没有其他人,叫我弦月吧。”尚弦月坐到桌边,伸出右手请元真坐下。
元真站起来,恭敬站立:“多谢教主,属下站着回话便是。”
看元真如此遵守张敏留下的命令,尚弦月也不再勉强,直入主题:“查到了吗?是谁?”
“回教主的话,那个人叫陆亦明,二十岁上下,上个月才到的江宁城,在黄记药铺做事。所有的计策都是出自于他,进来他似乎受到黄记重用,在靠近城北的几家黄记店铺都有动作…”
尚弦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如今竟然在这江宁城中,有人一次性用了成体系的现代营销手段,如果这个人是陆亦明,那便合情合理了。
尚弦月算是个有些浪漫情怀的文艺女青年,开始还遐想这信号是上天给的征兆,那个陆亦明是上天给他指派的在此世界与她白头偕老之人。
如今可以断定,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穿越者。
张敏带了大半心腹去了江都城,恐怕这个冬季就要动手。尚弦月答应帮了她,只好放任陆亦明一个人表演,待到大势已定再与他相见。
对尚弦月来说,陆亦明的出现无疑是一剂强心剂。原来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并不孤独的,还有人能与她正常的交流,能与她倾诉两人相同的苦楚。
“你把他盯好了,有情况再来禀报。”尚弦月吩咐到。
“是。”
元真对江宁城的物资准备情况进行了汇报,又把监视李家仓库的情况讲了讲。
“…李家的火药和军械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他日起事,二爷先包围李家仓库拿下物资,我们再组织教众领取冬衣和武器,最后和二爷的军队联手用火药攻击东营。如此江宁城便在我们手中了。”元真自信满满地说道。
“嗯,到时南方各县不战而降,江都城有教中精锐在,也定能一举拿下。如果顺利,开春以前便可以大势抵定。”尚弦月自言自语道。
“这些日子打起精神,尽量保持低调,不要惹是生非。再查清楚黄记的底细,让他们绞尽脑汁赚钱去吧,不得已时,我们正可以征用他们的财物。”尚弦月顿了顿:“总比向百姓征用要好。”
说到此处,尚弦月心中怅然。此次举事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牵连,多少人葬身兵祸。
两年来吴地百姓怨声载道,这样的举事也是民心所向,恐怕也是最快捷、伤亡最小的方式了。
尚弦月突然想起了唐莺,向元真吩咐道:“教主命令唐莺在江宁城中寻找陆亦明,没想到他被你找到了。回到江宁城你去见一下唐莺,告诉她不用找了。若是她无事,便让她来宣城帮我。”
“是。”元真愣了半晌,原来这个陆亦明早就进入了教主的法眼,还派了唐莺亲自去找,看来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回去以后要加派人手把他层层监控起来,若是战事一起,便将他保护起来。自己没有本事沙场建功,到说不定凭借这个功劳,便可以平步青云。
江宁城。
一个月来,唐莺和她手下的“小蜜蜂”找遍了江宁城,都没有陆亦明的线索。
其实这也难怪,陆亦明大多时间都“困”在院子里,很少出来走动,加之江宁城宽大宏伟,常住人口十数万之多,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找回了丢失黑妮儿,短暂的开心之后,唐莺又逐渐陷入了沮丧。教主不在,江宁城中便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有时候她会觉得,陆亦明还算是个熟人。
想起陆亦明,她难免心中波动,这个教主喜欢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可自己对他为何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难道是爱屋及乌?
还是因为他孤寂一人,跟曾经的自己一样,沦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