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记布行是几家尚记店铺中规模较大的一家,开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陆亦明反复思量,决定在午后街市繁华之时前往这家铺子拜访。冯宝按照他的请求,派了个壮士陪同他前往,街角处还吩咐了两个黄记的伙计远远盯着,若是有异常便赶紧回报。
陆亦明心中笃定,此行应该是安全的。尚记布行两条街以外便是江宁州府衙门,想必这帮反贼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惹是生非,引起官府的注意。
来到尚记布行,陆亦明直接向掌柜走去。此刻店铺里还有一两个客人,陆亦明来到掌柜面前小声说道:“这位掌柜,我乃黄记陆亦明,前来有事相商。”
掌柜打量着这个陌生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礼貌地回应道:“这位陆兄弟找老朽有何贵干呀?”
“近日有人到黄记打探我的动向,又有人在巷子里跟踪袭击我,不知掌柜知道此事吗?我来此就是想拜访掌柜身后管事的,若我有不是之处,好当面谢罪。”陆亦明继续说道,言辞委婉。
“你这话...是说我们东家派人做的?”掌柜疑惑地看着陆亦明,得到无言的肯定后,气愤地说道:“简直无稽之谈!这位兄弟,还请不要无端猜测!若是遭遇了歹徒,府衙就在两条街外,请便。”
“前些日子明教在尚记药铺义诊,那么贵店东家可是明教中人?我与教主相识,还请代为通传。若是有什么误会,我当面跟教主解释。”
“什么明教?老夫不清楚。”掌柜一口便将谈话杀死,摊出手指向门外,一副送客的姿态。
面对逐客令,陆亦明只好拱手告退,临走时转身向掌柜说了句:“鄙人并无恶意,还请向你家东家禀报,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从尚记店铺出来,陆亦明莫名的悲伤,原以为可以见到教主,可对方要么是拒不承认,要么是资历不够真的不知内情。无论如何,陆亦明的祈望又是破灭了。
尚记布行里,掌柜叫来一个伙计:“你去跟元先生汇报此事。先找个生面孔跟着这个陆亦明,看他今日还有没有动静。”
陆亦明在几人护送下往回走,心中想着,今日还是例行公事,去城北的几家黄记店铺看看情况吧。
路边一个卖菜翁突然站起来,拦住他的去路。
“是你!”陆亦明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先是盗了自己的马,然后跟踪袭击自己的人。卖菜翁右臂微微隆起,看得出伤口包扎的痕迹,他一脸虚弱,时隔一日,他应该是尚未恢复。
陆亦明没想到他竟敢再次出现,并且在大街上拦住自己,一时之间愣愣地盯着对方。
卖菜翁微微轻咳道,摊开手指向一旁的茶楼:“陆兄弟,我们东家有请。”
哦?尚记布行的掌柜光天化日之下不敢鲁莽承认,禀报之后,他们的东家愿意与我相见了?陆亦明第一时间便这样想到。
只要肯与我见面便好,若是能见到教主,以往的恩怨都可以不再计较。陆亦明毫不犹豫回答道:“还请带路。”
卖菜翁带了陆亦明进了茶楼,往二楼走去。三个伙计想要跟来,却被卖菜翁拦在了楼下。“几位请在楼下等候,我们定不会伤害陆兄弟。”
陆亦明点了点头,若是对方有心加害,这三名伙计上去也是无济于事。若是留在下面,对方还会担心他们闹上街头亦或逃走报信,这样对陆亦明来说反而更安全。
进了二楼包间,窗边的茶桌旁坐着一个女子,她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微笑,是一张熟悉的脸庞。在这冰冷无情的世界,这样的微笑让人心生暖意。
“过来坐吧。”话语一如往日般简洁,却不同往日般冷漠。
“唐莺,怎么是你?”陆亦明也露出微笑,到窗边坐下。这个少女可是救过自己的命,遇到一个能好好说上话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看来事情的进展并不像预想的那样艰难。
“一别月余,我们又见面了。那日你不告而别便罢了,偏偏要偷走我的马...还好你一进城就被我发现,终于物归原主...”唐莺故作生气地说道。
“你的马?是你抢了马?那个卖菜翁是你的人?为何要跟踪袭击我?”陆亦明一连数问。
“是呀!我原本想待你养好伤再送你走,没想到你这么急...”
“是那个四爷送我走的。”唐莺还不知道?陆亦明心中想着。
陆亦明将经过说了一遍,四爷怎么将他送出来,他怎么到了黄家,然后被东家重用,然后似乎跟尚记产生了误会。
“这个童四,敢动我的黑妮儿!”唐莺气愤得咬牙切齿道,然后向陆亦明解释了一番。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教主下令寻找陆亦明,唐莺这是奉命行事。此次邀请陆亦明上来,一是为了解释误会,二是好奇教主为何如此重视他。
“我与教主有缘。”教主对他另眼相待,陆亦明也更加觉得他与教主间有着紧密的联系,也许再次见到她就能解开那个神秘信号的秘密,若是能回去,便再好不过;若是回不去,也许教主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宿命。
陆亦明向她打听教主下落,唐莺只说教主不在城中。
陆亦明询问明教是否要造反,唐莺沉默片刻不做回答,只说尚记并不是由自己负责,明教对陆亦明绝无恶意,不过劝他别跟尚记作对。
畅聊多时,陆亦明给唐莺解释了自己运作几家黄记商铺的策略,唐莺不太明白,只是觉得这个男子果然不凡,难怪教主青睐。
陆亦明又想唐莺请教匕首的用法,只觉得其中太多奥妙,自己恐怕没有机会粗通其形,更别提如唐莺一样形神兼备。
再说起明教与李家的恩怨,唐莺只说奉命行事,陆亦明便不再多问,只说自己不在多嘴。
唐莺又把卖菜翁叫进来向陆亦明道歉,陆亦明也欣然接受了。
这个午后,陆亦明心中旋绕已久的困惑也终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