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急忙拦住水晶,又将大嫂王兰若拉至一旁,轻声问道:“嫂嫂要水晶去拿一千两银子做什么?”
王兰若道:“有了银子才好办事——好派人去京城疏通关系,将你哥哥们救出来——这没有银子,哪里有人愿意帮忙?”
清光轻轻拍了下嫂嫂王兰若的手,劝道:“我的好嫂嫂啊——暂且放宽心,耐耐性,不要轻举妄动,落人把柄——这世上虽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但也要分清时候,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着实还用不上钱。”
“这话如何讲?”
“嫂嫂啊,这次的事情可是科场舞弊案——有人偷题,便有人卖题,谁会卖题呢?自然是考官,或是和考官亲近的人,才能有这个本领。科举是朝廷最重视的了,每年陛下都要亲自过问,最后亲自把关,为的是选出真正的治国人才,为朝廷出力——可科场舞弊,便出不了真正的治国人才,这岂不是撞到了陛下的心口上?陛下怎能轻易放过与此事有干系的人呢?那些考官都是陛下信任的人,担当重任,却负了陛下的信任,陛下震怒如雷霆,也是这两个原因——我们怎能眼巴巴的赶在这个时候用钱疏通门路呢?只会将这条门路堵死,使其变成一条真正威胁哥哥们的死路!”清光说话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句句都重重落在了王兰若的心里。
也是她着急糊涂了,考虑事情还没有这个小姑子周全。
王兰若叹了口气,道:“罢了——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了。”
清光握住嫂嫂王兰若的手,道:“只有等待——其他的,我们都做不了,只愿风波早日过去,哥哥们平安归来。”
安抚好了嫂嫂们,清光便和大嫂王兰若一同去看望嫡母万夫人。
姐姐和光则留下来陪伴几位受惊的嫂嫂——和光很是相信清光的话,将清光的话细细揣摩,感叹这世上果真有神鬼,多做好事会引神仙入梦。
清光很想先去看看亲生母亲秦佳玉——母亲秦佳玉也受惊不小,性格内敛温存的她,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又不能在主母面前失态,心内异常煎熬。
但清光并不能如此,按照尊卑位分,她理应先去看看这位嫡亲的母亲——万夫人。
万夫人正躺在床上,无精打采,一副病容,拂尘则捧着一碗安神汤,站在一旁,苦口婆心,劝慰不已。
拂尘的话,并没有起任何作用,相反地,拂尘越劝慰,万夫人越心烦,一个甩手,将拂尘手中的安神汤打翻在地,药汤溅到了刚刚进房来的王兰若与清光脚上。
拂尘连忙俯身捡起碗的碎片,一面偷偷摸泪。
只听到万夫人在床上直着脖子又喊又叫,“我不要喝那苦汤药!哪里就到了要喝药的时候了!”
这执拗固执的性子暴露无遗。
拂尘见大娘子王兰若与四小姐清光一同入内,只是含泪相迎,说不出来半句话。清光也明白大哥四哥相继下狱一事对家中人的打击,很是理解拂尘,嘱咐她好生下去休息,“再给夫人煮一碗安神汤来,你也要喝一些才好。”
万夫人在里面听到了,掀开床幔,冲清光喊道:“你自己喝吧!”
清光摇头苦笑,轻盈的来到母亲万夫人的床边,凑到母亲万夫人的耳朵边,轻声道:“母亲,不要难过了,哥哥们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万夫人道:“我当然知道!”
“那么母亲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有些累了。”
清光失笑,道:“原来母亲是有些累了,那么……有些话儿,不必说与母亲听了,母亲好生休息便是。”说罢,便跳下床来,拉着嫂嫂王兰若就要走。
“站住——”万夫人探头道,“什么事儿?说完再走。”
“不过是几句关于哥哥们的话儿罢了,本想来告诉母亲,让母亲宽宽心,不要太过焦虑——但母亲并没有过分担忧此事,女儿也就不用说了,母亲还是好生休息吧。”轻轻说完,便转身要走。
“你回来——你快回来——”万夫人拍着床,喊道。
清光连忙轻快的回来,扶万夫人坐好,耐心听着万夫人的数落。
万夫人捂着胸口,略带抱怨,道:“好孩子,平日里你最懂我的心,处处都懂我,怎么今日反倒糊涂起来了?来,你给娘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外面又传来些什么消息了?他们都不来看我,也不对我说一句话,哪里比得上你啊——我的好女儿。”
清光不疾不徐道:“母亲,哥哥们定会平安无事,母亲且耐心等待,不日就能得到哥哥们的好消息——此事,哥哥们并不是主谋,也是受人蒙骗,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也深受其害,陛下英明,不会过分迁怒与哥哥们,等待事情水落石出,真正的主谋浮出水面,陛下的怒火有了发泄的地方,就事论事,不会将哥哥们怎样。”
万夫人叹道:“我的好女儿啊,你能给我说这么一番话,我真是高兴——就算是哄我,你也比他们认真,能说出些自己的想法来。不过,我的好女儿,我的小女儿啊,你终究是小孩子,不会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你哥哥们,只怕这次难以逃过了。”
“怎么会呢?母亲——爹爹也在京城,好友众多,桃李满园,一定会想法搭救哥哥们,再说,大哥哥也是被那个叫李玉铭的骗了,才看了那些考题,既不是主谋,也不是从犯……”这话说得,连清光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觉得很是违心——前世,四哥哥邦光确实是被拉下水,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可今生嘛,据飞鸿说,大哥哥明光是十分高兴的接受了李玉铭的考题答案。
这就糟糕了。
但愿哥哥明光能在审讯中聪明些,将自己与此事撇干净。
万夫人眼角噙泪,唉声叹气,“你不懂,陛下震怒,哪个敢帮忙?只怕这次连你爹爹都会……被连累……”
爹爹是宋家的天,也是万夫人心中的依靠,爹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是最致命的。
“母亲,不要害怕,一定会没事的——”清光轻轻拥抱着嫡母万夫人,温柔说道,“我可以保证哥哥们没事,母亲你知道吗?慈悲佛给我托了梦,说哥哥们要遭一个劫难,这个劫难一定会过去,咱们家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