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光听到欢颜的声音,更是忘了身上的疼痛,浑身有劲,跑到欢颜身边,拽住欢颜的手,来不及说话,带着欢颜奔到旁边一个小门旁,赶快打开门,这是花园的旁门,平时不用紧紧关闭,他与妹妹都小时,曾在此处玩耍。
邦光回眸看到仆人们,几个哥哥,都陆陆续续赶到,要追上来,忙让欢颜先走,自己紧跟其后。
欢颜听话,连忙窜了进去,邦光跟在后面,正要抬腿往前走,发觉身后有股力量在拽着他,行动有些困难,回头一望是妹妹清光,正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咬牙切齿,像是被惹恼的野兽,涨红了眼。
“放开我,好妹妹。”邦光好声好气说。
清光不听,仍是拽着哥哥不放,还连连喊身后的桂魄、金桃等人加大力气,合力将哥哥拽回来。
“哥哥,你不要走!这里是你的家,你要到哪里去?外面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清光嚷道,这实在是她的心里话。
邦光见后面的仆人就要跟上,走到门前,便狠心将妹妹清光用力一推,哪知没有推掉妹妹清光,只是将拽着妹妹清光的丫鬟们推倒在地,妹妹清光的小手还是牢牢抓着自己。
没奈何,邦光使劲全力,将妹妹清光也拽了过来,用力关上门,落下生锈的锁,还将小通道里的一根烂木头抵着门,然后快速穿过通道,终于出来,见到外面的日光。
此时只是初春,天气还是很寒冷,邦光衣着单薄,双颊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冻得,已经发红发紫。
出得门来,邦光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耗尽了,倒在地上。
清光慢慢跟在后面,本想挪开烂木头,打开铜锁,放仆人出来,听得身后有人跌倒的声音,忙跑出来看——是哥哥邦光倒在了地上,伤痕数条,血迹斑斑,不像是富家公子,倒像是刚刚逃出来的囚犯。
“哥哥——”清光叫着上前,却比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人影晚了一步。
是个袅袅婷婷的女子,一身淡蓝装束,朴素简单,没有过多修饰,跪在哥哥邦光身边,将哥哥抱在怀里,声声哭诉,听声音,娇娇嫩嫩,看背影,俏丽可爱。
清光在一旁观察着女子的动静,揣测应该是哥哥在赢牟认识的那个烟花女子。
哥哥邦光听到有人呼唤,双眼徐徐睁开,从模糊一下变成明亮有神,力气不知从何而来,起身抱住那女子,低声细语。那女子听到邦光说话,眼泪更多,话也说不完整了。
清光对这种场景讨厌至极,转过身去,不愿多看。
她看得够多了,也够了!
她快速移开烂木头,将门打开,招呼仆人和几个哥哥从此门经过。
仆人们一拥而上,从此处经过,很快就如神兵天降般到了邦光面前,将邦光重重包围。
邦光拼命站起,摇摇晃晃的身子像在风中飘零的野草,不堪一击,但他还是用尽全力将欢颜和那女子护在身后。
明光、瞻光、延光三兄弟紧接赶到,清光也随其后,扒墙探脑看哥哥们。
明光以长兄的姿态,命令弟弟邦光赶快回去,“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给我赶快回去!不要待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邦光只是平静的回答:“若只允许我一人回去,我不愿意回去。”身体较为虚弱的邦光说出的话,虽然没有多少力道,但话的内容倒是让清光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力量,这份坚定,她很熟悉,前世,郭景先也曾如此坚定矢志不渝。
清光转了出来,排开几个仆人,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明光转头,吩咐仆人,“将四郎带进去!”
长烟等人得命,就要上前,邦光没有做过多的动作,只是轻描淡写说道:“你们敢上前一步,我便撞墙!”
长烟等人不敢动,频频回头看气急败坏的大郎明光。
瞻光伏在大哥耳边说了几句话,明光暂且忍住气,沉声吩咐,“将他们三人一并带进府来!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他们不要脸,我们宋家可还要脸,爹爹还要脸呢!”
兄弟三人皆负手,不吭声的从大门进去了。
清光跟在哥哥们的后面,突然甩开金桃与桂魄的手,窜到了正堂——在此期间,清光默默注视着哥哥邦光的动作,哥哥邦光一直牢牢握住那女子的手,未曾松开过,脸上尽是沉稳,不见惊慌与无助,那女子倒是满脸忧心忡忡,低头不语。
除了哥哥们,几个嫂嫂也在堂内,皆面容沉肃,没有好意。
明光让人找了张椅子给邦光坐下,开口问道:“我不知道你在赢牟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是要这个下贱的烟花女子,还是要我们这一家人,你做个选择,我好告诉爹爹。你若是肯知错就改,弟妹那里我们都会去劝,弟妹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定会原谅你,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可你若是选了这个烟花女子,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宋家绝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烟花女子纠缠不清,这是有辱门楣的事情,你好好掂量掂量!”
二嫂陆青青快人快语,隐藏不住掀起的心思,道:“四弟啊,你平日最聪明了,怎么今日犯糊涂了?这面前摆着两条路,怎么选择,还不清楚吗?自然是和我们继续做一家人,你还是宋家的四郎,未来的状元公啊!你选了这个烟花女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岂不闻从盘古开天地至今,这人啊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而她只不过是地上晨露,井中之蛙,如何配得上你?你可要细细想明白了。”
瞻光也很赞同妻子的话,附和道:“弟弟啊,你以后是要考进士,做高官,光耀门楣的,岂能如此短视,为一个烟花女子自毁前程?你以后有了功名,朝中同僚若是知道你家中有个鸣珂巷出身的夫人,定会嘲笑与你,陛下知道了,也要责怪与你。到那时,你的功名前途就都完了纵然你对她十分喜爱,可也要知道孰轻孰重,你放心不下她,便多给她一些银子,让她另立门户,吃穿不愁就是,何苦毁了自己的前程?”
明光冷冷道:“乌鸦与凤凰怎能匹配?这位女子,我劝你还是想想明白,不要痴心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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