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光依照父亲的吩咐,带着两个妹妹和一些家丁先回到了萧城的家中。
这次返回,延光没有提前通知,他明白母亲万夫人的脾气秉性,说回来了,还是带着已经出嫁了的妹妹和光回来了,母亲万夫人必定会猜疑,那么在等待他们兄妹回来的这段日子,必定食不知味,辗转反侧了。
延光索性没有通知。
万夫人等人对延光的回来很欣喜,可一看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和光肿着眼睛,跟核桃一样的,也回来了,心里立马就泛起嘀咕,但都没有明说。
和光一回到家中,便将自己闷在闺房里,就是不愿意见人。
清光本想陪着姐姐,可看到姐姐的精神状态,说什么也不是,便暂时将床铺都搬回到母亲秦姨娘那里去了。
延光对此行也只字不提,宋府上下没有敢问的,随行回来的家丁也没有敢说的。
一连过去了半个月,秦姨娘才敢壮着胆子,问女儿清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光听出了母亲声音里的担忧,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其实我早就看出那小子有些不对劲了,但不敢说,便没有说出来,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清光很是懊恼,都怪自己当初想得太多了,没能阻止这一切。
母亲秦姨娘叹了口气,颇为动容地说:“你说出来能怎样呢?只怕事情还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是啊,她说了,能改变什么?
当时的杨之仪还叫董鸿渐,春风得意,是个人都会视其为佳婿,又对哥哥邦光有救命之恩,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尽,她一个小姑娘能改变什么?
说出来,只怕是改变众人对她宋清光的看法,会认为她是个顽劣,见不得姐姐好,嫉妒姐姐嫁了个好人家的小姑娘,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虽然她前世很嫉妒姐姐和光,那是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今生回来,她明白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懂得舍下,唯独少了些勇气啊。
万夫人最终还是从程鸾的口中得知了真相,先将程鸾打了一通后,哭着跑到女儿和光的房门前,腰间女儿和光,被和光拦在门外。
不多久,阖府上下都知道了新姑爷包藏祸心,要将宋家人赶紧杀绝,不由得后怕,饭前饭后都要骂骂这个坏人。
清光偶听得这些议论,都会驱散开,警告她们不要胡言乱语,无事生非,传到姐姐耳朵里,姐姐又有得哭了。
明光得知后,也严厉的训斥了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不论男女,都狠狠打了一顿,不让他们在背后议论纷纷,一些心思活泛的也不被允许靠近三小姐的绣楼——只让程鸾等人服侍。
万夫人不放心程鸾,本想赶走她,又怕女儿生气伤心,程鸾跟了女儿多年,感情总是有的,便只好将芳乔调了过去一同服饰陪伴女儿,顺带监督程鸾,不让程鸾惹是生非。
在万夫人看来,女儿和那个杨之仪扯上关系,多半是因为这个程鸾,对程鸾的印象一日比日差。
在清光的万分担心中,父亲宋伯明回来了。
归来的日期比先前说就的日期晚了许多。
他们在京城告别的时候才五月初,如今转眼就已经快到八月末了。
在此期间,清光十分忧心,不断央求大哥明光、三哥延光或是写信,或是出门打听,或是上京去探望,父亲给的回信都是不让担心,归程将近,尽管如此,清光还是不放心。
父亲回来了,清光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听到父亲开口说,一家人才知道他在京城逗留了一个月之久,听到杨之仪被判了死刑,没有赦免的希望了,才告别友人与皇帝陛下,离开京城。回来的途中,去拜祭了死去的周志云与郭敏求,在郭家停留了半个多月。
“几个月不见,那几个孩子又长高了,老郭的长子与次子都是大人的模样了,没有了稚气,可以帮助他们的母亲撑起一个家了,最可喜的是她的幼子,比他两个哥哥还要坚强,更明理,也更聪明。”宋伯明说话的时候不断唏嘘,这让他又想起了被判死刑,秋后执行的杨之仪,也是个年少才俊,只因为命运不公,误入歧途。
看着郭景先,宋伯明便想起来杨之仪,满是心酸。
经历了这么一场风波,清光感觉很多人都变了——姐姐和光比以前更加不爱说话了,整日闷在房中,好几个月不出门,趴在门外,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仿佛就坐在屋里,只是静静坐着,没有走动,也没有挣扎。
万夫人也变了,不再执着于那个要害他们一家的女婿,话也少了,性情比之前温和了,与儿媳王兰若的关系逐渐好转,王兰若理家的能力日渐提升,其余两个儿媳也都安守本分,陆青青先时骂了几句杨之仪,后面连杨之仪是谁都忘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
清光看到,爹爹也变了,但又似乎没变,整日里给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不是去慈幼堂看看,就是到外面的街上逛一逛,在家久了,就要去兰陵,看看郭景先。
爹爹告诉她,好几次都想要郭景先来,把他们二人的亲事正式定下来,可碍于郭景先守丧未满也就罢了,但不忘对万夫人与秦姨娘说这事,“景先是个好孩子,与咱们家的四丫头很般配,这是我看重的婚事,没有差错的。”
只等着郭景先守完父丧,就定亲完婚。
万夫人有些意见,却又不好表达出来,只得点头。
清光提了多次,不愿意,没有人听她的,她也就不提了,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九月九,是重阳的三周岁的生日,宋伯明将家人聚齐,为重阳办了个热热闹闹的宴会,正式给他取名生光,盼望他以后出人头地。
这点好在没变,清光笑着看向母亲秦姨娘,还有刚刚得到新名字的弟弟,秦姨娘喜极而泣,年幼的弟弟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家人么能想到,喜事刚过,就来了丧事。
那日,明光、延光去书房拜见父亲,想与父亲商量田庄的事情,一进门,却发现父亲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摸鼻腔,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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