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德殿里,皇帝散了刘珽和几名官员,坐倒在龙椅上。
“皇上,喝口茶!”时久连忙端了一杯茶递过去。
“时久,今日离王妃又提及四皇子刘钰,你怎么看?”隆昌一双眼睛瞥向时久,面无表情道。
“奴才,奴才……”时久吞吞吐吐,这让他如何说。
“但说无妨,朕怒你无罪!”隆昌道。
“皇上,奴才认为皇上何不依了离王妃去找找四皇子。”时久低头说道。这些年,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他过的如何。本是龙子,却被诬陷身负克煞之名,四皇子他着实可怜。
隆昌看了一眼低头轻语的时久,连他也认为他应该去把那个孩子找回来。他是他的儿子,他却一生不曾见过,而秦妃更是带着思念与恨意过了半辈子。
他的心动摇了,“时久,派人去找到他。朕记得当年他是由太监裴勇带出宫的,派人去裴勇老家江郡县查探,找到了将他接回来,朕要见他。”
“是,皇上。”时久抬头应了一声。他又抬眸看了看上位的帝王,这个皇帝,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谁也不知道。
很快得了皇帝旨意,时久就下去安排了,并且因这事关系重大,时久向皇帝求了旨意,亲自带领大内侍卫十数人日夜兼程赶往裴勇的老家江郡县。
用通过数日的明查暗访,终于在江郡县一家镖局找到裴勇。
彼时,裴勇正卧在病榻之上,微眯着眼睛。一旁的仆从向他禀报,“老爷,外面一个自称是时久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求见老爷。”
“时久?”裴勇微眯的眼睛猛然一睁,心里一惊,瞬时又泪意盈眶,他们……他们终于想起来了嘛,皇上,秦妃娘娘,你们终于想起四皇子了吗!
“快去,快去请他进来!”裴勇反应半餉才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很快,时久被请了进来,“裴老爷?您可好?”时久作一身商人打扮走进来问道。
“咳……咳……来人,快上茶,时老爷,裴某还能行,只是这身子,病弱的厉害,怕是再活不了多久了。”裴勇一边说着又一边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黄老爷和秦夫人如何?他们可还好。”裴勇又问道。
“他们挺好的,倒是裴老爷这些年可辛苦了,可不知钰公子如何?”时久坐下喝了一口茶水道。
“他,……他……咳……咳”裴勇又咳嗽了一声。
“他怎么了?”时久一时紧张,手中的茶碗都滑落掉到了地上碎裂了。
“冯广,少爷呢?”裴勇平静下来看向一边的仆从问道。
“老爷,少爷出镖临城还未归来呢,不过,临城离江郡不远,正常情况之下怕过两日就回来了。”冯广回答道。
正说着话,“爹,我回来了。”外面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位蓝色布衣,凌眉俊秀的公子就窜了进来。
冬日的江郡县依然温暖如春,对面的少年踩着霞光而来,瞬时让时久一震,他小声惊呼“皇上。”
他长得太像隆昌皇帝了,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隆昌帝,时久愣住了。
“钰儿,快见过时老爷。”裴勇看见他,一张病弱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一丝生气。
刘钰走向裴勇,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立的商人打扮的时久,对着他道,“时老爷。”
时久回神,“钰公子不必客气。”
“爹,您的病好点没有,孩儿今日又从外地给您找了个大夫,听说那人医术高超,这回孩儿定能将你治好的。”刘钰坐到床边,笑着对裴勇说道。
“钰儿,你有心了,爹有你真的很幸福,你就不必替爹操心了,爹这病啊,怕是什么大夫都瞧不好。”裴勇拉着他的手,“只是钰儿,爹就是放心不下你。”
“爹,您说的哪里话,孩儿都会一直陪着您的,孩儿会把您的病治好的。”刘钰说道。
时久看着刘钰这一番恭谨孝廉之相,他在心里哀叹,皇上啊,这些年,您到底是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啊!
“钰儿,爹想跟你说一句话,正好时老爷也在,这些话你一定要听,是你的身世。我不是你爹,你爹是当今的皇上,你也不姓裴,你姓刘,你叫刘钰不叫裴钰,你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你的母亲是宫里的秦妃娘娘,这么多年你流落民间,是该回宫去了。”裴勇看着刘钰说道。
“爹,你在说什么?”刘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被劈到。他爹在说什么,从小他就跟着他流浪,日子清苦,他爹为了抚养他也是耗尽心力,给人做苦活挣钱供着他读书习字,学武识文。而现在他告诉他,他并不是他爹,他是皇室的第四子。
难怪就算他如何的读书习字,学武识文,他爹也不让他参加朝廷的科考,也不让去参军!而原来,这一切的因由只是因为他本就是皇室之子,出生本就富贵。
后来他慢慢长大,自己凭着一身武功学识,建起了一间镖局替人押镖谋生。而他,从没想过他还有别的身份。
“四皇子,这是真的!我是宫里的时久公公,奉圣命接您回宫,皇上很想你,您的母亲秦妃娘娘对您更是日思夜想,奴才求您随奴才回宫。”时久对着刘钰恭敬跪下道。
“不,不!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这里是我的家,我不知道皇宫是什么?什么皇上,秦妃与我何干?”刘钰一时无法接受,激愤道。想我?他们想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我。
“钰儿,……咳……爹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你真的是四皇子啊。您出生之时,正逢太后殡天,钦天监那帮小人便以你生而不详,生负克煞为名,还拿着太后牌位硬逼着皇上将您驱逐出宫。迫于无奈,皇上才命奴才裴勇带您出宫的啊。”
裴勇又说道,“钰儿,爹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这,就是你的身世啊。既然现在时公公找来,你就跟着他回宫吧。回去见见你的父皇和秦妃娘娘。我听时公公说了,自你走后,秦妃娘娘思念成疾,身子病弱不堪,一日不如一日,你真的就不想去见见他们吗?”
“爹!是他们抛弃我,我……我不去。”刘钰心里一时愤恨,他们无奈,那他呢,小的时候的颠沛流离,落叶飘零,尝尽人间百态,而那时他们又在哪里。
“四皇子殿下!请您不要再执着了,因为找你,京城的离王妃也就是你的表妹苏玉颜,秦妃娘娘的外侄女差点让惹怒皇上丢了性命。她如此不顾性命,就是为了让您能见上秦妃娘娘一面啊!她这番情意,看在她的这番情意上,您就跟奴才回宫吧。秦妃娘娘,还有离王妃都在等着你呢。”时久看着刘钰又说道。
“表妹苏玉颜?”刘钰惊,没想到京中还有这么个人盼他回。
“是啊!她多次阻拦圣驾,不顾性命,为的就是让您能见您的母亲秦妃娘娘一面啊!”时久又道。
“是啊!钰儿,你就随公公回宫吧。”病榻上的时久也道。
“爹,孩儿不愿去!孩儿只想陪着你,什么表妹,那也是他多管闲事,如今孩儿这样就挺好。”刘钰又道,对于京中的事情,京中的人,他不想去关心。
“你不去,你不去……你不去我就死给你看!”裴勇一把从床上坐起来,抓住床边挂帘子的银钩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刺去。
“爹,……爹……不……不要……您,你先放下!”刘钰惊呆了,都忘了反应。
“去还是不去?”裴勇拿着金钩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丝划痕,瞬时鲜红的血就冒了出来。
“我去!我去,爹,我去!”刘钰急了,生怕裴勇就这么刺下去,赶忙答应道。
裴勇放下钩子,“钰儿,你该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