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听了却是觉得大为有趣,于是乎说道“那举子倒也是个怪人,既然没钱赎身却还赖着不走,赵妈妈稍安勿躁,咱们知县叶大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种小事,我倒是觉得此人颇为有趣,带我上楼会会他去可好?”
“谢英雄肯出面那自然好极,不过英雄可是小心则个,那厮除了有功名外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谢英雄千万莫要吃了那厮的亏”赵妈见谢宇肯前去自然心中大乐,但却也出言提醒道
谢宇听了确是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说到“头前带路”
赵妈儿走在最前面上了二楼,身后跟着谢宇和吴德,二楼是个圆形的挑空,四周有那么七八间客房,赵妈走到最边上的一间指了指便拉开了房门
只见房内有张四方挝角的桌子,桌子后面是一张大漆的架子床,床上端坐着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约莫有二十多岁,还留着一缕短髯,书生圆面大眼还有着两道卧蚕眉,看起来就一脸猴精的那种,此时他正对着墙边的一名中年人操着一口南方话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那中年人看起来应该就是老袁,虽然五短身材倒是结实的很,但是此时却气的满面通红太阳穴突起,却努着嘴一句话也还不上来。
书生一见有人进屋,随即愣了一下,扫量了一眼进来的三人,很快便把目光锁定在了谢宇的身上说道“这位仁兄闯入在下的房间,却是所谓何事?”
谢宇一听就乐了,这孙子一上来就说自己是个硬闯的,也不知道他住店交房钱了么“呵呵,仁兄玩笑了,这里乃是店铺商家,兄进得,那在下自然也是进得的”
书生闻言也是一笑道“店铺商家人人进得,若是如此,你袁大茶壶又何故撵我走呢?”
谢宇一听心说这不是举人啊,这是个流氓啊,没理搅三分,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谢宇看着老袁的脸上已经开始发黑了,真怕这位一个不小心血管崩了,于是谢宇说道“赵妈您带着袁大哥先行下去,吴德,你外面候着,我与这位年兄好好谈谈”说罢便冲着三人使了使眼色
三人撤出房门,吴德从身后把门带上不提,谢宇在屋内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流氓书生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在下”
“此言差矣,我乃天顺五年的举人,你是何功名?岂可与我称兄道弟”那举子一脸的讥笑说道
谢宇闻言一时语塞,但随即便说“若是先圣孔夫子大人见你,是否也称不起兄台两字?却要叫你一声举人老爷了?若仁兄仅仅以八股功名度人,却也是俗人一个,到让谢某好生无趣”言罢谢宇作势要走
“且慢,你此话何意,听你此言,怕是你对经义取仕颇有些微词不成?”那书生伸手相拦道
谢宇就坡下驴寻了把圆凳坐下说道“那可不敢,先帝定下的规矩,我等小民岂敢枉论”那书生见谢宇似乎还有话说便也不插嘴,只是也找了个圆凳和谢宇隔着桌子对坐下来
“但是”果然,谢宇待书生坐下便继续说道“先圣孔子有云,有教无类,你等秀才举子却只知读那四书五经,治国方略兹事体大,咱们尚且不论,哪怕为官一方百姓,其地气候,水文,地理,历史,军政,人文,经济乃至生物,哪种不通皆是不可,而其中大半可不在四书五经之列,只知读那经史子集即使成了状元也只能做个学舌的鹦鹉而已,其于之国家,于之百姓,又有何益?”说罢谢宇抄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书生听的有些发怔,谢宇说的有教无类他是一早学过的,可是像谢宇如此解释此话却是头回听说
书生觉得此人说话有些孟浪却也隐隐约约有些道理,甚至有些言论还很对自己的胃口不由言道“兄台能有如此高论,可见也并非什么市井凡人,你既如此言讲必是胸中有什么想法,罗某愿闻其详”
谢宇可不敢跟什么举人聊经史子集,那岂不是要露怯现眼了,自己的优势必然是杂学,这时代的人论及眼光见识那是拍马也赶不上自己的,一见对方上套谢宇便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你既是举人,那必是学富五车之,那我来问你,士农工商,孰重孰轻?”
谢宇问题抛出那书生自然是要接着的,思畴片刻便道“自然是农为重,仕次之,工再次,商为末”说罢见谢宇一脸不以为然的喝茶,书生有些疑惑便继续解释道“农为本乃是亘古不变之理,无农则无粮,无粮则国将不国,仕乃国之重器,国家诸事无仕则难立,至于工,其司营造,无工则无器可用,无房可住,而商乃是投机之流,于之国家,有则无所其利,无亦无所其害。。。。兄台似乎对罗某的见解不以为然的很啊”
罗姓书生说道后面谢宇干脆打起了哈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把书生弄的很是不自在,干脆不说了
谢宇瞅了瞅书生淡淡说道“庸人之见”
书生一听猛的欲要起身但又旋即坐下,自己自幼读书,十二岁院试得中,二十岁乡试再中,如今会试在即,自认这次即便不中状元却也差之不多,自己何时被别人称过庸人,虽然没有当时发作,但书生的脸已有些发红了
谢宇一看书生面色发红便笑道“说你庸人,你还别不服,就是你这种人耽误的大明,凡事非得分出个三六九等,士农工商本无高低之分,农业是国家的根本确实重要,但农业也是目前大明捆绑生产力最严重的产业,大明的壮年劳力基本都在务农,投入大产出小,你可知道原因何在?”谢宇再次向书生发问,这次连拽文的麻烦都省了,干脆直接说白话,反正对方越听不懂便对自己越有利
那书生一脸的不解道“这又有何原因,自古以来皆是如此,罗某家乡吉安产稻,县志载李唐时良田每亩可收细粮两石,如今大明每亩可多收细粮三斗,比之过去已是难得,算不上年兄所谈及的所谓‘投入大产出小’了,至于大明之壮年皆尽务农者,自古男耕女织,为民者农桑乃是主业,不事农桑岂不是不务正业了吗?”
谢宇听罢连连摇头,心说袁隆平院士真是伟大,两石不过现在的贰佰肆拾斤不到,明代增产三斗也不过不到三百斤的样子,这还是好水田的产量,现如今高产超级水稻已经达到壹仟贰佰斤的亩产,即使普通田也有最低六百斤的保底产量,这怎么比嘛
于是谢宇继续道“亩产才两石三斗就敢妄称高产了?之所以自李唐来百姓皆事农桑还不是因为粮食产量太低了,决定农业产量的根本是什么你可知道?”说罢谢宇也不待书生回答便继续说道“谅你也是不知,农业产量之基础在于科技水平,当然了,谅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科技水平,跟你说话真麻烦”谢宇一脸的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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