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现在就去换衣服,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祛麟公子哆嗦着腿站起来,他轻声道,“进了雪山就安全了。凤戚在雪山行动也会受限制。”
萧静姝努力憋红了眼,眼泪还没落多少,看起来就像是在强忍着哭意一般。
鬼知道她现在多想笑。
这位少年不但干得漂亮,话也漂亮。
老牛吃嫩草?
精辟!
方云谦手指划过萧静姝眼角,拂去萧静姝的泪珠,他拍拍萧静姝的背,道:“阿姐,不哭。”
黎云缈哭闹的时候,萧静姝也是这么安慰的。
“他们走了?”凤戚换好衣衫出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萧静姝的身影,他问着一旁的死士。
死士点头:“主子,追吗?”
“不必了。”凤戚道,“毕竟祛麟拿了条件来换。楚后当真是大气运之人,这种事情,都有人能替她解围。说不得就能找到七叶蚕啊。”
天意庇佑,但是若是她自己找死,天也拦不住。否则,当初他就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思得手。
天意也不是不可违。
“等她找到七叶蚕,七叶蚕和她,都是我的。”凤戚眼中掠过一丝势在必得的暗芒,他望着苍茫的大地,“届时,就是昆仑剑重回我手中的时候。”
萧静姝坐着马车入了雪山之内,雪山内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辨不出来哪里是路。
简易的指南针在这时发挥了作用。
没了车夫,祛麟公子只好亲自驾车,他身披厚重的披风纵马疾驰,耳边是呼呼的寒风声,隐约夹杂着萧静姝的一句歉然的话:“对不起。”
祛麟公子疑惑:“啊?突然道什么歉?”
“我知道的,他欠了你一个人情。所以,才硬是让你陪着我走这一路。那天,我趁他神志不明,问了出来。”萧静姝靠着软垫,说道。
因为你对我的歉意,利用了你,对不起。
她本没打算让祛麟公子陪她这一路,想着祛麟公子送她渡海就作罢,却在知道了之后改变了主意。她无法抛弃这样一个盾牌。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用一个人情能换你安全,我也没吃亏。我爹娘从小就教导我,不能让好人在自己眼前受苦。”祛麟公子道,“用在刀刃上,也挺好。毕竟我没想过要求他什么。”
为了他自己,他不可能求凤戚。
比起凤戚,他宁愿求鬼王。
萧静姝微怔:“好人?你觉得我是好人?”
“不是什么人都能为了别人这么付出的。”祛麟公子道,“愿意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牺牲到这种地步的人,怎么会是坏人。你很想让我误解你,可是你演技太差,演的一点儿都不像坏人。”
活了这么久,萧影后第一次听别人嫌弃自己的演技。萧影后内心的复杂情绪无人能理解。
萧静姝半倚在方云谦肩上叹息。
行吧,你是我大金腿,大腿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云谦有几分紧张的看着萧静姝。
“我没事,就是累了些,云谦,勉强你跟着我过来,委屈你了。”萧静姝没阻止方云谦给她诊脉的举动,她笑着捏捏方云谦的脸,道。
方云谦不懂什么是委屈,但是看到萧静姝终于笑了,他只觉得很是开心,他拍着一旁的枕头,拉着萧静姝让她躺上去:“阿姐,睡。”
萧静姝躺在枕头上合上双眸。
七叶蚕。
百年现身一次的奇珍。
常生于北地雪山天池附近。
然而北地雪山内的天池共有五处,他们现在要去的,是西北处的天池。天池处在雪山之巅,山路陡峭,想要上去,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多少人死在爬山的路上,都不得而知。
就在萧静姝一心往雪山天池赶路的时候,大楚国皇宫内,黎琼觞收到了一封来自南魏国的信件。他拆开看了两眼,忽然起身。
“怎……怎么了?”章九霄正大气儿不敢喘一口的趴在奏折山内奋笔疾书,突然听到黎琼觞打碎了茶杯的声音,吓得把笔丢在了地上。
黎琼觞没解释什么,只吩咐道:“备马,去北地。”
“啊?”章九霄瞪了瞪眼。
这哪儿跟哪儿?
“不是。师兄,您不能去北地啊。”章九霄忽然反应过来,冲过去拦住黎琼觞,“神医说了,您不能遇寒。北地那种地方,您万万去不得。”
“陛下皇兄,九霄说的没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您一定要亲自去北地?”楚繁月也开口道。
“姝儿进了北地雪山。”黎琼觞道,多日来的猜测被证实,他哪里还能够等的下去,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消息,“孤,要去接她回来。”
“师兄,你先冷静一下。消息是谁传来的?真的可信吗?”章九霄说道,万一是有人故意挖的陷阱呢?他可不能失了理智让黎琼觞胡来。
黎琼觞去意已决:“魏棣传来的。”
凤氏一族的死士将萧静姝带走,就表示凤戚很可能也在北地雪山。就算祛麟公子在,他也不放心。凤戚为了取回昆仑剑,不知要怎么算计萧静姝。他的妻子不该一个人承受这些。
“陛下皇兄,您要自己去吗?”楚繁月问道。
黎琼觞脚步一顿,道:“孤带着风尊他们一起。”
“臣弟会照顾好云儿。”楚繁月拱手说道,“陛下皇兄一路小心。臣弟在此,静候佳音。”
黎琼觞走得匆忙,章九霄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楚繁月劝住了,章九霄头疼道:“繁月,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师兄这样子,我怎么放心。”
“你难道不是为了躲过神医的质问?”楚繁月很是干脆的指出章九霄的小心思,“休想把麻烦推给我一个人。有难同当方是为人之道。”
章九霄抬头望天。
有什么办法能让神医在外面多呆几天?
他十分不想和神医见面啊。
天知道神医有多喜欢给他牵红线!
而且,因为萧静姝的事情,神医对黎琼觞的身体也非常上心,要是知道黎琼觞不顾医嘱跑去北地雪山,哪怕是为了萧静姝,神医也会生气。
黎琼觞把烂摊子丢给章九霄和楚繁月,日夜兼程的骑马往北地雪山赶。越靠近雪山,他的身体情况越是糟糕,最差的时候,一天都昏迷着。
绕是如此,黎琼觞也没想着回去。
风尊不得不换了一辆马车赶路。
这日傍晚,黎琼觞在一处小客栈休息,屋内的炭火很足,让他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黎琼觞盘膝在床上运功调息。
不多时黎琼觞收回内力,睁开眼看着屋内的一位不速之客。来者白衣如雪,正是鬼王。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鬼王自顾自喝着酒,道,“我给你药,不是为了让你找死用的。她应该告诉过你,你不能去雪山。竟是不听劝。”
“孤去了是送死,她就不是了吗?”黎琼觞道,“鬼王特意来此,难道就是为了质问孤?”
“你与她不一样。她有大气运傍身。”鬼王放下酒杯,“我花了百余年的时间才研制出来的药,被你用了。这药我还没看到药效。你如果这么死了,不就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孤不会那么容易死。”黎琼觞垂眸,“鬼王若是无事,便请离开吧。孤要休息了。”
“我有办法让你进入雪山。”鬼王道,“我只需要你在东天池那处取一颗琉望石给我。这东西,一般人拿不到。而我并不适合去那里。”
琉望石,又名镇魂石。
“只有一点。效力过后,你会丧失全部内力。没有内力,若是连七叶蚕也没找到,你撑不过毒性。”鬼王拿出一只蛊虫,“大楚皇,你要答应吗?”
黎琼觞伸手拿过蛊虫:“孤答应你。”
鬼王朗声一笑:“爽快。”
左右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黎琼觞看得开想得透。他将蛊虫种入体内,和衣而眠。
蛊虫入体,黎琼觞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不再每日昏迷,他来到雪山附近,看着层层叠叠的雪山,下令直接进入其中。
魏棣的消息到此为止,雪山之内,萧静姝究竟去了五大天池之中的哪一个,他也不得而知。
黎琼觞沉吟片刻:“先去东天池。”
北地雪山这地方,从先代露月庄主开始,就是一个谜。有关雪山的消息少之又少,因为无论派多少人进来,都没有人能够彻底探清。
能够确定的,也唯有五大天池的具体位置。
风尊和阿雪纵马跟在黎琼觞身后,阿雪看着茫茫雪山,轻叹:“也怪不得无人能够探清雪山的底。这到处都是皑皑白雪,辩识方向都不易。”
“只盼能早日找到娘娘,也好快点离开这里。”风尊对这种地方生不出好感来,即使它看上去十分的美丽,“这里就没记载过什么好事。”
被两人惦念的萧静姝此时在西北天池的路上遇到了一场暴风雪,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窄小的山洞躲了进去,不多时就又有其他人看上了这里。争执不可避免的就此产生。
方云谦身上的药粉存量不是很多,萧静姝不愿意让他把药粉用在这种时候,试图和对方和平解决,但是对方似乎并不领她的情分。
祛麟公子拦住还准备说下去的萧静姝:“大家都是为了七叶蚕而来,本就是对手,你不要将人心想得这么好。他们不是忍不了与我们共用此处,而是压根就不想忍,想让我们死罢了。”
“大家都是江湖人,就用江湖人的办法解决好了。”祛麟公子盯着面前的七位大汉,他生的一副书生样子,从体型上就输了对方一大截。
方云谦默默将萧静姝护在自己身后,紧紧抓着萧静姝的手。他分的清善意和恶意。
这些人,是坏人。
因为人皮面具被凤戚拿了去,萧静姝如今只能依靠面纱遮掩容貌,她整个人被披风罩着,躲在方云谦身后,看着祛麟公子和那些人周旋。
“在女人面前逞英雄,你小子想怎么解决?”为首的大汉不屑的瞅了祛麟公子一眼。
大汉视线扫向一直不露面的萧静姝,听声音也知道这是个美人,他心中有了邪念,只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子要是识趣一点儿自己走人,哥几个到能留那小娘子在这处躲一躲。”
祛麟公子脑海里面那根想要息事宁人的弦儿崩了。崩的彻底,且碎得稀里哗啦的。
“凤戚那混蛋就算了,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敢觊觎老子的干妹妹!”事实证明当人生气的时候,爆发力是无限大的,祛麟公子一拳一个壮汉。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做他干妹妹?
萧静姝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和黎琼觞谈笑的时候,黎琼觞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天下武学,唯快不破。
祛麟公子虽然拳脚功夫比不得其他人,但是论及轻功,如今已是鲜有敌手。
而轻功求的,就是速度。
祛麟公子把这伙人直接揍晕了,绑起来扔在山洞里就不管不顾:“用来挡挡寒风也行。”
萧静姝莞尔一笑:“还说我心不够狠。”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想得出来。
暴风雪短时间内停不了。
萧静姝无聊的在山洞内拿着碎石画着地图。
“我们大概是在这个方位,应当还有三里路,就能够到达西北天池了。”萧静姝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点,她坐得腿有些酸麻,于是站了起来。
萧静姝避过东倒西歪的大汉们,在山洞内部走着,像是用步伐在测量山洞的长度。
脚下不同于土地的触觉传来,萧静姝低下头,看着鼓起来的的一小块土地,蹲下身用石子刨了刨,一颗颅骨从泥土中显露出来。
“许是以前想要进入西北天池的行人。”祛麟公子凑过来看了看,说道,“这里有死人很正常。”
萧静姝凝眸看着颅骨上的碎痕,这人分明是被重物击打过,她又看了看四周,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这颅骨的身体部分在哪里。
“不会有人闲着只把头丢在这里。”萧静姝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一枚戒指,她用帕子将戒指擦干净,看到了戒指内刻着的一个小小的萧字。
萧氏的人吗?
纵使不是萧氏的人,应当也与萧氏有着关系。
萧静姝重新回到颅骨附近:“这人是男是女?”
“女子。”祛麟公子笃定的说道,“年纪估计与我差不多。”没有身体,只留下颅骨,确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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