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男子见萧静姝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黎琼觞,他道:“是为了庄主?庄主的身体到不像有事。”
“有没有事,也不是用肉眼能看出来的。”萧静姝说道,“劳请巫师让我们进去。”
紫衫男子幽幽叹息着。
他凌空虚点,数以千计的天阶应声开始倒塌。
“没了路,总该放弃了吧。我是真不想和露月庄主动手啊。”紫衫男子抚了抚袖。
黎琼觞抬手抱起萧静姝。
他踏着碎石往上飞奔而去。
见黎琼觞还不放弃,紫衫男子踢了踢藤椅旁边的岩石,开启了阵法将要追上去的风尊等人拦住,没了碍事的人,他拽上了祛麟公子,在纵儡的护送下追了上去。
“巫师应当无法登上天阶。”萧静姝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身后的紫衫男子,见人追了上来,她有几分疑惑的在黎琼觞耳边说道。
黎琼觞的耳尖被萧静姝的气息弄得有些痒痒的,他踩上最后一层天阶,落在松软的土地上。
“夫人知道我为什么会是五大天池巫师里面最强的吗?”紫衫男子紧跟着落在一旁,他从纵儡手中跳下来,深情平淡的说道。
黎琼觞小心的将萧静姝放下来,抬眸看向紫衫男子:“纵儡术高强是其一,最关键的,应当是你不受束缚,能够登上天池。你果然很强。”
“承蒙庄主夸奖,在下荣幸之至。”紫衫男子道,这是他能够位居五人之首的暗中条件,他的命脉没有与天池连在一起,因为他强大到足够制造出假象,蒙蔽过上一任的东天池巫师。
“这般看来,阁下也不是墨守成规之人。”萧静姝轻言细语,她轻眨着眼睛,“又何必百般阻挠?”
既然不与性命相联系,巫师又何必死守这里。
紫衫男子道:“我终归是这里的巫师。”
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他叛逆,却不够彻底。
说到底,生在北地雪山的人,骨子里面都对雪山天池有着一种眷恋和敬畏,像西北天池那位一样的,数千年来也不曾出现一个。
“我说,你们能不能关注一下我?”被纵儡倒吊着的祛麟公子暴躁的抗议,“我还喘着气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别为难他,他只是跟着我来凑个热闹。”萧静姝说道,“杀了他,你什么都得不到。只是浪费你的时间。我们为了七叶蚕而来,绝对不会放弃。”
虽然知道萧静姝是想让他跟这件事情脱离关系,但是还是好气。祛麟公子想着。
“夫人,你是灵蛇承认的主人,若非涉及到了七叶蚕,整个东天池的宝贝都让您带走也无妨。”紫衫男子道,“然而唯独七叶蚕是不行的。”
黎琼觞道:“理由。”
“凡是见过七叶蚕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七叶蚕是宝贝,但也是催命符。”紫衫男子选择实话实说,“它还有一个别称,叫无常蚕。要得到它,你就必须拿自己的心头血去交换,催生七叶花。”
“女子尚阴,阴血是七叶花最喜欢的。”紫衫男子道,“如今七叶花不过一颗花种,要催生出花朵来,谈何容易。以命换一只蚕,这值得吗?”
萧静姝不知道得到七叶蚕是一件这么棘手的事情,她看向黎琼觞,果然见黎琼觞动摇起来。一旦涉及到她的身家性命,黎琼觞总是这般。
“我如何知道,你说的就不是骗人的?”萧静姝道,“万一,你只是想吓吓我,好让我空手而归呢?”
毕竟连祛麟公都成了人质。
“况且,真这么危险,你直接让那些人进来,看他们送死不就好了。为何要将人阻拦在外?这些天,死在纵儡手中的人,不少吧。”萧静姝道。
“你和他们不一样。被灵蛇认主的人,就相当于北地的半个主人。我不会害你。”紫衫男子苦笑,“庄主,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有什么能帮的上你们的,除了七叶蚕,你们都可以带走。”
“倘若,孤要琉望石呢?”黎琼觞问道。
紫衫男子一怔。
“想拿走就拿走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紫衫男子说道,“纵然没有琉望石,东天池还有我。天运所在,你们不该因七叶蚕而丧命。”
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而将自身命数与天池相连,东天池早就不是依靠着琉望石而存在了。
“可是我果然还是想要七叶蚕。”萧静姝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意思,“无论如何。”
银斓蛇此时醒了过来,感觉到萧静姝情绪波动,它从萧静姝衣袖中爬出来,吐着信子看着紫衫男子。嘶嘶的声音,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紫衫男子看向黎琼觞,却见黎琼觞叹息。
深知这两人不会改变主意,紫衫男子拍手让纵儡将祛麟公子带下去,他自己呆在这处,道:“七叶花的花种就在这些花草里面。若是注定该被你们带走,你们就自己找出来好了。”
不帮他们,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这处的花草种类繁多,不是西北天池能够比拟的。寻找一粒不知形状的花种,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是萧静姝有银斓蛇。
银斓蛇虽然不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来哪一个才是花种,但是也能够给她提供一些方位的信息。
两日之后,萧静姝找出不少奇奇怪怪的花种,却都不是七叶花的。月落日出,眼看一天又要结束。
“姝儿,小心些。”
黎琼觞一个不察,萧静姝就被藤蔓绊了一下。
萧静姝在黎琼觞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脚下藤蔓:“我没有事。话说起来,我们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呀。它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确实奇怪。
黎琼觞牵着萧静姝的手寻找藤蔓的源头。
紫衫男子在落日下看着两人的身影,他不理解黎琼觞为什么容许萧静姝乱来。
他看得出黎琼觞很是喜欢萧静姝,这种小心翼翼的保护萧静姝的姿态绝对不是作假。
既然要保护她,又为何要找到花种?
会死人的。
真的。
紫衫男子上下抛着一颗小雪球。
他的好意这些人不领,那就自生自灭吧。
他也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活菩萨。
至少意思到了。
可惜了,北地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位上的了台面的主子,还以为她能结束北地纷乱的局面呢。
银斓蛇停留在藤蔓的根部半米处,它在周围打着圈转来转去,并不靠近。
萧静姝和黎琼觞对视一眼,黎琼觞让萧静姝在远处等待,他自己则动手抓起藤蔓,一个用力将藤蔓连根拔起,黎琼觞看向藤蔓的根部,那里连着一个小小的鼓起来的绿色的圆包。
破开圆包,里面赫然是一粒种子。
紫衫男子呢喃道:“七叶花的种子?”
“听你这意思,你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花种。”黎琼觞道,“真是奇怪了,你竟然不知道。”
“七叶花也好,七叶蚕也好,可都是传说里面的东西。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也就只有个名字,我不清楚,庄主很意外?”紫衫男子道,“既然两位认定了这是花种,那两位是不是能够走了?”
萧静姝摸着银斓蛇的头,她信任银斓蛇,所以她相信这就是花种。七叶花竟然是这藤蔓的寄生花,怪不得她找了这么久没有找到。
“你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才不带我们寻花种?”萧静姝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事关最强巫师的颜面,这男人很有可能这么做。
紫衫男子有些尴尬。
谁说不是呢。
“夫人,你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直白的。”紫衫男子道,他伪装这么久,这不白忙活了吗?
“那么花种我们带走了。”萧静姝不就此进行过多的分析,“琉望石拿走真的没有问题吗?”
紫衫男子抬掌,从袖中拿出一块巴掌大的赤石,他丢给黎琼觞,说道:“顺天命罢了。”
当初预言之下,可不是只有一个西北天池会毁灭。他为了阻止这种事情,才会将东天池的命脉连接在自己的身上。
逆天而行,有上那么一次就足矣。
自那之后,他每一次说着要逆天的话,其实都是嘴上一说。逆天而行带给他的苦果,他尝够了。
只是就像他说的,自己是职责所在,不能白白把东西交出去,总要在外人面前,象征性的拦一拦。
“你杀了那些进入东天池的贪婪之人,是为了震慑后来者吧。”萧静姝说道,“嘴硬心软。”
“不是所有人都和庄主一样能够破解千环机。这阵法,不会因为使用一次就毁坏。昔年南魏国十万大军压境,都命丧在了千环机。”紫衫男子解释道,“这段秘辛被南魏国压下去了,外人尚不得知。”
所以他只好自己来将恶名送出去。
以求不要有太多的人来此。
他没有那么多的闲时间来分辨哪个进来的是好人,哪个是坏人。露月庄主这样子的除外。
“可是你抓祛麟做什么?”萧静姝道,“你……是想救他?”外面不止他们一波人,千环机凶险,祛麟误入此处,确实是一种四面楚歌的状态。
“夫人,话说这么这么直白了不好。”紫衫男子苦笑,他不过只透露出一些消息,透过这些,萧静姝又看出来多少他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的真实?
“你们该离开这里了。”紫衫男子召回了纵儡,他让纵儡将萧静姝和黎琼觞送了下去,“可以的话,请给小童忘心丹,代替我将我的小童带出去。”
忘心丹,忘记过往,一切从头开始。
被东天池束缚的,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倒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萧静姝轻叹。
可惜身上的束缚太多了,而他本人又不想挣开。
“夫人,月色朦胧,容易混淆视野。有很多事,你可要仔细看清楚了。”紫衫男子传音给萧静姝。
萧静姝一路上总是想着紫衫男子的话,她该看清楚什么?月色,是指的月姬吗?
月姬又要做什么事情了吗?
黎琼觞和萧静姝在秋笙所在的村落落脚休整,他见萧静姝总是放不下心,于是就连夜借着星芒开始占卜了起来:“月姬也想要七叶蚕。”
萧静姝给黎琼觞擦着额角的细汗:“当日月姬离开海域,似乎的确是有所求。从萧青鸾的行踪来看,月姬应当也是来了雪山才是。”
只是他们迟迟没有遇到月姬本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黎琼觞抚平萧静姝的眉心,“或许月姬已经被什么绊住了手脚了。”
毕竟雪山天池的巫师,没有好相与的。
月姬通天意,却也背离天意,这是巫师所不喜的。
七叶蚕的消息也是西北天池的巫师透露,月姬是势必要将所有的天池都走一遍才能知道。
说不准就招惹上了哪一个脾气暴躁的巫师了。
“这里不是她能够自由来去的地方。”黎琼觞抓住萧静姝微凉的手指,放在自己掌中暖着。
“对了,热水备好了,你先去暖暖身子。”萧静姝及时想起来屏风后的热水,她轻声道。
“你陪我?”黎琼觞见萧静姝推着自己往屏风后走,温声问道。太过于温柔的声音,让人难以拒绝。
萧静姝红了红耳尖,随着黎琼觞入了屏风后。
厚重的云锦棉衣落地,青色的衣袍和地板的颜色极为接近,萧静姝盯着浴桶内冒着热气的水出神,直到黎琼觞入水的声音将她思绪唤回。
白皙精壮的胸膛忽然靠近,萧静姝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她轻轻拍了拍胸口,重新走了回去,她伸手摘下黎琼觞的玉冠,帮黎琼觞洗着头发。
黎琼觞靠着浴桶边缘轻合着双眸。
“好像有很久没有这样子安安心心的相处了。”黎琼觞喟叹,他声音很轻,但萧静姝离着他很近。
尤其是洗完了头发后,萧静姝已经转而在按捏他的肩,这样的距离,让萧静姝的呼吸声都落在了他耳边。格外的让人意乱。
萧静姝闻言眼睛闪了闪,她道歉:“是我不好。”
“我不是在责备你。”黎琼觞以为萧静姝会错了意,他微微侧头,温柔的凝视着萧静姝,“姝儿,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和我道歉。”
萧静姝一不留神就又被黎琼觞吸引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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