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国他乡,看见自己的老乡,这种亲切感,没有出来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出过国的人,才会明白国家这两个字之于一个人的生命中有多重要的意义。
以前,张晨虽然也曾经出过国,但像现在这种流浪式的出国,还是第一次呢。
于是,原来抗拒着的这个男人,张晨一下子就觉得亲切起来。他紧走几步,与那个男子并排走在一起。
“你好,我叫张晨。”
“我叫孔维宇。”
孔维宇很阳光,自我介绍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
张晨有点自嘲地笑了笑。他刚才也太……居然在后面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疲惫,或许还有点病,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
看这个男子,比起张晨他,还要有生气不知道多少倍呢。
“我……能冒昧地叫你干件事吗?”张晨忽然有种恶作剧的想法。哦,不,或许也不应该叫恶作剧,应该说,张晨在此刻,更想找到一个正宗的中国人,和他一起分享快乐和分担痛苦。
不是说吗?
——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是最大的欢喜么?
或许,这个叫孔维宇的家伙,就是张晨他的故知。哦,不不不,应该是,他和孔维宇,或许就是那个一见如故的老朋友。
孔维宇显然不大明白张晨说什么。他奇怪地问道:“什么?”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张晨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唱起了这首歌。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相信只要是中国人都懂得唱。
果然,孔维宇也跟着张晨大声地哼唱起来。
“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漂泊……”
两个人越唱越大声,越唱越有精神。声音飘到半空中,应和着张晨和孔维宇的心,两人唱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眼眶。
也不知道唱了多少遍。直到两个人都觉得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大声地歌唱果然是有好处的。对于张晨来说,这段日子以来,积压在心中的郁闷,一下子就随着歌声飘到了九霄云外。
孔维宇和张晨差不多。这一首歌唱下来,他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或许,两个男人,还有另一层意思,他们因为来自同一个过度,更因为在这不一样的过度,能够听到如此亲切的乡音,而变得愉快起来。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谈,很快就让张晨了解了孔维宇。
原来,孔维宇原来是到这里打工的。跟着一个跨国公司,到这里来做基建的。做了一年之后,孔维宇觉得应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告诉张晨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那就是能够背着一个背包,到世界的各地看看,增加自己的阅历,让自己的生命更加的厚重。”
张晨在网络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第一次遇见真人真事。他心里是极为羡慕这种人的。他们不用担心那么多事情,更不用想着生活费应该怎么得来。
该死的,现在要不是因为囊中羞涩,张晨也不用自己一个人背着行囊在这路上独自行走了。
孔维宇好像看出了张晨的心思。他继续补充说道:“我其实走了这么多路才知道,这赚钱的路子可不仅仅的搬砖。无意中,我把自己这一路行走的图片,还有自己的各种感悟,写成了一篇篇文章发布出来,嘻嘻,就这样,我的钱就来了。”
张晨吓了一跳。他奇怪地问道:“怎么说?这样钱就来了?这不可能!”
“喏,我给你看看。这就是我的收入,我也是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要用我么的脑子赚钱。”
张晨凑过头去,看了眼孔维宇的手机页面,上面显示着一个数字,再看看金钱来源,他果然不得不点了点头。
孔维宇是个话痨,一路走,他就一路把奇闻异事全都跟张晨分享。他好像对张晨空难的那件事知道得也挺详细的。
“前段时间,不是有架从国内飞过来的飞机吗?听说发生了空难,可是,有个坐飞机的人,一直到现在也找不到。”
“哟,你怎么说起这个来啦?”
张晨奇怪地问。
“我就想呀。什么时候,要是我碰到他就好了。我可以跟他一起……嘿嘿,写些我们的经历,或许还可以赚几毛钱用用呢。”
张晨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在这一个不一样的过度,究竟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呢?哪知道,一条人命,在过去了一个半个月之后,就会像一块小石子,“咕咚”一声落尽水里,起了几个涟漪之后,就不再有任何波纹了。
可笑意中,却又带着一丝无奈。想到人生其实也没什么,张晨的就变得更加的坦然了。
孔维宇可能是对张晨听说这件事之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点生气,他粗声粗气地问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简直不是人。”
张晨听到孔维宇那很不一样的语气,赶紧点头说道:“是是是,我这简直就是太没良心了。对了,你刚才说了一路走来,学习了不少东西,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看见了或者听说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没有?”
这个话题,很可能是孔维宇十分想说的。一听到这个,他的双眼就立马变得炯炯有神起来。声音也比刚才响亮了很多,大声地回答道:“有,当然有。”
“说说看,我们……对了,你要到哪里去?”
“我没目的。直接在这路上走,看见有什么路牌,又刚好有风景区的地方,我就换个方向,到那里玩儿去了。”
张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想:这个叫孔维宇的家伙,活得果然够潇洒的。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只听见大家走了在路上的脚步声。说也奇怪,这个叫孔维宇的家伙,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打探别人的事情,就连张晨在国内的一些情况,他也懒得问一句话。
孔维宇不问,张晨也不好意思自己主动就回答。他还在心里暗暗地跟自己较劲说:我看我们两个,谁能坚持得住。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路边忽然开来了一辆车。红色的车子,居然刷一下在张晨的面前停了下来。车窗很快摇下,从里面探出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看着张晨,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什么。
张晨听不懂。孔维宇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估计是在这边做了一年的工程,已经学会了不少。
等他们讲完,孔维宇才抬头对张晨说道:“他问我们说,要不要坐车呢。”
张晨毫不犹豫地点头。接着,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眼孔维宇。孔维宇已经迈开步子,走到车门旁边,手都已经放到了车把上。
上了车,两个男人好像都吁了一口气。走路出发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张晨心中牵挂着江南建那件事,他上车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从当地人的口中,知道一些这里的情况。
于是,在车里,张晨像个警察一样,询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听说你们这里还有一个叫肖秋莎的女人,好厉害的角色是不是?”
问了一部分情况之后,张晨开始把重点放到了肖秋莎的身上。江南建的事情,在张晨看来,应该大部分都是与肖秋莎有关。
一听到肖秋莎这个名字,那个司机就赶紧解释说:“这个女人可厉害了。她做事也算光明磊落。她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赖到别人头上。每次都会把自己的名字留下。可是,都没有人敢去招惹她。”
“你们这里的政府都不管吗?”张晨好奇地问道。
“管?这么大一个国家,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传说中,这叫肖秋莎的,她做着一件让我们所有人听见都瞠目结舌事儿,听说……听说在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张晨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难道这就是江南建中了蛊毒的原因?还有,江南建说,在那地道里还有很多中国人,也有别的国家的人。这肖秋莎做的简直就是……
张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可他在脑海里,此刻忽然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新闻里说,现在全世界里,一年大概有二十万无缘无故地失踪,究竟都到哪里去了,谁知道呢?
或许这个肖秋莎就是这二十万人口失踪的根源。张晨的心想着这个可能,就禁不住咬了咬牙。
孔维宇显然已经看见了张晨脸上不同的表情。他有点奇怪地看看张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现在突然间就变了个样子。
神情变得那么严肃。
因为张晨的变化,车子里的空气也变得有点不一样起来。只听见了车子和路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那个司机好像觉得无聊,不一会儿,就开始吹起了口哨。口哨声把张晨带入了一个很不一样的情景里,在这个时候,他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和付思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好久不曾跟付思彤在一起打过电话了。是的,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打。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啦?他不打给她,她居然也当作他只是她生命中的灿烂的烟花一样,过了就过了。
直到下车,张晨还没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在孔维宇的提醒下,张晨下了车,这才发现,司机把他带到了中俄边境处的一个小镇。
就连孔维宇,也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他笑眯眯地看着张晨问道:“怎么样?想回去吗?”
“要是知道这车子,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话,这车我就不坐了。”张晨很老实地回答。
这里充满了边疆的各种特色。张晨的确有点好奇,也觉得……怎么说,居然有点玩心大起。
这里,肯定是聚集了来自中国和俄国两个国家的各种特色的东西,所以,很多东西,是张晨从来不曾见过的。
显然,孔维宇也和张晨差不多。不过,他好像更思乡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对面地方,眼睛里甚至有泪花在闪烁。
“我们……你想回家吗?”
“现在?”
“嗯,现在!”孔维宇重复着张晨的话。语气更加的重了。
张晨摇了摇头。很坚决地说道:“我还要办一件事,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好吧。我也不能这么感性。想回就回。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孔维宇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重新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好像到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应该问一声张晨究竟还要干什么。
“你……来这里究竟都想要干啥?”
“我……呵呵,我本来没想到这里来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我就出现在这里啦。不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我却知道我来了这里之后,想要干什么。”
张晨回答的声音不大,可透出来的那份坚定,却是好多人都应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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