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行云将绑在石柱上的江晓蔷、孟庆、刘俐救下后。
全身的疲倦感,潮水般涌上来。
开启海黾旋林中疾驰,穿林过河,如履平地。
卡寨中灭尽杂牌,精神高度集中,更是荷瓣莲、海黾旋、螺尾咬全程盛开。
他就像一台只能拧到十档的机器,被生生拧到了十五档。
过载的后果很严重。
严重到不止七窍流血。
严重到昏厥,沉沉睡去。
此时此刻,就算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也能戳死他。
乌鸦雕像下,石柱旁。
四个血人。
三个奄奄一息,身负重伤。
一个血流不止,躺在地上,鲜血横流,生死不明。
一只乌鸦飞来,落在雕像上。
两只乌鸦飞来,落在雕像上。
一群乌鸦飞来……
聒~哇!
乌鸦扇动着翅膀,棕黑的眼珠轮动着,挪动着脚丫,挤嚷着、聒噪着、跃跃欲试。
个头最大的乌鸦飞了下来,头顶有一簇红色的绒毛。
红色绒毛之中,有一条腥红的、明显长出一截的红毛。
这只乌鸦的眼眶不是黄色的,是泛着金红。
它眼中映出贾行云的影子,似有红光闪耀。
它谨慎地绕着贾行云转圈。
贾行云的四周布满三个脚丫的红色脚印。
聒~哇!
红毛乌鸦叫唤一声,叫声带着金属摩擦的浑浊,惊飞雕像上数不清的乌鸦。
它啄了啄贾行云的头发。
被一阵“空空空”的声音震得毛羽倒立。
它单脚站立,尾巴翘开,长大嘴巴,扁平分叉的舌尖蛇形颤动,全身黑羽瞬间蓬松立起如刺猬攻击姿态。
“滚。”
一声慵懒的声音。
乌鸦被石子弹中,滚在地上毛羽沾满鲜血,扑腾着飞远。
轰然四散,雕像上的乌鸦一个不剩,钻入密林。
一双小巧的脚慢悠悠走了过来,停留在贾行云的血泊中。
那脚似乎很嫌弃,垫着脚尖点了点,往后退了两步。
嘟嘟脸,婴儿肥。
“现在是我的了吧。”月小柒扯掉贾行云胸前的骨钱令,放在手中颠了颠,眉开眼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呵呵,我说过我会还回来的。”
月小柒摸了摸淡淡手印的脖子,提着裤脚蹲在贾行云身边。
她将骨钱令收入怀中,双手掐住贾行云的脖子。
月小柒暗暗发力,内心“掐死他”的声音不断响起。
她涨红着脸,头上渗出汗来,脸上阴晴不定。
“罢了,你好歹也是复活我的人,算我还你一条命,我们两清了。”月小柒松开手,长舒口气,胸中的郁气顿时化作无形。
“不对,你欠我一条命。”月小柒掰开贾行云的嘴,塞入一颗丹药。
“这下是两条了。”月小柒将丹药塞入孟庆的嘴里,再度塞入到刘俐口中,补充道:“呵呵,三条。”
她走到呼吸沉稳,沉沉睡去的江晓蔷身边,咬着下唇望了望贾行云,又转身看了看江晓蔷。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月小柒撅起嘴唇,冷哼一声,狠狠踢了江晓蔷一脚,自顾自说道:“看在你这么英勇的份上,救你条命,记得啊,不是贾行云欠我的,是你欠我的。嗯嗯,与贾行云没有关系。”
她掰开江晓蔷的嘴,塞入丹药。
江晓蔷似梦中有觉,咬着银牙死活不张嘴。
“你不吃,我就杀了贾行云。”月小柒嘀咕着,未曾想随意的一句,居然令意识全无的江晓蔷主动松口。
“奸夫**。”月小柒将丹药丢入江晓蔷的口中,无名火气。
她也不知是嫉妒,还是什么,反正就是看江晓蔷不爽。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月小柒抱着骨钱令,踩了踩贾行云的脚背,朝躺在地上的江晓蔷怒吼。
“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雕像后面闪出一人,端着冲锋枪,手指放在扳机上,枪口对着月小柒的后背。
秃头腆肚。
不是真正的朱涛涛又是谁。
月小柒挪动脚步,转了转身,被朱涛涛扫射在脚下动弹不得。
“别乱动,子弹可不长眼睛。”朱涛涛摸了一把油光反照的秃头,冷笑一声,摆了摆枪口,“把寻方令抛过来。”
月小柒瞳孔收缩,没想到其貌不扬的朱涛涛居然知道寻方令的存在。
“你是暗拍会上那个小丑面具的假女人。”月小柒轻描淡写,有恃无恐,把玩着骨钱令,并没有抛过去,反而眼神灼灼地盯着朱涛涛的肚子。
“哦?你就是暗拍会上那个吸血鬼造型的人。”朱涛涛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已看穿一切。
“彼此彼此。”月小柒跟朱涛涛打着哑谜,踢了踢死尸一样的贾行云,嘲弄道:“还自诩聪明绝顶呢,你,不如眼前这人,他是真正的聪~明~绝~顶。”
月小柒抱着手臂,用手指点着额头,面朝朱涛涛笑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江晓蔷等人的身份,用三角矿场的归属契约做局,是想引来警察的势力吧,时间有的是,我们不妨来玩玩猜猜看的游戏。”
朱涛涛端着冲锋,倚靠在雕像旁,有恃无恐地摸出烟,点燃。
他深吸一口,吐着烟圈,兴趣盎然道:“行啊,我倒想知道哪里冒出你这么一号人,差点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想引来警察,但是阴差阳错,引来了贾行云,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他是寻方令的主人,但是这正合你意,你意在卡寨的血鸦笛,所以你利用洽尼的传说别墅行凶,将所有矿主毒杀,嫁祸瓦策。”
月小柒顿了顿,敲着脑门,“别墅的诡异是你的手法,我猜,你就是傈僳族人,是这一代所谓的大鬼主。”
“哦,卡寨只有实帕头人,没有大鬼主。”朱涛涛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指出月小柒话语中的漏洞。
“我有说你是卡寨的傈僳族人吗?”月小柒指了指东方的位置,“据我所知,金沙江边的傈僳族就还保留着大鬼主的称谓,只不过时过境迁,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大鬼主成为一种民族习俗保留着,并没有实权。”
“猜的不错。”朱涛涛吐出烟圈,长舒口气,用一支烟箭击穿烟圈。
“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来自金沙江,我……”朱涛涛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停顿说道:“我……来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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