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遥怎样也想不到,自己一觉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后不是自己熟悉的北欧风卧室,而是一间昏暗的小屋。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掐自己一把,有疼痛感传来,看来并不是在做梦。她有点弄不清眼前是什么状况,怎么睡醒了,便换了地方。她拉开身上已经泛黄破洞的被子,拿起床头的外衣披上,下床想查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间屋子小的可怜,一张床,还有个破破旧旧的书柜,一张摸上去就晃三晃的桌子,再没有别的。桌子下面放着一个老式木头箱子,还上着锁。再看看土块墙上,最中间贴着***的画像,再往旁边是几张奖状,上面挂着蜘蛛网,看样子是有些年头的。这是房间里唯一有字的东西,唐遥赶忙凑近些,仔细看清楚,上面写着:高一年级姚小英同学在1979-1980年度德,智,体诸方面成绩显著,被评为三好学生,特发此状,以兹鼓励。大杨树镇中学。1980年7月13日。
姚小英!!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怎么写着姚小英,这个人不是妈常提起的那个同村的好友吗。自己怎么会在她家里,而且看周围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自己生活的年代。这上面写着1980年,难道她只是睡了一觉,就睡回了八十年代?
这实在是太魔幻了。她早上参加了前男友的婚礼,确实是受了点刺激,可是也不至于刺激到魂穿的地步。而且这个姚小英她连见都没见过,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唐妈妈曾说过,姚小英被偏心的爹妈逼着嫁给瘸子,后又因为家暴致死,总之是一个特别惨的姑娘。
唐遥仔细观察周围,看屋里的陈设和墙上的奖状,这个时候姚小英还没有嫁人,也算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等她多做反应,忽然有人一把推门进来,是个穿着破旧的妇女,冲着她说:“英子,别睡了,快起来做饭,你爹和你哥吃了饭好下地去。”
唐遥不明所以:“做饭?”
“你嫂子说她早起不舒服,还躺着呢。她晚上要照顾栓子,比你辛苦,再让她多睡会儿。你快过来,火我已经烧上了,娘还要去喂鸡,你动作快点。”说完便出去了,连门也不知道带上。
这个妇人应该就是姚小英的母亲,看她对小英的态度,可想而知这个家里姚小英的处境。
既然初来乍到,唐遥也不敢表现的太不一样,免得被他人察觉出什么不对。便顺从的照姚母的安排去做早饭。
她因不了解情况,迷迷糊糊的找到厨房。看灶台上放着竹筐,里面有玉米面馒头,就放在锅里热一下。又翻找厨房,好不容易在碗柜的角落里找到半袋子大米。她虽然厨艺不怎么样,但原先在家的时候也常帮着唐妈妈打下手,煮粥倒是难不倒她。
把米放进锅中,她这才有时间打量整个姚家。墙是泥土和稻草糊成的,一碰就往下掉渣子。地上还摆着三四个铁桶,为了接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橱子里的碗都是豁口,连个完好无损的都没有。整个厨房里,除了烂菜叶子,就是玉米,别的吃的一概没有。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等粥快熬好了,姚母才进来。定睛往锅里一看,脸瞬间拉得老长,满脸不高兴的说:“英子,这些米可是我特意留给栓子吃的,谁也舍不得给。平时也就抓上一点,给栓子煮个粥饭。你倒好,一煮煮一锅,也太糟蹋东西了。”
唐遥哪懂这些,心想,我能把饭给你做熟就不错了,你还那么多要求。
姚母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把粥盛进三个大碗里,刮得锅里一滴都不剩后,把勺子递还给唐遥,说:“我让你爹和你哥嫂先吃,你再煮点糊糊,咱俩晚点儿再吃。煮完饭别忘了把栓子的衣服洗了,趁中午太阳好,晾干了晚上好穿。你爹和你哥下地要带馍馍咸菜,昨天蒸的两个白馍在橱子最上面,你拿布包好。”交代完这些,她又唠叨起米粥的事儿:“英子,以后家里的大米,可不许再用了。栓子还小,你这个做姑的咋还能和他抢着吃。你嫂子生了凤仙后,几年没有消息,好不容易给咱们姚家生了个大孙子,全家人都当宝贝。要是再有下次,别说我不依,小心你爹教训你。”
唐遥被骂的莫名其妙,可姚母连辩解的机会也没给她,端着饭就出去了。路上还叨咕:“就说别浪费钱让她读啥高中,越读越傻,连早饭都做不好,一点用处都没有。”
唐遥知道姚小英在家里不受宠,可也不至于连口白粥都不给喝吧。这也就是看在初来乍到的份上,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要怼回去。作为家里的独女,唐遥一向是外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唐爸爸唐妈妈的骄傲。她们疼她还来不及呢,更是从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她什么时候受过别人这样的数落,看姚母方才使唤她的样子,好像早已习惯成自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有她张口闭口就是大孙子栓子,唐遥一早上起码听她提起了三四回。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在她心里一点地位也没有。
认清这个事实,唐遥把手里的勺子往锅里一扔。反正都是不受待见,做再多也不会得到他们一点关心,何必再辛苦自己。她可不是原来的姚小英了,想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门都没有。
等正屋吃完了早饭,姚母才端着空碗进来。见唐遥正坐在凳子上剥玉米吃,问她:“馍馍呢?快拿来,你爹着急要走。刚才饭桌上你嫂子还为了大米发脾气呢,一会儿她骂你,你得好好向她陪个不是。”
唐遥只顾着吃玉米,压根不理她。姚母皱着眉头说:“这孩子哑巴了,和你说话呢。”说着把馍馍包好,急匆匆的送出门去。
等她再回来,见唐遥糊糊也没做,碗也没洗,插着腰质问:“咋回事,还使唤不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