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尴尬地挠了挠头，故意忽略即便安晓染的绯闻被闹得热火朝天，他的花边新闻也没有下热搜的悲哀。
“不过你小子终于开窍了，我还担心着，你可能找不到对象呢。”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浑厚响亮，但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聒噪，反而很喜欢听。
他们选了一个桌子坐下来，老板也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今天吃什么啊。”
“还是老样子，你帮我点吧。”顾琛说。
老板挑眉：“呦呵，依赖上我了是吧，上次来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点，这次呢，在女朋友面前，你还拽上了？”
顾琛看向安晓染，轻声说：“你点吧，别客气，他家的东西又贵又好吃。”
这话是说给杜子腾的，杜子腾僵硬地笑了笑：“小染染，你点吧，我还吃得起。”
如此重要的任务落在安晓染的身上，她立刻坐直了身体，翻开了菜谱。
“麻辣小龙虾，怪味河豚……”
安晓染一一报上菜名，顾琛的唇角笑意更加深刻了。杜子腾却越听越不安，安晓染合着和顾琛是一个心思啊，一个想让他喝酒报仇，一个想让他吃辣报仇。
“点这么多辣的，你能吃吗。再说了，这是日式料理店，你们该点一些日本的清淡的东西，怎么搞得跟进川菜馆子似的。”
“谁说日本人就都吃清淡的了，”老板说：“既然这姑娘喜欢辣的，那我就多加一点辣椒，保证和川菜一模一样！”
安晓染高兴极了：“谢谢老板！”
“点完了？”
“你这不是有招牌菜么，最贵的都拿过来一点吧。”顾琛补充道。
老板笑呵呵地说：“行，给你们上菜。但是有一点，在我的馆子里，你们不能剩菜。我这里所有的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不像别的餐厅，有的速冻了一晚还说是空运过来的，我的从来没有冷冻，而且绝对都是活蹦乱跳的就开膛破肚地下锅了，是厨师们的心意来的。剩菜，以后就别进我的馆子。”
安晓染觉得，这个老板很有原则，一般开店的都喜欢客人多点一些，可是他的目标显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喜欢。
杜子腾白了他一眼，说：“你这家店可真怪，什么规矩，难怪没客人。”
“这就是我的规矩。”老板说完，拿着菜单就走了。
他冲着厨房，把刚才冗长的菜名全都报了过去，连顺序都没有变。惊人的记忆力，让安晓染刮目相看。
杜子腾眯了眯眼，觉得老板和顾琛是一伙的。
他们一个想喝死他，一个想辣死他，而这个老板，是想直接撑死他。
老板家的辣椒是不花钱的，隔着空气，安晓染已经感觉胃不舒服了。再看杜子腾，才吃了一块鱼肉，就已经辣到快升天。
顾琛则悉心地夹了一块不辣的顶级特色菜放在安晓染的小碟里：“太血腥，别看了。”
安晓染忍不住笑了，顾琛难得喜欢开玩笑。公司面临这么大的危机，他反而看起来很平静，就连上次金融危机的时候，顾琛都是满面急色，这次反而很淡定。
她是不是太担心他了，也许，顾琛已经有了完全的对策？
可是，拿下总部，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些人既然想让他下去，就不会再让他再升上来，公司的人事调动，都是这个样子的。
这样想着，安晓染觉得口中的美食吃起来，都少了几分滋味。
杜子腾辣的不行，就找水喝，顾琛叫了清酒，直接给他一壶，杜子腾仰头喝了半壶，可口中的辣味，只增未见，反而被酒精的味道弄得更加刺激了。
“哇——”忍耐了好久，杜子腾才说：“这味道简直是……”
顾琛继续为他倒酒：“不错吧这家店，是不是没有让你失望？”
“顾琛，你……”杜子腾根本说不出话来。
“想好了吗，这次集体活动，打算去哪里玩？”顾琛不理他，继续和安晓染聊天。
安晓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琛说的是公司的团建活动。
因为开发区的项目才步入正轨，顾琛又遭遇了一些变故，公司接下来的任务将会很繁重，为了让员工们得到身心放松，半个月前，有人向公司提议组织一次夏日的团建活动。
既加深了同事们的深厚友谊，又能给同事们增加干劲儿。
这本来是一个毫无理由的福利，按道理来说，非年非节，公司是不可能同意这么无厘头的要求的。没想到，今天顾琛签署文件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文件，想也不想地就给签了。
但是，要求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去。
设计部刚结束了开发区的最终设计，现在手上只有两个案子，正是清闲的时候，就由设计部先进行了。当然，顾琛在杜子腾的部门上也做了勾选，虽然他的部门里只有三个人，包括杜子腾。
顾琛是做这样的考虑的，首先杜子腾部门的其他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要顾家的离婚男人，每天都要接送孩子，肯定不会去。另外一个，则是新婚燕尔，已经去度蜜月了。杜子腾就是顶替了那个新婚的，才进了这个部门
说到底，就只有杜子腾和他们一起去。
再者，他考虑到了珍妮。
公司里什么都逃不过顾琛的眼睛，珍妮喜欢杜子腾的事，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秘密了，但凡仔细观察的，都能看出来。而且，今天段秘书和他说起杜子腾回公司的时候，还特地说了，杜子腾先和设计部的珍妮聊了半天。
安晓染诚实地摇摇头：“我现在还没什么心情玩。”
“那你呢？”顾琛又问杜子腾。
杜子腾勉强咽下口中的食物，只觉得喉咙发紧。
“安晓染他们部门去，我去做什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顾琛缓缓开口了：“这是给你的机会，我觉得珍妮还是不错的，在公司的业务能力强，人脉也广，虽然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但至少是个踏实的人啊。把你交给她，你爷爷和爸爸也能放心了，我也就好交差了。”
杜子腾啪地放下筷子：“顾琛，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真实的目的吧！我不喜欢珍妮，我不会和她怎么样的！”
“不喜欢？不喜欢你和人家发生关系？”
杜子腾瞪大了眼睛：“我没有！”
“真的？那为什么那天你和她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杜子腾一阵无语，他拿着一旁的纸巾狂扇风：“真是六月惨案啊！”
他以为这件事只有他和珍妮两个人知道，却没想过，顾琛的六芒星遍布各地，他想调查一点事情，有的时候，可以不必须要他的黑客技术。
“我说错了吗，我看珍妮还是挺喜欢你的。难得一个正经女孩子看上你了，也许这是你的一个不错的机会。”
“什么叫做难得一个正经女孩子看上我？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值得正经女孩子喜欢吗？顾琛，我告诉你，这世上不止你一个惹人稀罕，我也一样！”
安晓染一边吃一边听，觉得杜子腾的思维有些混乱。
顾琛在说他和珍妮的事，他和顾琛比什么，珍妮又不喜欢顾琛。
顾琛的眸光微动，继续给他倒酒。
“你不喜欢珍妮，也不喜欢邵蓓媛了，你总得找个人吧。你爷爷年岁大了，把公司交给你爸之后，身体更是大不如前了，你是杜家单传，他们都指望着你定心呢。”
杜子腾不开心了：“顾琛，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跟那两个老顽固似的，婆婆妈妈的。你总不能因为我在你的公司里闯了祸，就把我随便推给别人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兄弟！”
杜子腾急了，顾琛却很平静：“正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我才不想让你困扰。”
然后两个人都安静了。
安晓染知道，现在不是劝说杜子腾的时候，他就像个小孩子，越劝越叛逆。就岔开了话题：“我想，不如去野外露营吧。那些热门的旅游景点，都是人又不好玩，不如让大家去露营，远离城市的喧嚣，又能在做饭或者搭帐篷的过程中，彼此增进感情。”
顾琛微笑：“这个主意不错。”
态度柔得有点不像他，于是，安晓染又沉醉了。
杜子腾猛地吃了一口怪味河豚，麻椒和辣根的味道，一下子冲到他的肺管子里，本来就闷得不行的胸口，现在直接炸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去了卫生间。
安晓染凑近一些，说：“行了吧，他太可怜了。给他吃点正常菜吧。”
顾琛拿筷子的另一头，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就你心软。”
安晓染捂着头，这一下还挺疼。
“他是真的没想到我的胃口会这么差，也是好心想请我吃牛排的，是我自己不争气，明知道胃不好还喝那么多酒，其实我只是尝一点的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顾琛的笑容忽然淡了一些，略显严肃：“安晓染，不许为他说话！”
安晓染撅了噘嘴，她好久没听到顾琛直呼她的名字了。
真难听。
杜子腾洗了一把脸，继续回到战场，这一次，他豁出去了。也不知道是惩罚谁，好像嘴巴和胃都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顾琛以开车为由，没有喝酒，那么多瓶清酒，全是杜子腾一个人喝掉的。
夜深时，他已经烂醉如泥地躺在了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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