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马御史也在场,老靖国公的脸顿时变了变。
自个孙子的性情,老靖国公心里多多少少是清楚的,之前之所以不认,那是因为重伤楚亲王独子的罪名,靖国公府背不起,可眼下,只要皇上召马御史做证,这可就是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不认了。
想到这里,老靖国公心里又把杜成飞狠狠骂了一遍。
发生这样的事,下人定是不敢隐瞒的,肯定是屈服于杜成飞的威逼之下,才敢将伤了容因的事瞒下不报。
若是一早就将此事禀报于他,他哪会进宫寻皇上讨公道!
再退一步说,他若知道马御史也在场,怎么也得寻个办法让马御史开不了口做不了证,只要无人做证,重伤容因的罪名,就不是由他靖国公府单独背,怎么着,也能想到办法把镇南侯府拉下水,共同承担这个罪名。
老靖国公心里思绪飞速翻转,那边厢,坐在书桌后面的皇上,已然面无表情的吩咐:“传朕旨意,着马御史即刻进宫。”
全公公领旨退了出去,书房里又是一片令人压抑的寂静。
皇上的视线,落在苏惊蛰的脸上。
俊秀非凡的少年郎的脸上,左眼有着一大片的淤青,显然是被拳手头擂出来的,鼻子似乎有些骨折,两道血色痕迹很是明显,右脸一片红肿,让原本俊秀非凡的少年郎看上去狼狈不堪。
似是注意到皇上的视线,苏惊蛰水汪汪的桃花眼立时无比委屈地迎过去,小心冀冀地看着他道:“姨父,我错了,您要罚就罚吧。”
一声姨父,皇上原本阴沉刚硬的脸,也稍显柔和。
容皇后在世时,非常疼爱苏惊蛰这个外甥,也因此,苏惊蛰基本是容皇后养大的,皇上还记得,小时的苏惊蛰,玉团子似的小东西,一见了他,就张开双手扑过来,一边扑一边叫姨父。
随着容皇后的死,所有的事都变成面目全非,而苏惊蛰,就再也不曾唤过他姨父,而是和他那些朝臣们一般,一口一声皇上。
现在闯了祸,他倒又知道自己是他姨父了!
思绪翻转,皇上脸上就有了丝淡淡的笑意,这让一边立着的赵涣忍不住有些震惊。
皇上明明很是震怒,可苏世子这么一句话,就能让皇上脸现笑意,可见皇上心里,显然是很看重镇南侯府的。
也是,镇南侯夫人毕竟是容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容皇后即便做出那样的错事,太后和百官力压,皇上都不肯废后,可见容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惊蛰,你是因为什么事和杜成飞大打出手的?”赵涣想着前尘往事不胜唏嘘,皇上盯着苏惊蛰淡淡问道。
苏惊蛰立马就来了精神,很是振奋地道:“皇上姨父,您不知道,杜成飞那小子太可恨了,斐表哥受了伤,外公请了乔院正去替表哥医治,杜成飞那小子,竟然带人拦了乔院正的马车。”
他说得义愤填膺,老靖国公一张脸,愈发的精彩。
皇上轻轻瞟了老靖国公一眼,眸色淡淡,老靖国公却觉似有一层寒意由骨上刮过。
“皇上姨父,您是知道的,我打小和裴表哥一块长大,杜成飞那小子绑了乔院正不放人,我自然只好出手,皇上姨父,杜成飞这小子用心恶毒,他这是想谋害定国公世子之命。”说得兴起的苏惊蛰唾沫横飞,完全无视老靖国公愈来愈跟锅底可以媲美的脸。
赵涣忍不住抽了抽嘴。
苏惊蛰这一番话,简直太诛老靖国公的心了。
最后那一句想谋害定国公世子之命,简直就是画龙点睛。
谁说镇南侯府世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的?
就他这说话坑人的水平,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说得出来的吗!
“皇上,苏世子之言,老臣不敢担啊。”老靖国公脸色变了几变后,再次深深嗑首,涕泪交流地道:“皇上,老臣那不成器的孙子是有些混账,但绝不可能做出谋害容世子之命这样的事,还请皇上明察!”
不等皇上回话,苏惊蛰轻飘飘的声音率先响起:“皇上姨父,我可没冤枉杜成飞那小子,我当时可就直说了,斐表哥等着乔院正救命,可杜成飞这小子,他就是不肯放人。”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姨父,杜成飞那小子明知此事,还不肯放人,不是蓄意谋害裴表哥的命还能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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