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片一片大朵大朵的在空中飞舞,这雪白雪白却将夜晚的黑色天幕映衬得如同白昼,地面的泥泞不堪全都被掩盖在一片洁白雪白的雪花下面,不知会有什么被一同覆盖,自愿的或是被动的。
刚刚一个巨大的颠簸将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二人震得扑倒,好在并无旁人看到这狼狈不堪的一幕,两个人扑倒在一起,立即又像是被开水烫到,火速的分离而开,各自整理整理衣冠衣领,咳嗽一声掩盖尴尬的表情,而林毓霖毕竟身手了得,一个掀开门帘紧接着一个飞跃,人已经落在了车前,立定而站。
马匹惊慌乱叫的站着,而在马匹站定的道路的前方,不知为何会有一个半米的雪山包将道路挡住,此处是连接主街和城外的一条必经的小径,虽然是在这样的大雪纷飞天,但也不至于全然没有人来清除的可能,难道是因为雪下得极大的缘故,没有被人发现才导致将道路阻住,但马匹为何会对着这样一个障碍物惊惧万分,或许有其他的没被发现的问题。
“林兄小心有诈!”七皇子萧白荻从车里探出头来,小声的提醒林毓霖道。
被七皇子萧白荻这么一提醒,再看这个障碍物,真的像是一个人的形态,一个半跪半蹲身的人的形态。
林毓霖右手挥出,对着第十第五一左一右分别挥出,第十第五立时会意分别站在障碍物的左右位置,手中长剑出鞘戒备森严,而在他们身后赶车的马夫将马车往后迁移了一些,在五米开外稳稳的停住。
轰咚一声!
随着林毓霖上跃而起飞出一脚,那个挡在道路中间的障碍物轰然倒塌,刚刚落在这个障碍物身上的飞雪纷纷扬扬的飞舞开来,舞出一个倒塌的圆形白色圈圈,复又落在附近的雪地里,声息全无。
林毓霖仗剑走近查看,却原来是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四条手臂死死的互相抱住,看这二人面上的皮肤已是绛紫色,双眼紧闭,五官缩皱成一个皱巴巴的干萝卜,全没有生命的气息。
待林毓霖凑近去瞧,发现是二名女子,年龄不出二十,从发色皮肤可以看出是刚刚没了气息,又将手放在二人的鼻翼处试探,果然鼻息全无,再将二人的手臂肌肉用力捏了一捏,已是成了一块坚硬的冰块。
“夜来欢喜漫天雪,却遇路人冻死奇。”七皇子萧白荻从马车中钻出来,走到道路中来,随口吟出一句凄苦的诗句,蹲下身来凑近去探看,正要为她二人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棉质手帕盖在面上,却突然冷不防一个后退,竟趔趔趄趄的往后翻到。
“发生何事?”离得七皇子萧白荻最近的林毓霖立时扑来,焦急的询问道。
“她二人怀中似有一物,我刚才隐隐觉得有呼吸从她二人怀中发出来。”七皇子萧白荻犹自惊魂未定,心里砰砰的跳着,说话的声音便有些游移飘动。
林毓霖立时将两个已经冻僵住的女子,用力生硬的掰开,渐渐一个婴儿的头顶露了出来,用手触摸,竟还有些微弱的余温,原来这个婴儿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完全是这已经死去的两名女子用自己的体温,将他保住的原因。
不知这两名女子为何会死在道路中间,她们中谁才是这名婴儿的母亲,或者是另外的谁才是这名婴儿的母亲,他的父亲又在何处?
桩桩件件都是谜团?
却都比这漫天飞舞的雪花还要不知头尾。
“他虽受这二名女子的庇护侥幸存活,但终究是在这雪地里受冻过久,必须快些救治,才能够最终保住性命,我们此刻需给他找到一个妥善的安置之所。”林毓霖说道,眼神和七皇子萧白荻对视,目光皎洁坚毅。
“第十第五,你二人先将这二位女子找一处僻静之处安葬,我们去林府,你们回头再来找我们。”七皇子萧白荻吩咐道,立时第十第五应声答应着速去办理。
倏忽,林毓霖已将婴儿抱上马车,待七皇子萧白荻上了马车,立时将婴儿交到七皇子萧白荻的手上,拿起马鞭用力一挥,马匹吃痛长啸狂奔向前。
马匹将雪白的大地踏碎,溅起两行向前延伸的雪花大道,一刻不停的向前而去。
很快林府已在眼前,林毓霖先不去将马车上的七皇子萧白荻弄下马车,而是飞一般的奔去唐小倩和齐颜儿暂时借住的院落,雪天道路湿滑,竟几次将他摔倒,衣服上已有多处泥污,且被回廊尽头的树枝钩挂住衣摆,大力往前拉扯之后,破成几条随风飞扬。
林毓霖顾不了这许多,一步也不停留一直到了门口,将门板捶得地动山摇,木屑和着墙灰扑扑索索抖落而下。
“何人,在此生事?”壮木爆喝而出。
“请唐小倩出来说话!”林毓霖爆喝回道。
这二人一个比一个声音高亢,屋里的人也没有藏头缩脚的可能。
“这么晚能不能行啊?”齐颜儿将屋里的铜灯点上,大声的呵斥这不知时间的鲁莽壮汉。
披着一件大氅从屋里走了出来,右手不知为何将头上的头发挽住,扣在头顶之上。
“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从齐颜儿走出的房中传来唐小倩的声音。
“你们竟然睡在一个同房间里。”林毓霖突然怒喝道,把个睡眼朦胧的齐颜儿吓得一个激灵,瞌睡全都醒了。
“两个人一起睡暖和啊,今晚下这么大的雪,不凑在一起取暖,会冻死人的。”齐颜儿忽然大声的说道,并且还言之凿凿据理力争。
“你……?你们……?”林毓霖气得原地转圈圈,右手伸出来对着齐颜儿直点直点着,几乎快要将自己的手腕点着折断。
“有事说事?无事请回!”齐颜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林毓霖这时方才想起七皇子萧白荻还在马车上,忙对着唐小倩说道,“七皇子现在正在马车上有要事与你相商,你快穿好衣服出来去见他,万分紧急,火速火速!”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他穿衣服会更快一点。”齐颜儿将林毓霖往后一按,将门一下子关上。
林毓霖将拳头捏得咕咕的响,一转头看见壮木站在身边,用手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怒气冲冠的林毓霖。
咔嚓——!嚓——!
忽然,不知是那棵树桠不堪积雪的重压,咔嚓一声折断,干干脆脆的响声,被寂静的雪地反射回来一个冷静的回旋,好像它已经知道有人已起了杀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