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颜儿手里端着一杯冷掉的茶,自从进来七皇子萧白荻的府邸之后,在等待七皇子萧白荻的时间里,心里又不知打翻重建了多少次,若是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之间有何摘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或是七皇子萧白荻对于林毓霖有任何觊觎的私心,那今日来此的齐颜儿将势必是自取其辱之行。
渐渐的门外走廊响起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略有些杂沓的脚步声传来,让齐颜儿可以十分肯定,这不是一个人前来,心里立即扑通扑通乱跳,嗓子眼已是被堵得没有进气的缝隙。
“你快进去吧,一个堂堂男子让人家久等,算什么好汉。”门外传来七皇子萧白荻的声音,似乎是在催促着林毓霖。
林毓霖被七皇子萧白荻推得一个趔趄,几乎是扑进来,脸上立即怔怔的不好意思起来,回转身看着七皇子萧白荻一眼,竟是忍住了不跟七皇子萧白荻拌嘴,可能是此时此刻有齐颜儿在场,让林毓霖有些束手束脚的放不开。
“见过七皇子!林兄!”齐颜儿微微弯腰一辑,向七皇子萧白荻问好时还比较自然,直到捎带上林毓霖时语气便有些游移,飘飘的听不见声音。
“齐兄,今日是不是可以最后一日这么称呼你为齐兄了,我已是等不及想看到你一身红装站在我们面前的样子。”七皇子萧白荻说着,眼光几乎是在齐颜儿身上变作一把利剑,即刻就要将齐颜儿的男装削去。
齐颜儿低头不和七皇子萧白荻的眼光对上,只是低着头看着鞋尖的三寸之地,今日确实该七皇子萧白荻揶揄个够本,明日怕是不能够随他的意的。
“我今日和唐小倩商议,请七皇子和林兄过府一聚,还请二位和我一同前往,这都是唐小倩的意思,我只是照办而已。”齐颜儿故意说得和自己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其实是在掩盖自己心里怦怦跳,但心里却另外有一个声音十分的活跃,姓林的今日且先让你得意几日,等你到了我的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么想着脸上就和缓了一些,也能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管家领着三五个小厮将厅中摆上绿植,一株缠缠绕绕的发财树立在一方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腰肢无比的舒展,虽然是枝干互相的绞缠着,但这并不妨碍枝头绿叶吸收温暖的阳光。
“既是唐小倩相邀,我们便应该尽快前往,你说我说的对吧?”林毓霖听说是唐小倩的意思,看了看七皇子萧白荻,似有所指。
“看我干嘛,唐小倩无论怎样都是齐兄的娘子,以前是,以后也还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七皇子萧白荻说完,人已走了出去,长袖一甩,从林毓霖的面上一扫而落。
三人骑了骏马,一路驰骋,织锦局已近在眼前。
唐小倩已和姜蓝烟坐在席间等候,语捷闪黛带着齐小图在侧席玩耍,在齐小图的身板放满一地的布老虎布狗熊,各种动物布偶,几乎可以办一场杂耍马戏班的行头。
齐颜儿前面带路,将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带至席上,忽然姜蓝烟一个眼神看向齐颜儿,笑意深邃,竟像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
壮木在席间负责上菜,而今日竟是井迪井武井奇三人跟在壮木的身后忙碌着,看来姜蓝烟今日是下了些本钱,为了帮着唐小倩将宴席办好,竟不惜出动自己身边最得力的跟随者,姜蓝烟和唐小倩之间的情谊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齐公子,今日唐小倩来请我,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如你一般的铁公鸡竟也有请我吃饭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姜蓝烟还是不想放过齐颜儿,对于齐颜儿这种表面上靠女人过活的男子,姜蓝烟最是从头到脚就没瞧得起过,更何况唐小倩近段时间明显的操劳苍老了许多。
齐颜儿已经习惯姜蓝烟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早就懒得和她争论,便只当是吹过的一阵风,从脸上凉凉的刮了过去,鼻孔里喷出一个哼哼,“姜老板不用话里有话,我和唐小倩确实是住在你这织锦局中,但是我们并不是白住了你的,你自己扪心自问,我们给你解决了多少棘手的难题,又为你节省了多少的银两,这些需要我现在向大家公布一下吗?我想若是我此刻公布出来,大家一定会对你的织锦局更加的感兴趣。”
这打蛇打三寸的老法子,齐颜儿用得甚是得心应手,若要姜蓝烟说出些好听的话来,就不得不将姜蓝烟的三寸牢牢的捏在手中。
果然,齐颜儿一番绵里藏针的话说完,姜蓝烟立即笑得十分的娇媚,是那种用来讨好人的娇媚笑容。
“这个可不能说,做事都要讲个规矩,你可不许嘴里没个把门的乱说了出去,到时候我可不好给你家娘子抬高身价,这可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你自己掂量着点。”姜蓝烟笑得花枝乱颤,嘴里轻笑,但话里却没有退让。
“实在是可惜了,我家那许多的正室夫人们,平日里一定没少在你织锦局里丢银子,今日若是说了,我回去定要将她们一个一个锁了来好好的受受刺激,看她们还来你们织锦局里挥霍。”七皇子萧白荻忽而严肃的说着,但面上一丝坏笑却不小心溜了出来。
“大家听我说一句。”唐小倩一阵安静的坐在一边,并不加入大家插科打诨的玩笑中去,此刻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众人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但看着唐小倩十分严肃的脸,总算是静了静,听她说。
“我今日请大家来此织锦局小聚,其实是为了我和齐颜儿的事,想向大家说明,首先向大家告个罪,我和齐颜儿假扮夫妻的事,是有多方面的因素导致而成,并非是我二人有意隐瞒,我之所以今日必须要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件事情说清楚,是因为,我决定还齐颜儿一个自由之身,从今日开始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包括和他喜爱的人的在一起。”唐小倩微笑说完,手里端着一杯酒,举在眼前,说至此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蓝烟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她虽然一直为唐小倩觉得不值得,凭什么唐小倩要那么辛苦的养活着齐颜儿和那一大家子的人,作为姜蓝烟这样的女子主持织锦局的日常工作,最是能够体会身为一名女子的不容易,但此刻突然听到唐小倩说要和齐颜儿解除关系,而且事先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显示二人的关系产生了裂痕,事情来得如此突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姜蓝烟让唐小倩的话吓了一跳,侧身去看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二人,却见他二人竟是毫不意外,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似乎是已经知道唐小倩今日要讲这番话。
“我打断一下,虽然这件事和我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我和你们二位相处的时间相比在座的其他人是最长的,所以我想说句话,”姜蓝烟说道,看了看唐小倩平静的表情,又看了看齐颜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内心十分不能平静,因此更加的不能忍,“虽说唐小倩和齐颜儿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唐小倩是劳心劳力的为了养家日夜的工作,但你齐颜儿也不要以为她就是只顾着工作,而疏忽了对于家庭的照顾,我可以这么说,通过我每天来来往往的看到的一切,我可以肯定的说唐小倩是在将家庭照顾得很好的前提下,也将工作很好的完成的,所以,你,齐颜儿,今日这样做实在是有失厚道,太欺负人了。”
姜蓝烟越说越生气,替唐小倩打抱不平的私心占了上风,竟就着一口气,只顾自己嘴上说得痛快,而完全不管事情的真相,自说自话的痛快淋漓着。
“你说的是齐颜儿不要唐小倩,可是今日的事情你完全没看明白吧,不是齐颜儿不要唐小倩,是唐小倩不要齐颜儿,你再顺着这个思路好好捋捋你该怎么说。”七皇子萧白荻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着重的提醒姜蓝烟的方向完全是反的,竟是完全没有半点嘲笑姜蓝烟胡言乱语的意思。
“是这样吗?”姜蓝烟有点懵。
“是这样的!”林毓霖点头应着。
“继续!”姜蓝烟确认之后,竟将双肩一耸,一副顿时无所谓的表情。
齐颜儿这是有多混得不行啊,一听说是唐小倩不要齐颜儿,姜蓝烟竟完全没意见,收起刚才的打抱不平,立即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唐小倩站起身来,对着众人缓缓的弯腰福了一福,坐下说道,“我的命都是齐颜儿的,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但其实,我不光命是齐颜儿的,我在织锦局中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齐颜儿做好之后,由我再交到姜老板手中的,所以,今日我要说的是,我并没有高超的织锦女工技艺,真正会这高超的女工技艺的人其实是齐颜儿,我只不过是他的一块面巾而已,我们之所以不将真正的原因公之于众,是因为齐颜儿顶着男子身份的缘故,若是说由一位男子之手做出的织锦绣品,恐难令大众信服,因此才不得以说是出自我的手里,这是不得不如此圆谎,不得已之处还请姜老板念在我们并没有给织锦局带来负面影响,体谅,原谅!”
今日虽说是唐小倩对大家的坦白之日,但分明受到刺激的只有姜蓝烟一个人,唐小倩所说的这些又将姜蓝烟吓了一大跳,捂着自己的耳朵揉了揉,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但面前的唐小倩分明是一脸的笃定,完全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从你这里拿出去的织锦绣品都是由齐颜儿一手绣好,他才是织锦局真正的头把交椅,是他,而不是你。”姜蓝烟指了指唐小倩,又指了指齐颜儿,顿时气馁,原来自己一直针对的齐颜儿才是真正的高手,想到以后要在齐颜儿的面前说好话求他办事,姜蓝烟就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软塌塌的窝在椅子里。
“姜老板,以后一切照旧,并无变化,你不要心里有何不舒心的地方,我们合作愉快。”齐颜儿从齐小图的方向递了一句话给姜蓝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得瑟,语气说得十分的高扬。
“照旧照旧!”姜蓝烟有气无力的说道。
唐小倩和姜蓝烟对看一眼,二人不觉同时笑了笑,心照不宣,无论齐颜儿以后怎么变化,总归是在她二人手里就对了。
唐小倩一挥手,语捷将一壶酒送到唐小倩的手里,唐小倩拿着酒壶走下座位,将酒壶中的酒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到了一杯,然后,微笑着回到座位坐下,手里的酒壶却被语捷立即换走。
“我敬各位一杯,这段时间以来多谢关照,以后还请继续关照我家齐颜儿,我先干为敬!”唐小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举杯,同饮而尽。
七皇子萧白荻说道,“你以后若有难处可跟我说,我定会为你妥善处理。”这话说得十分的有情有义,连齐颜儿都不禁为唐小倩能有七皇子萧白荻这般的深情感动不已。
“多谢七皇子关心,我今日和齐颜儿作此决定,是出于我自己的考虑,并不是因为其他人,若是让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你,我只能说抱歉。”唐小倩脸色微红,两团红云逗留在她的面颊之上,也仅仅只是逗留而已。
一直没有说什么的林毓霖见七皇子萧白荻此刻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连忙出声援救,“小倩不必如此多虑,七皇子也是一片好意,我们三人自小一同长大,虽不是一母所生,却胜似手足兄弟,他的意思是你和齐兄和离之后,或许会有一些你作为一名女子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有所顾忌,找他帮助处理解决就可以,我也正有此意。”
说到此处,林毓霖半边身子竟往一边倾斜倒下,再看七皇子萧白荻和姜蓝烟,早已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世。
“唐小倩,你这是为何?”齐颜儿撑着额头艰难的问道。
堂上众人竟同时昏倒,若说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是一伙的,活该昏倒,为何姜蓝烟和齐颜儿也昏倒,难道唐小倩连姜蓝烟和齐颜儿都不放过。
失婚的女人都在想什么,竟是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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