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织锦局中照旧是忙得不可开交,各位店伙计楼上楼下的不停奔走,虽是严冬腊月天,但头上却早已是汗珠直冒,忙不过来。
“伙计,这边的这件拿给我看看成色,我要给家里人都做一身新衣服好过年。”一个粗嗓门的肥胖娘子嚷嚷得所有都听见了去。
傍边几位端庄的大娘子便有些看不惯这种没有仪态的市井气,纷纷撇过头去,眼睛里尽是不屑。
那边一位年长些的店伙计最是老成持重,见其他的同事已是被这位肥胖的娘子烦的没了脾气,连忙过来招呼这位难缠的客人,毕竟织锦局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是第一要紧。
“这些都给我,明天你们织锦派一个人上我家去量尺寸,务必要把每一个人的尺寸测量标准,今年我家可要风风光光的过一个好年。”这是一位织锦局的老主顾,逢年过节的都要在织锦局中添置新衣,今年不知是遇上什么喜事,今日又在织锦局中添置了这么许多的新衣,看来每年的新年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又成交一笔生意,而且是一笔大单,店伙计忙碌的劳动总算是有了收获,店伙计中的一位新进的店伙计忙着登记,将客人的详细信息仔细的登记在册,按照规矩应该收一半的订金,织锦局与别处不太一样,每做成一笔生意便意味着,要准备相应的衣料和物料,更要将所需的女工技师的时间安排好,才能够在保证按时交货的基础上,更好的满足顾客的需求,因此这都是需要有充足的财力和人力才能完成,而织锦局又是所有织锦铺子中生意最好的一家,因此便时势造就织锦局的规矩与他处不同,而这样的预缴一半货款作为定金的规矩,却因为顾客对于织锦局充分的相信而成了一种顾客与织锦局之间的一种信任的纽带。
“收您定金白银一千两,这是您的收据,请拿好。”新进的店伙计笑眯眯的将写好的收据交到顾客的手里,态度极是恭谨。
“明天别忘了,我们全家可都在家等着你们织锦局的人。”顾客满意的收好收据,转身出了织锦局的大门。
晚上收市的时间比昨日延长了整整一个时辰,而订单也比昨日整整多出一半,看着厚厚的一叠订单,姜蓝烟笑颜逐开,为了这些即将进入自己口袋之中的银子,姜蓝烟决定今晚要将齐颜儿和唐小倩骚扰一番,必须一整晚。
由于天气干燥的原因,齐小图这两天有一些肚子不舒服,小家伙淅淅沥沥的拉了不少黄的白的绿的稀水,天刚刚擦黑便软软的趴在唐小倩的身上睡着了,睡梦中还将小嘴巴翘着,时不时的哼哼一声,很明显是不舒服的样子。
“小图这样真是让人心疼,小家伙难受了好几天,真是让人看着又难过又心疼。”唐小倩将齐小图的被角掖好,慈母的爱子之情满溢。
齐颜儿看着熟睡的齐小图,又看了一眼发愁的唐小倩,心里更不好受,自己既不能替齐小图受罪,又不能令唐小倩宽心,一种自责的愧疚感,在齐颜儿的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
“小图这样的小孩子难免会生病,慢慢的总会好的,他就像是初升的太阳,只会越来越好,而你,”齐颜儿担心的看着唐小倩的脸,在唐小倩的脸上明显可见几道皱纹,使得唐小倩的脸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你最近似乎老得更快了些,你自己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如果你什么都不对我说,我会深深的自责的,我们虽是一同生一同长,一同来此,但你的事情我总不能为你分担,总是只能看着你独自承担,我想是否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这一切,或者......”
正如齐颜儿所说,唐小倩和齐颜儿是一同在那地底深处一同生一同长,而经过一个百年之后又再一次一同来到这个世上,齐颜儿的前世正是完颜霁,而林毓霖的前世正是林远烟,这生生世世循环往复的爱情,是完颜霁和林远烟的爱情,更是齐颜儿和林毓霖的爱情,要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人们,而每一次的完颜霁再次遇见林远烟,都会因为某一次的某一个事件的某一次突然的发生,而唐小倩则是始终跟随在完颜霁身边的海东青女神,女神在完颜霁身边的任务就是保护完颜霁既不受伤害,而女神会慢慢的用自己的身躯为完颜霁换来一个美好甜蜜的爱情,这是刻在骨髓深处不能改变的事,因此,齐颜儿已经越来越清楚,唐小倩的这种变化正是这个改变的必然发生,虽然是命里注定,但齐颜儿还是想要为唐小倩有所改变,哪怕是很微小的改变,也要努力。
“你不要太自责,这都是我来此的使命,为你我干什么都是甘知若饴,你和小图就是我的一切,我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唐小倩说着,微笑的脸上如同绽开的一朵桂圆菊花,像宁静的湖水,丝丝条条,和岸边的垂柳,与天边的皓月遥相呼应,美好的景色。
齐小图翻了一个身,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定是在梦中梦到美好的东西,小脸上甜甜的笑开来。
咚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声音不大,却是契而不舍,这动静一听便知道是姜蓝烟到访无疑的。
“你说话,我们都知道是你,做什么装神弄鬼的,只管扯起你的大嗓门喊出来就是了。”齐颜儿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和姜蓝烟不用客气,只管直来直去就是了。
“我是好心,怕吵醒小图睡觉,倒说我的不是,看来这好人做起来真是没意思,以后再不跟你们客气了。”姜蓝烟故意说得委屈,脸上却只管嘻嘻笑着。
唐小倩连忙走出来,和姜蓝烟搭话,“我们知道你今日挺忙的,就没有去你那里吵你,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你自己自找没趣,可怨不得我们不给你好果子吃。”
三人说着,说到可笑处,竟一同掩住嘴笑出声来,偏偏还要顾及齐小图,不敢十分的笑出声来。
唐小倩喊来语捷闪黛,让语捷闪黛二人看顾着齐小图睡觉,自己同齐颜儿和姜蓝烟往隔壁的会客厅走去。
“这是今日最大的一笔订单,劳烦你明天去一趟这位顾客的家里,去将这位顾客家的每一个人的尺寸测量清楚,登记造册,”姜蓝烟拿出一张记录着客户详细地址的宣纸,平平整整的放在齐颜儿的面前,又讪讪的说道,“知道你已是今时不同往日,本不该十分的劳烦你这么一位大人物,但我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来求你帮忙,不过还是按照老规矩,你的工钱会按双倍的加班费,所以也算是我照顾你们,不用太感谢我,我可是看在齐小图的面子上,谁叫我看上了你家的齐小图。”
姜蓝烟又是求人,又是卖人情,竟是双重手段,难为她这么会算计,她不发财谁发财。
“这算什么难事,我就是姜老板手里的一枚卒子,那里需要那里搬就是了,不需要这么费事。”齐颜儿说着,给姜蓝烟倒了一杯白茶。
齐颜儿收好地址。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你从新科状元郎的位置上下来之后,也不见皇帝召见,更没有给你安排职务,是不是将你忘记了,还是说就此将你高高的悬着,不管不理。”姜蓝烟说道,这个疑问一直便在姜蓝烟的心中,今日忍不住问了出来。
“此事不说也罢,新科状元郎的名头本就是一场误会,但被翅羽看上却是另一个误会,虽然我已被邢行星成功救出,邢行星却要代替我去跟那翅羽完婚,翅羽虽在大殿之上骑虎难下,不得已答应同邢行星的婚事,却在事后故意拖延,为此事皇帝已多次令外务处的官员想办法解决,但翅羽却借故搪塞并不答应婚期,为此皇帝已是十分的恼了翅羽,连带着也将我恼了,好在七皇子接下这件事,已有了些眉目,但我终究是这件事的直接祸事源头,不被皇帝所待见是自然的,这都是小的,若是皇帝那一日里忽然脑袋疼起来,莫须有的罪名加到我的身上,也是极易办到的事。”
“说到邢行星办的这件事情,我不得不说,邢行星真是够男子汉,邢行星是我见到过的男子里面最有血性的一位,尤其是对你的这份心,实在是旷古烁今,令人敬佩。”姜蓝烟十分的对邢行星赞赏,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唐小倩听着,亦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我知道,他对我好,”齐颜儿这几日总在回避这个问题,没想到又在这里碰上了,“明日我一早就去客户家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现在快都说了,明天一早我可是没有时间再去找你问清楚的。”齐颜儿只能原地转弯,能避开是最好,避不开也只能自认倒霉。
姜蓝烟被齐颜儿一下子提醒,头脑中回忆着说道,“这位客户是东街横街上的一位大户,东街本是最繁华之地,但这位客户却硬是在东街上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又将东街延伸出去一截,为了区别东街的叫法,就称呼那延伸出去的一截为横街,意思我已是说得十分的明显,就是想告诉你这位客户的财大气粗,他家有一位正室娘子十分了得,在这位客户还不太强大的时候帮着将家族生意壮大无数倍,但这几年这位正室娘子却十分的行背运,不但生病卧床,而且还失语眼盲,老天竟是看不得一个人太过精明,要将她就地毁灭,却还不让她痛快的消失,非要这样痛苦的折磨,就这么在床上躺了几年,这几年趁着还有一些力气便给这位客户置办了好几房妾室,说是要让家族人丁兴旺起来,偏偏人丁是兴旺起来了,这位正室娘子的病却奇迹般的都好了,又能讲话又能看见,而且也从床上下了地,算是新生,但看着家里从自己手里多出来的这么多位妾室和妾室的小孩,心里着实是哇凉哇凉的不自在,我说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吧。”
齐颜儿点点头说道,“懂了,多听多看,不说话,做好记录。”说着手在嘴上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姜蓝烟也点点头,“通透,但是没说让你不说话,是少说话,适当的说话。”
这就有些技术难度,齐颜儿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去,唐小倩在旁边听着也是笑得不行,这哪里是交待工作,简直是人心大猜测。
“躲过了翅羽,躲过了皇帝,躲不过你的手掌,总有躲不过去的,你真的是什么难事都能照顾我,真是谢谢你了。”齐颜儿苦笑不得的样子。
“走啦!走啦!明日的事就辛苦你了,一定要成功哦!加油!”姜蓝烟酸溜溜的说着,灰溜溜的跑走了。
不管是多么难办的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而坚定的信心是制胜的关键。
一夜,毛毛躁躁的过去,齐颜儿虽是满头的包,但却胜在有去面对的信心,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早上,齐颜儿早早的就起来,带上壮木就往东街横街急急忙忙的走去,既是那样富贵的一位客户,早早的去早早的将事情做完,才算是一个积极工作的态度。
走过东街,马上就要到客户的大门口,齐颜儿清了一清喉咙,想着一会见到客户家之后应该怎样说开场白,忽然被一个兜头砸下的包裹打个正着。
齐颜儿一下跌倒在地,眼睛被包裹砸的睁不开来,用手揉着,心里想着,莫非又是上次姓柳的和莲香的再版事件,这一次定不会再上那样的当,定要当面拆穿这些骗人的把戏。
壮木连忙扶起地上的齐颜儿,说道,“公子小心,这里虽看上去太平无事的,谁知道会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我们要小心些。”
壮木本是随口一说,并无所指,不料从墙后头转出一个人来,指着壮木兴师问罪,“什么叫看不见的危险,你们还要小心些,我才是要小心好不好,一大早的就被你们两个红口白牙的诅咒,我难道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这人一副无事生非的口气,完全不把齐颜儿放在眼里,更不把壮木这截木头放进眼里去。
偏是齐颜儿见了此人竟然心虚到不行,而这人还十万个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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