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箭,岁月如梭,转眼间,张饶治河已有三年初见成效,他亲自操办督查,户部年年不敢克扣更不敢误事。张饶手下的官员齐心协力,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将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刀刃上。
朝廷这些年开采出来的宝藏金银堆积如山,财政危机解决得俏而无声,此刻真正算得上天下安定,只差进一步改善民生了。皇帝趁着端午佳节,宴请众朝臣。御宴规模宏大,宴席丰盛,但有皇帝居上而坐,下边的人谁都不敢放肆,眼看着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都不拿筷子。
皇帝看出大家都紧张拘束,觉得自己平时太多严肃,脸色难得露出浅浅笑容,语调轻松地说:“今日同乐,大家不必拘谨,尽管放开吃喝,愿意吟诗作词的可以在周边随便走走,感觉自在了再回来喝酒,作得好诗者朕有嘉奖。”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众人极少见皇帝这般亲和的神色,一时间,有的人品着美酒,开始动筷子,有的离席而去。好歹是御宴,更有甚者将宴席上的油包,点心往袖口塞,想带回去与家人分享。
酒过三巡,皇帝举杯道:“朕要感谢列位臣工,没有大家同朕一起努力,我朝不会有如今的盛况。”
赐宴之荣又得皇帝先举杯,既光鲜又体面。众朝臣受宠若惊,急忙立身举起酒杯,齐声道:“皇上得天护佑,功在千秋。”
黄纱宫灯的光线昏暗温暖,香橼清芬袭人,整盘置在案头,醺锦帐香。
打发走一干奴才,皇帝脸色微红,伸手覆在南絮隆起的腹部,将耳朵贴近,笑道:“我的小公主,你一定是公主对不对?”
想起他今日见了燕良人和公主,南絮心中难受,嫉妒地说:“夫君有三位公主,何必惦记我肚子里的这个是男是女。”
皇帝眉微皱,手掌覆上她的侧脸,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又吃醋了?”
“是!”南絮毫不掩饰情绪,双唇珉紧,偏过脸不去看他。
皇帝将她的小脸掰过来看着自己,语调深沉地说:“从今日起,除了贤妃,私下里其他人谁都别想见我一面。”
她们实质也可怜,南絮心中矛盾,勉强一笑说:“夫君的后宫一直形同虚设,照说我该满足,可我……”
没等她说完,皇帝深情地说:“你是体会不到坐在龙椅上那四不着边,孤家寡人的滋味,我只爱你,只疼你一人,你也该放心了。”
南絮将他的双手拿开,半认真半娇嗔地说:“我也不能尽当妒妇,肚子这么大多有不便,夫君想见哪位嫔妃都行,我不介意。”
被子里极暖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绝如缕,皇帝埋首在她的脖颈后,大手轻抚她柔软的腹部,低声说:“南絮,我今日很高兴。”
南絮转过身,微微一笑说:“夫君,我也很高兴。”
“打天下相对易,守江山万万难,成功易,终功难,善于始者必慎于终。”皇帝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脸颊,唇贴近她柔软的耳边,“你是我的定心之石。”
南絮细细品味这话的意思,抿嘴笑道:“夫君这后半句是抬我。”
皇帝的手轻轻来回在她的后背,暗哑低声说:“我没醉,每句都出自真心。”
南絮心中甜蜜,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前,“夫君尽说好听的,不过这对我很受用。”
皇帝低头,将她的距离分开些,深情地说:“每日相见,我依旧念你,让我好好吻吻你好吗?”
闻言,南絮眉梢微蹙,急忙捂住脸,摇头道:“不行,万一夫君控制不了怎么办?”
皇帝心头一颤,无奈一笑道:“好吧。我还是抱着你,抱着就好。”
窝在他怀中,听着强有力的心跳之声,南絮无比幸福,想起前些时日诗渝受了白家重托,进宫为白贵嫔求情,自己能为她们做的也就这些了,轻声说:“夫君,为了三皇子的成长和将来,将白贵嫔放出来好吗?”
皇帝略显一怔,低声说:“你不提起,我都快将她给忘了。”
“那夫君是答应了吗?”
皇帝幽暗的眸子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道:“你说什么都好。”
天色晦暗,带着水份的空气格外舒爽,凉雨飒然而落,金色的琉璃瓦一新如洗,沙沙雨声像是春蚕食桑,细碎不可分辨。
宫女的脚步都很轻,太医们聚在廊下,正低声商讨着什么,见了皇后立刻恭敬行礼。
南絮进了寝殿,见白贵嫔苍老了许多,双目深陷,瘦骨嶙峋,心中不禁难受,伸手覆上她滚烫的额头,安慰道:“太医瞧了并无大碍,妹妹只管好生养着。”
白贵嫔动了动身子,泪水从眼角不断流下来,哽着嗓子说:“我这是要去了,求姐姐照拂三皇子和公主。”
人心趋炎附势,此刻除了自己无人过来瞧她。南絮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酸涩,轻声说:“你别胡思乱想,三皇子和公主自然要你亲自照顾。”
白贵嫔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闭目哭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喉咙里“呼呼”有声:“姐姐,我对不起你。”
南絮微微一笑道:“都过去了,我知道你没坏心。”
她微喘着,捂着帕子咳了一阵,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泪流满面却勉强一笑道:“我放心不下三皇子和公主。”
“别怕,你不会死的。”见她嘴唇干燥,南絮耐心喂了她参汤。
白贵嫔想想又哭了,越哭越是伤心,哽咽着说:“我恐怕是没有几日可活了。”
听着她哀哀恸哭,南絮明白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我等会儿派人出宫请白玄过来瞧你。”
白贵嫔感激不已,真诚地说:“谢谢姐姐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