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央宫随处都是绿植,俨然被绿色包围,温室一年四季都有鲜花,庭内也热闹,各种花朵争相绽放,千姿百态。一座假山落在池中,上面有道小瀑布,“哗哗--”的水声如同弹奏乐曲,流水下方清澈无比,水底铺满晶亮的石子,水波粼粼,几尾金鲤悠闲地游来浮去。
文吏将奏折送到上央宫,皇帝批阅完,抱辰夜站在椅子上,耐心教他背诗认字。
辰夜一脸机灵,童音悦耳,聪颖异常。气氛温馨,因皇后待人随和,宫女们当差轻松,候在一侧个个皆是笑脸盈盈。
南絮身子重,单手支在腰间,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一脸温柔幸福。
待辰夜出去玩了,皇帝嘴角漾起温柔的弧度,“怎不多睡一会儿?”
南絮粲然一笑,“辰夜醒得早,我也就不想睡了。”
皇帝伸手抱她,大手覆在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感慨道:“真好。”
南絮心中无限甜蜜,犹豫许久,幽幽地说:“真没想到害我的会是表妹,这么年轻就去了真可惜。”
皇帝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利令智昏,若她下手不这么狠也不会丢了性命。”
南絮靠在他强健温暖的怀中,轻声说:“贪念每个人都有,只是有些人贪的是物质权利,而我味口更大。”
这世间哪有比她更温柔的妻,她爱读书学识可论天下,总能找出有趣的事,桂花酿酒,雪水煮茶。皇帝非常恋她,将她抱紧了些,会心一笑道:“你放心,我的心还是你的,永远!”
时光荏苒,又到了盛夏,皇帝带着皇后和贤妃去风荷园避暑,一住就是月余。相对皇宫的金碧辉煌,这里极为朴素典雅,方圆数十里云树葱茏,这园子藏秀于内,湖泊假山,亭榭楼阁皆隐在烟柳仓木婆娑之下。木板桥通向湖心的八角亭,湖水清冽明净,涟漪激荡,清人眼目。
皇帝特意挑宫中年纪最长的画师为南絮画像,此人年约五寻,专攻人物描画功底了得,一双锐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皇后的脸颊轮廓和表情神韵。
一阵风拂过,柳丝轻舞,荷叶层层翻卷漾动,湖面跳跃着碎金般的光点。南絮略施粉黛,挽微松简洁的发髻,发间仅一只珍珠钗点缀,原本肤色就白,又穿着素白长裙,在碧绿的荷叶衬托之下,犹如一朵婉约白荷,熠熠生辉。
树荫下凉风阵阵,皇帝穿一身月白纱袍,英气中带着儒雅,心情略略烦躁,不住打着湘妃竹扇。
宫女太监们候在一旁,鸦雀无声。旁人不知,胡忠全看出皇帝表情平静,眸子里却明显不悦,轻咳一声,唤来宫女上了凉茶。
黄莺在枝头跳来跳去,鸣声啾啾。皇帝喝了几口茶,见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回了一个极淡的笑意。
南絮眉梢微蹙,见画师凝神下笔,径直走到皇帝面前,眯眼一笑道:“夫君,好热,我也累了。”
皇帝满意一笑,将扇子一收随手搁下,逐转过脸对胡忠全道:“让画师回去,画笔画架留下。”
胡忠全立刻会意,躬身行礼道:“是。”
太监宫人们候得远远的,皇帝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低声说:“我只想独自拥有你的一切,包括欣赏你的权利,但凡是个男子,只要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我心里都会难受。”
南絮眯眼一笑道:“如此,只能是夫君帮我画像了。”
皇帝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表情认真了些,将凉茶喂到她嘴边,“等的就是你这句,不是累了吗?先歇一会儿。”
清风吹来,她鬓角碎发微浮,明媚得极致。目光交汇,她的眼中尽数柔情,皇帝心头一颤,一身暑热顿时散尽,嘴角漾起温柔的笑意,下笔利落流畅。
蝉声阵阵,偶然声嘶力竭一般,窗前薄透的轻纱偶然拂起,似如漫舞。
南絮刚将五皇子哄睡着,听见一阵嘈杂声,命保姆照顾,起身去了庭院,眼前乱成一片,十数个禁军还在湖里。
清风徐徐,四面柔柳摇曳,不刻便恢复了幽静,只闻枝头啼莺婉啭。辰夜挣脱崔氏快步跑过来,伸手抱在南絮腿上。
崔氏福身行礼道:“禀主子,四皇子将木剑扔到湖里,大皇子去捞,一不小心滑了下去。”
南絮心中一惊,急忙问:“大皇子没事罢?”
“回主子,大皇子受了惊,宫女已经将他送到贤妃处。”
南絮这才放心,在树荫下的石鼓上坐下来,仔细看着辰夜,轻抚他的后背,认真问:“能不能告诉娘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岁的辰夜一脸平静,口齿清晰地说:“二哥用剑敲我的脑袋。”
原来是这么回事,南絮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又问:“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我想借他的剑玩一会儿,他不肯。”
南絮眉梢微蹙,不解地问:“然后你就夺了他的剑扔到湖里?”
辰夜点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语气却依旧正常:“娘亲,哥哥们都有剑,我也想要。”
“你可以得到剑,但娘亲建议你向两位哥哥道歉,往后你必须通过正确途径得到自己想要的,知道了吗?”
辰夜想了一会儿,高兴地回:“好。”
崔氏犹豫了许久,主动请罪道:“主子,奴才在一旁看得真切,是大皇子撺掇二皇子动手,奴才担心四皇子吃亏,本想上前阻拦,贤妃娘娘手下的人一脸凶狠……”
南絮心宽并不计较,微微一笑道:“到底是兄弟,一起玩免不了磕磕碰碰,打闹很正常,有矛盾也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见皇后娘娘并不打算责罚,崔氏感激不已,急忙行跪礼谢恩。
耳畔不时传来青蛙跳塘的“咕咚”声,南絮折了支柳条给辰夜拿在手中,牵着他的小手,一边与他聊着,一边随意逛逛。眼前波光粼粼,阳光在水面的折射下若断若续,碧绿的荷叶漾起层层叶浪,空气中弥散着荷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