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她,声音清润而又和煦:“我叫商洛,夏商周的商,洛阳的洛,是个学历史的……老古董。”他停顿了一下,又微微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睛弯了起来:“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肯定从小到大都被人捧着,应该是不愿意听我聊天了。”说完,就把名片往回收去。
聂棠伸手捏住名片,笑说:“没有,事实上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从前她在古代修真界的时候,她是以凡人的身份入道,可以说是修真界最底层,修士们根本不会去追捧她的,再者,她的灵根也不算顶好,就只是双灵根罢了。
而她恰好是全阴之体,宗门把她收进外门,还想把她塞给门内某位天赋极高的亲传弟子当炉鼎。
她那时候自尊心极强,觉得让她成为别人的附庸就是侮辱,从不去巴结讨好那位天才剑修,只埋头拼命修炼,那剑修心高气傲,也根本没想要什么炉鼎,对她也是不闻不问。她拼了命地修炼,终于在三年之后进入内门。
在这之后又选择了符篆一道,在漫长的修真之路上,她终于越走越远,成为修真界大能。在她回到现代之前,她的名字已经人尽皆知,是符修最强者,也是宗门内的中流砥柱。
而当年那位让她险些沦落为炉鼎的、被誉为天才的剑修反而早早地陨落了。
而现代,聂棠被父亲的家族除名,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性格也同样高傲,也没有经历了漫长修真大道磨砺出来的圆滑,她曾经跌跌撞撞,摔得头破血流,却因为没有天赋,苦于无法进入玄门的门槛。
除了母亲那些喜欢她的颜粉,她真的没有被人追捧过。
商洛凝视着她,轻声道:“怎么会?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许多人追求才对,换了是我,都舍不得拒绝你。”
聂棠还没什么反应,黄鼠狼已经震惊了:卧槽,这个人类好会撩,要不是运气不好,对着黑心人类白白浪费感情,他估计下了飞机就能收获一个女朋友!
聂棠只是微微一笑:“商先生您真会说话。”
她眼瞳漆黑,一双丹凤眼就像是会说话一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虽然是社交吹捧,但是我听了还是很高兴。”
等到了用餐时间,他们基本上已经能够说说笑笑,不再像是陌生人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就是隐隐约约能传进沈陵宜的耳朵里,他本来还想在飞机上小睡一会儿,可是现在发觉自己根本就睡不着!
每当他有点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能听见聂棠带着笑意的语声,她说话偏偏还很轻柔,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清楚,于是他非常认真地去听了,发觉还是不能完全听清。
沈陵宜忍不住睁开一只眼,斜斜地瞄着正相谈甚欢的那两个人:聂棠一直都面带笑意,偶尔还会用带笑的眼神注视着身边那个年轻男人,而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斯文败类,穿得人模人样,只会在飞机上乱撩。
他越坐越气闷,觉得机舱内的空气都充满了酸臭味,可偏偏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凭什么在这之前她都一副对自己不可自拔的样子,这么一转眼功夫,她就能对另外的男人又说又笑,凭什么?!
不是说很喜欢他吗?不是说不想跟他当普通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女人怎么能这么善变!
他越想越气闷,直接赌气地扯过座椅上的毯子,一把蒙住头继续小睡。
等到飞机降落在蜀地,他非但没能睡着,反而还睡出了一肚子火气。
眼见飞机都停了下来,开始搭机桥准备下机,那两个人竟然聊到能交换微信号的地步了——光是这样一想,沈陵宜觉得更气了,他都才加了多久的微信号啊!
……竟然还被删好友了。
就连徐临川她都没删,却把他给删了,想要加回来都不行。
委屈,愤懑,不满,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沈陵宜站起身,想要去阻止他们,立刻又被徐临川拉住了。徐临川语重心长道:“求你做个人吧,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去阻止别人有新欢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已经不流行守节一辈子!”
沈陵宜简直都要原地爆炸:“就你话多!”
他就是……就是觉得,这样莫名其妙在飞机上认识,鬼知道那个人是什么险恶用心,弄不好就是看她长得好看就见色起意,万一像他表哥那样怎么办?
可是一想起周皓轩的遭遇……
那很惨的人好像真的就只有周皓轩。
徐临川又道:“我知道你最近跟人家讨论符篆,讨论得不分昼夜,但是人家也不能只跟你讨论啊,第一你在符篆上又不算很擅长,第二你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还要独占着小朋友不放的。”
沈陵宜阴森森地反问:“你就说吧,你对我多大恨?”
徐临川笑道:“哎呀,被你给发现了,自从你叫聂棠来参赛之后,我对你的恨就比山还高比海还深。”
他们慢了几步走出机桥,就见聂棠已经站在机桥衔接口处等他们了。她身边的商洛却早没了影子。
徐临川笑着说:“我们还有认识的朋友来接机,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他就算现在对聂棠有点芥蒂,觉得她很可能要抢夺他做梦都想要的冠军,但要他处处给她使绊子,利用自己的人脉把她给孤立起来,他还是做不出来的。他虽然觉得聂棠的实力不错,但觉得自己全力一搏,也未必就没有胜算了,还不如干干脆脆地像个战士一样地背水一战。
聂棠微笑道:“好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
沈陵宜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还哼了一声。人生地不熟?这不马上就认识新人了吗?
聂棠侧过头,看着他崩得紧紧的侧脸,突然叹了口气。她这一叹气,叹得沈陵宜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度紧张了,怎么她叹气,他还要跟着紧张一下。
他转过头,正看见她目光幽幽,欲语还休地看着他,他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衣服乱了还是头发不整齐,她这是什么眼神?!
聂棠低声道:“你没认出这人是谁吗?”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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