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堪贤自然明白不能将人惹急了;可理智是一回事儿、感性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论自己有没有拒绝的余地,此时的宋堪贤都只想推掉陆衡之的“邀请”。
——毕竟谁也说不准,这位陆将军的葫芦里、有没有装着要他掉层皮的药。
“来的突然?”宋堪贤盯着铺在圆桌上的锦布,声音僵硬地厉害。“若是他们来的不突然,你就能拦得住?”
此言一出,徐管家嘴边的胡须、顿时跟着轻颤了颤。
“小人无能......”徐管家默了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毯上,“还请主子责罚。”
徐管家跟了宋堪贤十几年,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老人。
宋堪贤本是因着现下的避无可避、凌乱不堪,才信口胡说了那么一句呛人的话。
当不得真的话被徐管家这么一跪,反倒是让他那话变成了怨怪的意思。
“都是当管家的人了,怎么还乖顺成这样?
我说这两句你就跪了,如果我发难于你,你难道还要将脑袋也在我这儿一并磕破了去?”
徐管家怎么会听不出来、宋堪贤话里并没有数落自己的意思?只是这表面的谨小慎微,恰恰是他的心计。
“主子不怪我就好。”徐管家恰到好处地笑了笑,用手撑着腰和膝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这把老骨头除了忠心,已然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又如何能恃宠而骄?”
宋堪贤看着堪称干瘦的徐管家,忽然从心底蔓延出了些许酸涩。
手撑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宋堪贤伸手拍了拍徐管家的肩膀,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味:
“你说的对......如果因为这些小事将人惹急了,确实得不偿失。”
............
宋堪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院子的,等他回过神时、自己便已经坐在了一架马车上。
连日的阴云变得稀薄,阳光穿过云层,撒在了马车的车帘上。
“咯哒咯哒”的声音不时响起,在那条藏有许多石子的土路上,马车一下又一下地颠簸着。
纵使两名士兵、都没有因为之前的等待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宋堪贤的心还是随着马车的颠簸、七上八下着。
用指尖将车帘挑开一个缝隙,宋堪贤悄悄地窥视着前方的路。
沿途的景色分外熟悉,这条路、宋堪贤曾经走过不下百次,唯独这一次、格外的胆战心惊。
“大人。”
眼见着马车离秦怀的住所越来越近,宋堪贤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对着骑在马上的士兵开了口。
“大人可知,陆将军找在下何事?”
靠近马车的那名士兵扫了宋堪贤一眼,慢悠悠地答道:“大人见了将军,自然就知道了。”
听到这糊弄人的回答,宋堪贤也没恼,他盯着刚才答话的士兵看了半晌,又一次开了口:
“大人知道,在下是个粗鄙的商人;陆将军英明神武,在下是怕自己这张嘴太笨,惹了将军不快......
大人与在下不同,在下斗胆,想请大人指点一二。”
此言一出,两名士兵齐齐转头看向了宋堪贤;不知缘何,宋堪贤总觉得这二人严肃的神情下、掩藏着笑意。
“大人口齿伶俐,我等望尘莫及。”盯着宋堪贤看了许久,离马车较远的士兵忽然开口说道。
“将军既然用的是‘请’字,大人安心便是。”
一番话说的和空气一般;宋堪贤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问什么。
熟悉的大门出现在视线之中,宋堪贤听着马车发出地“咯噔”声,心脏不受控制地悬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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