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就是亡命之徒,越是危急的时候越是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鼓作气掀翻了周晏,两人在尘土飞扬的仓库中扭打起来,势均力敌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男人骑在周晏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地打在周晏脸上,冷笑道“警察呢?怎么还不进来,等着看我把你打死?”
刚才差点被这小子摆了一道,过了这么久都没人进来,肯定是这小子在故弄玄虚,多半是在门口藏了个音箱。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来救你的小情人啊?”男人放肆地用沾满灰尘和血的手掌拍着周晏的脸颊,邪笑道“你这么掏心掏肺,她知道吗?”
紫色的闪电照亮了整片天空,周晏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对方轻易地控制住。
“英雄救美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有这个本事吗!”男人满怀恶意地扭头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谢知安,忽然有了个念头。
他仿佛很友善地在和别人商量那样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从她身上拿点什么东西当证据?不然谁知道我把这个事办成了呢?”
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划过谢知安的身体,似乎正在思索应该从哪里下手。
“你说我是割一根手指,还是割鼻子?”
愤怒为周晏疲惫的身体注入非凡的能量,他竭尽全力掀翻了男人,两人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暂时还没有分出输赢。
男人像抓到了老鼠,却不急于吃掉的猫一样,满脸恶趣味地玩弄着崩溃的周晏。
“这么着急?我怎么听说她要结婚的人不是你啊!”
虽然这是个公开的消息,但葛敏震应该不是那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眼里的人。
周晏眉头紧锁,再次道“警察快到了,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男人哈哈笑道“你怎么这么替我着想?不怕别人以为你是我的同伙吗?”
他已经认定周晏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毫不避讳地开始说些连听都让人觉得脏了耳朵的话。
“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贱人!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为什么!为什么!”
周晏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男人已经陷入癫狂之中,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直直冲向谢知安,一副不把她划烂就不罢休的样子。
周晏紧跟着冲过去,使出全部力气推开男人,牢牢护住谢知安的身体。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仿佛只是睡着了。
男人瞪大了眼睛,气得笑出来“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逞强?”
说着便高高举起小刀冲向周晏,狠狠扎进周晏的背后,扎进去的瞬间似乎还能听见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肉的声音。
刀扎进身体里的瞬间背后有点凉,却没有很痛,反倒是对方很惊讶。
男人准备再来一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警笛的鸣叫声,“用过的招再来第二次难道我就会相信吗?”
周晏死死抱住谢知安的身体不肯松手,男人直起身子,蓄满力气扎进去第二下,刚刚扒出来打算扎第三下的时候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举起手来!放下武器!”
男人的动作比反应更快,第三刀已经碰到周晏的背,子弹上膛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爆鸣声响起,男人不可置信地僵住,张开的嘴里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哑声音,鲜血顺着不断开启的嘴唇流出来,瞬间就染红了胸口的一大片。
比想象中更快地瘫倒在地上后,男人和周晏一起被拷在病床边缘的铁栏杆上送医。
昏迷之前,周晏的视线中只能看见凌乱的脚步,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紧张地围着谢知安,然后就有一片沉重得黑暗遮住了他的眼睛。
周晏身上的伤口很深,一刀扎到肺,另一刀扎到肋间,幸好小刀的长度有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即便如此,周晏也被下了病危,在ICU住了两天才转入普通病房。
当他醒来时,窗外正在下雨,不时有闪电经过,似乎他只是闭上眼睛,很快就清醒。
病房里没有人,昏迷前被铐起来的手腕也已经松开,但周晏却高兴不起来。
他的阳光消失了,像这个黑夜一样再也不会看见太阳。
伤口被包扎好,但内里的伤却不会立刻痊愈,每一次呼吸对周晏来说都像在受刑。
他拔掉手臂上的枕头,任由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床单和被子,如果不是力气不够,他甚至想要扯开纱布,让伤口永远好不了。
周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唇甚至因为缺血而微微发紫,他茫然又疲惫地躺在那里,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打湿了枕头。
沉默的泪水在雷雨的衬托下将痛苦翻倍,周晏浑身颤抖,牵扯到伤口的疼痛也抵不上他内心的剧痛。
他还没来得及光明正大地为她做点什么,甚至连一个能和她平起平坐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只留下了一大堆没来得及实现的幻想。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更积极、更主动地让谢知安知道,他的心动与报恩无关。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伴随着惊叫声,季飞宇气急败坏道“跑医院闹自杀,你长能耐了!”
护士慌忙赶来包扎,好巧不巧又是前两天那个人,她满脸无奈道“你能不能劝劝你朋友,不管有什么想不开的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一周之内接连两次有病人闹自杀,她这个月肯定要挨批,这情况说明该怎么写啊?
季飞宇怒气冲冲地看着满脸郁郁寡欢的周晏,恨铁不成钢道“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你还有没有点志气!”
周晏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大不了等他们都走了,再拔。
“你最好不要想着干什么傻事,不然我怕你死了都不得安宁!”季飞宇翻了个白眼。为情所困的人都有病!你们全都有病!
眼看周晏还是一副生存意志几乎没有的样子,季飞宇咬牙切齿道“她死了你要给她殉情,我无话可说。可你要是死了,她顶多出于人道主义给你送束没人要的烂花!”
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周晏突然会喘气了,动作非常迟缓地转过头,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说你脑子有病!”季飞宇怒骂道“那是刀啊!你要不是脑子有病怎么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接!我看你真是疯了!”
“......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