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身后的熊猫已经意识到了被骗,正愤怒地向宋暮所在的方向袭来。
宋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能用斗技打碎墙壁与栅栏,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很明显,在他身后的熊猫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吼——!”
金属般的利爪带起呼啸声,悍然向宋暮袭来。
心剑·圆!
“砰——”
依旧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熊爪死死按住刀刃,将妄念一寸寸压低。
“豆浆!”
宋暮发出呼唤,闻言的豆浆立刻跃至他的肩头,眼中闪过灵感的波动,瞬息之间,黑色晶体瞄准熊猫的眼睛飞射而出。
【秩序】压制的消失让豆浆对于【造物·黯】的掌控越发娴熟,从现界时还存在明显的凝聚过程,到失乐园能够短暂拖延秩序机兵的出拳,再到现在,呼啸的黑色晶体即便比之子弹也不遑多让。
面对这枚直冲自己眼睛而来的晶体,熊猫的选择是——闭上双眼。
“砰——!”
飞射而来的晶体撞上黑色的皮毛,刹那间破碎,化作最为纯粹的灵感消散在空气中。
即便是最为薄弱的眼皮,其防御力也能轻松抵挡住子弹的攻击。
这夸张的一幕看得宋暮直呲牙,不过好在他本就只是希望借此稍稍分散对手的注意,趁此机会,【帘幕】发动。
这是他来到虚界后第一次发动异能,就连他不都清楚,【帘幕】的修改能够进行到何种地步。
无形的感知圆扩大,很快就超过的五米,直至笼罩了整片角楼,而这还不是极限。
这代表了他异能的范围。
那么修改的范畴又有多少?
纯粹的物质与能量、空间的位置与时间的状态,还有他人感知,这些都在修改范围之内,涉及到灵感的事项会比较吃力,而对于灵魂本身更是完全无法修改。
原来如此。
宋暮的心中逐渐了然。
适应自己异能仅仅花费了不到一息时间,此刻再无【秩序】的隔阂,他得以真切地感受到自身异能的本质。
这是在怀疑一切、否定一切后,于虚无之中重新定义事项的能力。
当帘幕掩盖真相,虚假代替现实,只要这份掩盖得以被认可,虚假也将成为现实。
此即为——
——【虚妄·帘幕】
空。
熊猫感觉掌下一空,等到睁眼之时,面前只剩下了一只飞舞的透明蝴蝶。
危险!
某种近乎本能的危险直觉涌入大脑,熊猫下意识做出后退的行为。
于是就在此刻,【帘幕】得以承认,一切化作真实,宋暮所处的位置被幻蝶所替代。
而他本人,却没有选择借助这一次定义的机会,将自己转移出角楼。
如果说一开始碰见熊猫只是一场意外,那之后落下的闸门便是存在操纵者的铁证。
会是谁?
那个答案太过明显。
既然你想要借这只熊猫试探我,那面对熊猫被我宰掉的可能,你要不要现身?
角楼的穹顶之上,宋暮脚踩石质天花板,血色灵感注入妄念,犹如一张拉满弓弦的箭矢。
【帘幕】修改了他体内运转心剑斗技的灵感,使得他没有丝毫迟滞地将自身斗技做出了切换。
偏执技艺·矢!
无形的线连接了熊猫,下一刻,长刀化作一道红芒,落下。
破空凄厉,犹如降临的天罚。
血兽在此刻张开獠牙。
然后,一道同样乃至于更为狰狞血兽也在此刻显现。
“嗡——”
散发血色灵感的刀刃发出嗡鸣,血色灵感化作波纹扩散开,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再前进一步。
就在刀刃所指的方向上,一名年轻到过分的少年抬手,伸出食指,抵住了妄念的刀尖。
“好了,游戏结束。”
少年一头白发,耳朵微尖,额间略显凸起,声音有着与外貌不符的沙哑,他将抵住妄念的手指轻轻一挥,连刀带人一并甩了出去。
宋暮在被甩飞的途中,身形一转,借助墙壁作为着力点,轻轻落下。
看着面前的白发少年,他将妄念收入鞘中。
“兵主。”
这一次,不再是询问,能够这么轻易地接下偏执技艺,只有‘兽’才有可能。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兵主不着痕迹地抹去指尖上的一点血迹,双手附后,摆出一副高人风范:“按照实力,你该称呼老夫为前辈;按照军衔,你该称呼老夫为司令;即便是按照辈分,你也该叫一声叔叔。”
很明显,他知道宋暮与司书的关系,所以才会有最后一句话。
“可没有还没见面就让宠物出手教训晚辈的长辈。”
宋暮语气显得毫不相让。
他不是有求对方,之所以愿意来见面,更多是看在濮阳夜雨的面子上,现在对方不给他好脸色,他当然也没有和对方客气的打算。
闻言的兵主挑了挑眉头。
“呵?有意思,这么多年了,除了那十一个家伙,你是唯一一个敢和我这么说话的。”
对于宋暮的态度,他并未动怒,反倒是展现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本质’吗?”
宋暮露出微笑。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看似年轻到有些过分的少年,所承载的,是最为简单也是最为纯粹的概念——【杀伐】。
“我当然知道。”
宋暮来到兵主的身前,由于对方的这副身体太过年幼,他甚至要比对方高出一个脑袋。
“但在身为杀伐之兽的同时,你还有另一个身份。”
“秩序使徒。”
大部分的兽都是被自身‘本质’所驱使,但也有极少数例外,除却像【自由】这类对本身意志影响几乎没有的‘本质’以外,最为常见的维持自我方式,便是成为某位主君的使徒。
他不害怕对方【杀伐】的本质,因为这份【杀伐】早已被秩序所同化。
气氛在这一刻逐渐变得迟滞。
随着宋暮点破现状,少年高深莫测的脸色逐渐扭曲,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和咬紧的牙关。
“该死!司书那个家伙真就什么都告诉你了是吧!”
见到那副与司书同出一辙的讨厌笑容,兵主知道对方清楚秩序使徒的本质,原本维持的高人形象顿时垮了下来。
宋暮微微挑眉,对方忽然的破功让他有些意外。
似乎是受到身体的影响,兵主的心智变得与这副躯体相称,并未表现出作为现界军团总司令应有的城府。
“找个地方坐吧,如果你还能有地方坐的话。”
眼见忽悠宋暮无望,兵主一屁股坐到了熊猫的背上,随意在凌乱的房间中指了指。
因为先前的争斗,此刻的房间早已乱做了一团。
“接下来,咱们慢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