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的动静,街道上的鼠人都已经躲进了小巷之中,原本还热闹的街道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沉寂。
“啪、啪、啪。”
身穿燕尾服的身影从街道尽头走出,两副白手套轻轻拍打,如同为先前的战斗喝彩。
“很精彩的战斗。”
男人摘下头顶的礼帽,微微鞠躬,如同登台的戏剧演员,做出了一个堪称标准的礼节:“感谢您愿意为我的同伴留得性命,我会记下您的这份友谊。”
宋暮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对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说不上来缘由。
巧合吗?
就在宋暮本人都没曾注意到的情况下,他反常地忽略了这一细节。
宋暮眼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就衣着而言,你并不像是一名猎魔人。”
高礼帽,燕尾服,对方的装扮就像是一位登台演出的魔术师,与猎魔人可谓是扯不上丝毫关系。
“确实如您所言,我并非一位猎魔人。”
燕尾服的男人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宋暮的质疑:“但我来到寒天猎场的目的,却与各位猎魔人别无二致,都是为了挫败堕落之主的阴谋。”
“魔术师,这是大家对于我的称呼。”
从始至终,这位自称‘魔术师’的男人都保持着微笑。
宋暮挑眉:“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你们的目的。”
“您能够找上我们,必然是有所了解。”
魔术师抬了抬手:“这是一次伟大的尝试,我们从不会拒绝志同道合的朋友,既然如此,为什么相互之间不更坦诚一些呢?”
他展露出了属于自己的诚意。
“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场所。”
魔术师环顾一圈四周,街巷当中不乏鼠人投来窥视的目光:“在这片地窟,我们有着一处自己的聚会场所,或许您愿意移步到那里继续我们的谈话。”
他向宋暮发出了邀请。
宋暮看向了一旁昏迷中的卡森。
按理来说,即便面前的魔术师表露出了些许善意,但却无法代表猎魔人这一群体。
如果接受对方的邀请去往猎魔人的集会场所,他将承担被猎魔人包围的风险。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风险也等同于收益。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微笑。
“好啊,麻烦魔术师先生带路了。”
……
穿过曲折的街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您对这片地窟的感觉如何?”
魔术师走在前方,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杖,似乎是为了让路途不再沉默,他发出提问。
“很热闹,也很脆弱。”宋暮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并不介意顺着这个话题展开:“就像暴风雨里的树苗,或许在下一刻就会被折断。”
地窟中鼠人的实力普遍不高,如果按照他的那套实力划分体系,即便是最强的鼠人,也只有三档顶尖的水准。
要知道就连被逼到雪原边境的蛇人,也有着堪比四档巅峰实力的战争巨兽。
作为一个族群,鼠人这样的实力完全不足以在寒天猎场当中生存。
“还真是有画面感的比喻。”
魔术师回头看了眼宋暮,嘴角翘起:“宋暮先生来自于现界?”
“哦?”宋暮挑眉:“何以见得?”
他应该没有暴露任何能看出自己来历的细节才对。
“在秩序下生存的人,来到虚界后,总会遭遇一些理念上的差异,区别只在于这份差异的大小。”
魔术师做出解释:“不得不说,您对虚界规则适应得很快,但还不够好。”
“不够好?”
宋暮心中回味着这句话,他自认已经对虚界的规则有了最基本的认知,不过对方的话语也确实勾起了他的一点兴趣:“详细说说?”
“您所用的比喻。”
魔术师点出了宋暮暴露自身的细节:“暴风雨中的树苗,这份比喻太过温柔,换做是我,会说‘随手就能碾死的虫子’。”
宋暮眼神顿了顿。
虽然两份比喻描写的对象相同,但其中代表的含义却完全不同。
“教廷那边也信奉弱肉强食这一套?”他发问。
“毕竟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逻辑,不是吗?”
魔术师的语气轻松:“【秩序】的主君将祂的子民保护得太好,以至于让他们忘记了,自身每一天的存续,都需要以别的生物作为耗材。”
“那些被作为食物的动物与植物,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弱肉’?”
魔术师转头,想从宋暮脸上看到类似认清现实从而怀疑人生的表情。
不过他注定失望了。
宋暮面色如常,瞧见魔术师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
魔术师收回目光,缓缓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您至少会流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
先前宋暮的刻意留手,以及此刻关于“树苗”的比喻,这让他对宋暮的评价与事实产生了些许偏差。
宋暮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结合言行,大致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他确实不喜欢杀人,也会避免不必要的杀戮,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介意这么做。
之所以会放过卡森,只是出于忌惮【命运】与不愿意得罪猎魔人的缘由。
对方应该是对自己有所误会。
考虑到这份误会或许能够在之后的接触中起到额外的作用,他没有多做解释。
就在两人一路交谈的同时,他们已经到达了魔术师口中的聚集地。
这是一面隐藏在巷道中的木门。
“我在外面等你。”
魔术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将见到的,是‘猎魔人’中最为顶尖、最为强大的一批人。”
“他们被称之为——”
“猎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