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走了半道儿,莫谦总算是悟了出来。
那些老烟枪的口粮都是这儿来的!
“老班——”
莫谦才开口,车子一阵急刹。
他整个人都趴在了车斗里。
只有手还护着西瓜。
人可以受点伤,瓜不能破了!
“我去。”
廖班长也是没想到,骂了一句娘,便看着车前的人影。
对方正好倒在路中间。
如果不是刹车及时,肯定直接碾过去了。
“不要命了!”
司机也探出头怒骂道。
只是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班长,这什么情况?”
廖班长正了正帽子。
“你和莫谦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
莫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但他也顾不上,直接站起身,紧盯着外头。
如果有异变,他肯定第一时间冲下去。
廖班长走去瞧了一眼。
是个女人。
“大妹子,大妹子。”
他伸手推了推,“醒醒!”
可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廖班长只能伸手去把人翻过来。
不翻不知道。
翻过来吓人一跳!
女人正好磕在了一块石头上,额头上满是鲜血,糊满了整张脸。
乍一看像是厉鬼似的。
廖班长咽了口口水。
他尝试叫醒对方,只是女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呼吸也渐渐微弱。
“不成了。”
廖班长冲着卡车招手,“莫谦,来搭把手!”
“老班长。”莫谦跃下车,他的表情更加谨慎,“人不能带回营地。”
“天要黑了,送她回镇子上来不及。”
廖班长看着四周,渺无人烟的。
如果放任不管,这女人必死无疑。
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民群众死在自己眼前。
“回去之后你先进去汇报,上峰同意了再带进去。”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莫谦张嘴:“班长,我不是那意思……”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别解释有的没的了,赶紧弄上车。”
莫谦应了一声,弯腰将人给抱了起来。
在车斗里,他给女人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勉强止住了血。
“大牛,开快点,人命关天。”
按理说车里的物资是所有人的口粮,为了避免物资损坏和浪费,车速都有规定。
但廖班长发了话,司机也不敢耽搁。
一路风驰电掣。
营地外,莫谦率先跳下车,一路小跑撞进了指挥部。
周凛正和指导员看着地图。
见他冒冒失失的模样,不由得皱眉。
“站好了。”
莫谦喘着粗气,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旅长,车上有一位女同志,头部受伤,快死了。”
军营要地,一般普通人是不允许靠近的。
廖班长把人带上车,却也不敢硬闯。
钱指导员和周凛对视一眼。
若是群众,怎么都好说。
万一是敌特——
“什么情况?”
“我们回来的路上……”
莫谦将事情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通。
末了又添上一句:“伤口很深,血流了很多,如果不救治的话,今夜都熬不过去。”
他们是当兵的。
也不能见死不救。
钱指导员来回踱步。
他没想到,只是正常出去买点物资。
还能给他带回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我带医疗队过去看看,如果可以在车上缝合伤口就最好,能不进来,就不进来。”
周凛说了个折中的法子。
钱指导员点头。
“只能这样了。”
“你带几个手脚利索的去。”
倒也不是他们狠心。
不管对方什么身份。
进了营地,肯定要被查个底儿掉。
伤好了之后,至少也是一年半载不能离开。
在营地里也是诸多限制。
人家愿不愿意都未可知。
周凛点了人,让莫谦带路。
一路上莫谦都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闷头走路。
一句话也不敢多。
唯恐周凛发火。
“就在车斗里。”莫谦站在卡车前指了指。
周凛看着他,眼神里似有一丝怒气。
“回来再写检讨。”
他话音一落,跃上了卡车。
卡车内血腥味很重。
女人受伤不轻。
莫谦确实没有撒谎。
“把应急灯打开,你们看看能不能给做一下简单的处理。”
“是。”
医疗队内来了四人,两人打起了手电,一人准备工具。
而另外一人托起女人的脑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
手电筒的光汇聚到了女人的脸上。
周凛瞳孔一缩。
“等等!”
他唯恐自己看错了,快步上前。
呼吸渐渐粗重。
周凛蹲下身,将女人脸上所有的碎发都拨开,露出一张完完整整的脸。
“周旅长,伤口太深了,血流了太多,缝好伤口没用,要输血才行。”
如果要输血,就必须进营地。
周凛紧抿着唇,唇边都有些发白。
其他人面面相觑。
进。
还是不进?
“让莫谦上车,进去输血。”
周凛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照办。
……
收到消息的安邦急匆匆地赶回来,巡逻的事情只能委托耿洪信盯着。
她一把推开急救室的门,看到坐在门口的周凛、莫谦二人。
钱指导员也站着。
“周旅长,不是说好了不带人进来的吗?”
“要输血。”
周凛回答的言简意赅。
他手按在胳膊上,方才备用血不够,好在他血型匹配。
当场就献了血。
钱指导员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人到了门口,总不能真的让死在车上。
他回头看向莫谦。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捡回来。
要是人死在营地,还不知道会惹上多大的麻烦。
就算是养好了,营地里多了一号人,他得写多少篇报告才够?!
安邦快步上前。
“你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收到通信,是周凛单线联系的。
周凛看向急救室。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安邦二话不说,闷头闯了进去。
她出现的突然,吓得小护士尖叫一声。
“什么人,出去,这里是抢救室!”
“我看一眼!”
安邦大踏步走到病床边。
本来在处理伤口的医生也只能被迫停下。
她颤抖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妈妈?!
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满面血污的模样。
和安邦的母亲舒斐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安邦跌跌撞撞地离开抢救室。
周凛看过来,二人目光交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