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时大妈被揍了一顿之后,正窝在床上生气,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哪哪都疼,时大爷在一起抽旱烟。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听着像是自己的大儿子。她赶紧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下床,外面的人已经带着一身寒意进来了。
“时辉!”
时大妈一喜,还真是自家的大儿子。
只见他浓眉大眼长得挺周正,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时大妈也不嫌腰疼腿酸的,立马接了过去。
“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钱吧。”时东妈嘴里说着,脸上却笑着,连忙打开包把里面东西都拿出来。
“咦?”她好奇地拿出一件深紫色的羽绒服,“不是已经替我买过吗,怎么又买?了”
她边说边往身上比划着。
“买给您,您就穿吧。”
“似乎有点小。”她把自己身上的脱下来,把新的穿上。
不是小一点点,而是小了两圈。她又掏出几件,有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正好适合老年人穿,她递给一直不说话的时大爷。
“呐,别说儿子不孝顺你,给你也买了一件!”
时大爷不吱声,看看衣服再看看儿子,“我可不敢穿,出去一下穿破了给人笑掉大牙!”
“爸,我跟您说,这衣服可值钱了,一件得小一千,绝对穿不坏!”
“要命!”时大妈一下子跳起来,“你个败家子怎么买这么贵的,你还要不要过日子!你媳妇不得闹死你。”
时辉神秘笑了笑,“妈,您放心,儿子又钱。”
他欲言又止望望时大爷,时大妈瞬间了解,她眼睛一转看向时大爷,“当家的,儿子回来了,赶紧上街买点好吃的去。”
时辉赶紧拿了张崭新一百的大票子,在时大妈的眼巴巴的目光中交到时大爷手里。
时大爷拿着崭新的一百元,叹了口气,站起来背着手出去了。
时大妈赶紧走到时辉跟前,“快说,你怎么这么多钱?”刚刚她眼尖看到时辉口袋里层叠的百元大钞,还全是新版。
时辉往外面看了看,趴在时大妈耳朵边,“妈,我跟你说……”
时大妈眼睛一睁,“时天?他不是还在牢里吗!”
时辉赶紧又看看门外,把门关上,“妈,您小点声!”
“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关系。”话是这么说,她说话还是小了点,“你怎么跟他联系上了?”
“我在上海码头遇到他的,当时他在扛大包,妈,你不知道,如今他看起来完全变了样子,整个人凶巴巴的!”时辉回忆着遇到时天的样子,心里到现在还不敢置信。
时大妈不屑道,“那肯定的,坐过牢的有几个好人?”转而又道,“他在扛大包?怎么不回来?”
时辉转动脑子,“我琢磨着,他是不是从里面逃出来的,所以不敢回家。”
“啊?”听着怪吓人的,“你不要跟他接触啊,不然警察早晚找到你!”
时辉摇头,“呵,我不跟他接触,怎么拿到这么多钱。”
他从口袋里掏了一叠钱出来,时大妈眼睛都直了,这得多少?可是想想又心酸,钱再多也不是自己家的!
“拿走,拿走,看着心烦!”
“看见钱您还心烦?”
“不是自己家的怎么不心烦,那时家走的什么狗屎运,种地能赚钱,这扛大包也能赚这么多钱!”
“谁说这不是我们的?”时辉往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
时大妈愣愣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哎,妈,我不是说了吗,时天是逃出来的,他如今不敢回家,只能通过我带钱带东西回来,嘿,又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事,您说,这钱是不是我们家的?”
咕咚,时大妈咽了一下口水,“时辉,这要是被他们家知道了,非得闹死不可。”
时辉冷笑,“闹,他一个逃狱的敢闹?我就告他去,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给。”
他指了指地上的包,“那里面不是有几件衣服,您反正也穿不上,给他们家送去吧。”
“我今天才跟时好那丫头吵一架,如今就给她送衣服?”
时大妈听着儿子说的话,就算有点心虚,可是想到今天时好让她挨打还丢了面子,她就恨恨的。真是风水轮流转,早上才想着让时成去她家大棚里做活,这晚上时东家的东西就落到自己手里,哼,我一样都不给!
时辉说得对!时天要是敢闹,我们就报警!谁怕谁!
这边母子二人绝口不提时天的钱和带回来给家人的衣服,那边时天还眼巴巴等着信息,哪怕只言片语也是好的。这么多年他不敢跟家人联系,不敢给他们打电话,甚至连信也不敢写,就是怕他们受到那些人的迫害。
如今正巧遇到时辉,真是惊喜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立刻去买了衣服,家里人一人一件,又把剩下钱全给了时辉,请他带回去给父母。三年了。也不知道家里面如今怎么样的,爸妈是否依然怪罪他,不肯原谅他。大哥如今已经大四了吧,就连两个双胞胎如今也高三了。想到家人,他眼睛一酸,平日略显凶狠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灰白色清晨,十六铺码头还没有开始营运,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只有弄堂里的早餐笼子冒着热气。时天大口喝完豆浆,塞了两个包子,眼睛眨也不眨看向路的尽头。一天下来,终于,夕阳西下时,时辉的身影出现,他立刻如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迎上去。
时辉穿着羽绒服,骑着自行车,到了时天面前,冷得直打颤。
时辉期盼望着他,“大哥,我爸妈身体可好?还有他们怎么说的?”
时辉一脸难为,欲言又止,“他们身体都挺好的,就是……”
时天见他这样,火热的心一下子凉了,比这三月天还冷。
“他们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时天垂下头,看着地面,双手紧握。
时辉劝慰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弯儿来,你知道的,农村人思想陈旧,你杀……的事情在家里传得沸沸扬扬,几年了都没有消停下去,他们的心情你要理解。”
“我弟弟妹妹他们怎么说的?”时天抬起头,眼里有着期盼。
时辉眼神闪躲,“他们还小嘛……”
时天双肩一下子塌了下来,长久以来的坚持似乎都没有了动力。
“我过一阵子回去再劝劝他们,你不要多想啊,时天。”时辉拍拍他的肩膀,一副知心大哥的样子。
“谢谢你,时辉大哥。”他无精打采的道谢,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块钱,“麻烦你跑了一趟,这钱你拿去吃点东西吧,我就不请你去了。”
时辉连忙摆手,“哎,这点小事还值当给我钱,咱们可是亲亲的堂兄弟!”
时天冰了的心听了这话回了点暖,他点点头,“那好,过两天我请大哥去吃饭,若是有事就到码头来找我。”
时辉跟他摆摆手,“我先走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如今已经怀了七个月了,呵呵。”
时天一听,立刻又掏了两张出来,塞在他的口袋里,“大哥怎么不早说,这钱就当是给我未出世的大侄子买点奶粉!”
时辉跟他推了一会儿,最后时天脸一横,“大哥是看不起我?”
时辉连连摇头,“亲兄弟有什么看不起的!”
最后勉为其难收了下来,还连连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时天含笑没有说话,目送他离开。
夜色暗淡下来,不复白日熙熙攘攘的码头,如今冷清下来,几个人从旁边走过来。
“天哥,我们该走了,季老那边在催呢。”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恭敬的说。
时天点点头,是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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