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脸色冰冷,看着落入湖水的秦陌芫。
十罗刹赶来时纷纷跳入水中,想要救下秦陌芫。
廖公公脸色惨白,站在池塘边不停的哆嗦着。
这慕容芫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无痕大师又是太子殿下的师父。
如今太子的师父将慕容芫打下池塘,若是出个事可如何是好?
*
东宫。
男人坐在书案前,看着手里的信封。
上面郝然是秦陌芫之前托父皇写给诸葛榕斓的书信。
男人五指紧攥,俊容复杂冷沉。
一个女人为她做到如此,不惜让南戎皇帝护他周全。
可以说,若是慕容襄戊还活着,仅凭这封信函,南戎便要对他礼让三分。
诸葛榕斓站起身走到窗杵旁,凤眸漆黑的看向外面。
昨夜她的痛苦,她的疼痛,仇恨依旧历历在目。
在她喊出梓墨二字时他就想毁了她。
让她亲眼看着她的男人是谁。
可,他如愿了,为何心里那疼痛难受?
书房门蓦然被撞开,明净踉跄着脚步却还是跪倒在地上。
见他脸色苍白,诸葛榕斓俊容一沉,捂住攥住他的衣襟,低喝道,“发生何事了?”
明净有些口齿凌乱,“爷,秦公子,秦公子……被无痕大师重伤掉进池塘里,十罗刹到现在都没找到秦公子。”
几乎话刚落,男人身形便在眨眼间没了踪影。
明净身躯薄颤,踉跄起身跟着离去。
*
宫里附近的禁卫军全部跳下池塘都在寻找那抹身影。
这池塘可是皇宫最大的,连接城外的护城河。
池塘深不可测,不习水性的人一旦跌落,必死无疑。
众人目光所及,只看到一道白色残影消失在池塘上。
诸葛榕斓跳进池塘,一直朝下游去。
池塘下方,有的只是禁卫与十罗刹,根本没有那个女人的踪影。
男人一会浮出水面,再次游向下方。
无痕脸色已经冷的黑沉,这一刻他终是明白了一点。
自己被这臭丫头算计了!
她故意激怒他,为的就是让他出手伤了她。
池塘再大,这么多人都未找到,这里又连着护城河。
难道她只是想有一个离开皇宫的借口?
如今龙符柱一毁,只要秦陌芫死,那便是真正的死亡。
不知找了多久,所有人都没找到秦陌芫的踪影。
这件事更是惊动了皇上,等皇上来时,只见诸葛榕斓坐在池塘边。
浑身湿透,俊容苍白,墨发凌乱,毫无一丝生气。
“榕斓……”
皇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走了也好,他是南戎质子,又是男人,与你一直待在一起总归不是好事。”
他早想秦陌芫消失,可又怕遭最疼爱儿子的记恨,一直没有动手。
只是没想到无痕竟然会动手,这样也好。
可是!
坐在地上的男人忽然抬头,踉跄着脚步起身。
他扫了眼周围的人,目光冰冷寒彻的落在无痕身上。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骨骼作响,手背青筋暴起。
“榕斓!”
皇帝脸色微沉,伸手按住诸葛榕斓的手背,眸底泛着警告,“莫要冲动行事。”
男人低头,嗤然的冷笑溢出薄唇。
挣脱皇帝的手,凤眸泛着痛意看向皇帝,薄唇噙着苦涩寒凉的弧度,“父皇,你可知道慕容芫是你的儿媳,她已经是儿臣的女人!”
此话一出,无痕眉心狠狠一拧。
因为他清楚,若是皇帝知道秦陌芫是女人,又是诸葛榕斓喜欢的女人,必然会接受她。
这也是他为何明知道秦陌芫的女儿身却不透露的原因。
众人皆是一震,错愕的瞪大了双眸。
南戎质子竟然是个女人?
当初一人之下万之上的南戎太子竟然是个女儿身?!
而且这么多年,竟然无人察觉到?
皇帝黑眸沉凝,将眸底的震惊掩饰去。
怔了几许,他问了一句,“当初她第一次来临城时,你便知道她是女儿身?”
诸葛榕斓凤眸冷沉,苦涩的冷笑,“在凤城时我便知道她是女人。”
所以他才会对秦陌芫不同于别人?
所以他的儿子对谁都凉薄无情,唯独对秦陌芫情有独钟。
一切只因她时女人。
而诸葛榕斓根本没有所谓的断袖之癖。
他知道失去最爱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心神微颤,他低头轻叹,冷声吩咐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将池塘的水抽干也必须找到秦陌芫!”
禁卫军们领命,再次跳入池塘。
廖公公此时走来,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皇上,这池塘的水是连着城外的护城河,不如让禁卫看看能不能顺着河流去护城河外排查?”
无痕眉心更加的紧拧,看着廖公公的眼神有了一丝杀意。
诸葛榕斓蓦然起身,众人只见一道残影流逝便没了踪影。
男人脸色沉冷,身影朝着城外而去。
着急之下他竟然忘了这处池塘是连着城外的护城河。
水里没有,她一定是顺着河流游向了城外。
昨晚他伤的她有多深他清楚。
她有多想逃离,他更清楚。
男人来到城外,几乎将整个护城河搜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她的踪影。
总白天找到黑夜,又从黑夜找到白天。
三天了,男人不吃不喝,不停的钻入湖底,想要找到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可是,没有!
十罗刹亦是钻入湖底,与他一起寻找。
明净站在湖边,心疼的看着诸葛榕斓。
他知道爷的心里油滴哦难受。
此刻秦公子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丝毫寻不到任何踪迹。
诸葛榕斓看着冰冷清澈的湖底,心冷如冰霜。
慕容芫,你究竟在哪里?
男人脸色苍白,浮出水面,墨发搭在肩头,性感撩人。
一跃而起落在地面,沉声吩咐道,“留下两人在湖水里继续找,召集浮冶阁的人去南戎的路上一路排查,必须找到慕容芫!”
清风领命,带着九罗刹去行事。
诸葛榕斓凤眸低敛,想要转身离去,脚下却是一晃。
明净慌忙上前扶住他,去如发现诸葛榕斓发烧了。
男人连嗯嗯苍白到极致,俊眉紧拢,声音低沉沙哑,“本宫无事。”
“爷,您必须要休息了。”
明净不忍去看。
男人挥开她,脚步踉跄的朝着南戎的方向而去。
明净闪身上去,快很稳的打晕了诸葛榕斓。
扶住他晕倒的身形,明净担忧道,“等爷醒来随意出发明净都可以,但爷必须要好好睡一觉了。”
*
秦陌芫是女人的消息迅速传入整个北凉,甚至是南戎。
王府内,诸葛千廷错愕的看着池塘水,又是不敢置信。
秦陌芫竟然也是女人!
同她一样,女扮男装!
只是如今她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她掉入池塘淹死了,尸体被池塘里的鱼吃了。
有人说她的尸体被冲到了护城河外,飘向更远的地方了。
还有人说她逃跑了。
说法不一。
诸葛千廷起身快速朝着府外而去。
不行,她必须亲自去找找,她可不相信慕容芫会轻生。
她一定是回南戎了,只要在去南戎的路上好好寻找,一定能找到她。
刚走出王府,迎面便撞进一睹熟悉的怀里。
腰身一紧,男人扶住她,担忧问道,“出什么事了?”
诸葛千廷猛地退开他的搀扶,低喝道,“你怎么又来了?”
蓝蜀冉轻笑,“来看你。”
诸葛千廷一怔,脸色有些复杂。
何时这个男人竟然从一个沉默寡言,避她如蛇蝎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每日都要寻她的人?
若非这张脸是蓝蜀冉,她真以为这个人不是他。
“发生何事了?”
男人再度问出声,黑眸紧紧裹在她身上。
诸葛千廷再次退开几步,冷冷瞪着他,“如今蓝老将军退位了,你一个蓝大将军难道就没有朝政可做的?”
蓝蜀冉敛眸,声音低沉,“已经做完了。”
正因想要见到她,所以一夜未睡,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
诸葛千廷脸色更是复杂,她忽然走上前,凝眉看着她,“蓝蜀冉,你可知道本王是男人?!”
男人黑眸锁在身上,目光一瞬不瞬,“我知道。”
“知道你还执迷不悟,你认为我们之间会有结果吗?”
她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男人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俊容冷沉,义无反顾道,“只要我喜欢的,不论再难我都会继续下去。”
他走到她身前,双手箍住她的双臂,“只要你坚持,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诸葛千廷冷笑,挥开他的双手,“别做梦了,本王之前对你不过是戏弄而已,没想到你当真了。”
她挥开男人,径直朝府里而去。
蓝蜀冉脸色一白,修长高大的身躯僵硬在原地。
黑眸沉痛,一瞬不瞬的凝着渐渐远去的人。
*
夜色浓深,一抹身影悄悄出现在后院里。
将手里的包袱顺着高墙丢出去,她爬上梯子,小心的扫了眼四周。
发现并无异常,坐在墙头上,翻身朝着下方一跳。
可!
双脚没有落地,而是腰身一紧,落入一睹熟悉的怀里。
诸葛千廷震惊的瞪大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竟然还是蓝蜀冉!
今日她本想出去的,可是看到王府外竟然都是蓝蜀冉的人!
没想到她说了那么重的话,他都没有离开。
到了夜晚,她只找到后院的围墙方向没有护卫。
没想到竟是蓝蜀冉守在这里!
男人垂眸笑看着她,月色下,声音低沉,“你要去哪里?”
诸葛千廷气的跳下来,脸色有些尴尬,“本王去哪里还轮不到你管!”
她捡起包袱转身就走。
但!
每走一步,地上的影子便跟着靠近一分。
她气的转身瞪向他,“你能不能离本王远点?”
男人蹙眉看着她,“我怕你出事。”
诸葛千廷冷笑,“我要是有事还能长这么大?”
男人低笑出声,却没有言语。
这笑声……
诸葛千廷瞪着他,气的低吼,“你笑什么?”
男人摇头,依旧没有言语。
诸葛千廷冷眉,转身瞪着他,“还笑!”
蓝蜀冉终是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我只是在想你那句话。”
诸葛千廷看着他,眉心紧拧,“什么话?”
“我要是有事还能长这么大?”
“有问题?”
“没问题,只是我想说,以往是四王爷庇佑你,如今是太子殿下庇佑你,而你若是偷偷离开没人护着,确定能平安?”
诸葛千廷脸色一顿,像是反应过来,瞪了眼他,“本王会找几个侍卫跟随,不用蓝大将军关心!”
蓝蜀冉轻笑,眉眼深处皆是毫不遮掩的轻蔑,“就那些草包,遇到武功高强的也不过是个祭剑的。”
诸葛千廷脸色难看到几点,“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人都是草包?”
男人看着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在护你周全这点,他们的确是草包。”
诸葛千廷唇畔紧抿,没有在言语,转身继续而行。
蓝蜀冉就在身后跟着,她没有再阻止。
这个男人说对了一点。
父皇派给她的侍卫的确都是草包。
以往若非诸葛辰风,她活不到现在。
之后若非诸葛榕斓,她也活不了。
可是她不想跟蓝蜀冉再纠缠再一起。
在众人眼里,她是男人,而她即便恢复女儿身也是欺君之罪。
蓝蜀冉如今是蓝家大将军,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男人,她不想毁了他。
诸葛千廷蓦然顿住脚步。
男人跟在她身后,负手而立,黑眸温柔的落在她身上。
她转身,抬眸对上男人温柔似水的眸子,“蓝蜀冉,我们到此为止好吗?”
她不想害了他。
男人温柔的黑眸陡然间变的黑沉,目光冷锐,一字一句,“在你当初主动纠缠我时就该想到不会有这一天。”
诸葛千廷身躯微僵,后退两步低着头,低声道,“对不起,你就当作那是一场儿戏。”
腰身一重,她蓦然跌落男人怀里。
下颚一重,男人的吻强势而来。
她震惊的瞪大了双眸,看着蓝蜀冉霸道的模样。
半晌,男人松开她,沉声道,“你别妄想让我放手,这一生哪怕蓝家没有子嗣我也不会放手!”
诸葛千廷心头震然,眼睫轻颤,低下头一时无言。
半晌,她一瞬不瞬的凝着他,问了一句,“若是我犯了欺君之罪会连累到你,你也不用怕吗?”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声音笃定,“你生,我护你,你死,我亦相随。”
诸葛千廷眼睫轻颤,自他怀里抬头,“蓝蜀冉,你会喜欢女人吗?”
男人笑意温和,语气却是笃定,“不会。”
有了她,有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男人在,他的目光还如何会放在女人身上?
在决定要与她在一起时,他便斩断了所有念头。
尤其是延续蓝家香火的念头。
诸葛千廷低着头,眼眶通红,止不住哭泣出声。
男人紧紧拥着她,淡笑道,“哭够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诸葛千廷在他怀里点头,“我要去找秦陌芫,我总感觉她没死,她可能回南戎了。”
蓝蜀冉敛眸,薄唇紧抿。
半晌,他轻声道,“你等我,我待会进宫向皇上告假,陪你一起去南戎。”
如今南戎与北凉的局势很乱,诸葛辰风明日便要带兵前方凤城。
到时凤城和胥城战事一发,那便是战火流连。
诸葛千廷点头,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好。”
在蓝蜀冉离开时,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男人转身,黑眸含笑,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了?”
诸葛千廷紧抿着唇畔,眉心纠结的紧拧着。
半晌,她拉着他低声道,“你随我来。”
蓝蜀冉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去问,任由她拉着手走向王府。
庭院内,诸葛千廷拉着她的手走向房间。
走进房间,她她将房门快速关上,转身拉着蓝蜀冉直奔室内。
蓝蜀冉脸色有些尴尬,跟着她走进室内,心底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要做什么?”
他终是问出声,声音竟有些薄颤。
诸葛千廷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
男人脸色忽然一红,浑身僵硬。
诸葛千廷看着他,神色紧张,低声问了一句,“你可有发现什么?”
蓝蜀冉微怔,疑惑问道,“什么?”
诸葛千廷脸色一红,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双手附在衣襟处,缓缓拉开。
男人猛然转身背对着她,声音震然夹杂着薄颤,“诸葛千廷,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她就不怕他一时冲动伤了她?
诸葛千廷闷笑出声,“你转过来。”
男人声音冷沉,有些生气,却更多的是紧张,“你将衣袍陇上。”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一个秘密,你若是不回头,这个机会永远不会再有了。”
诸葛千廷声音缓缓响彻房间,带着蛊惑的气息。
见男人仍旧不转身,她继续道,“同为男人你怕什么?”
扬唇一笑,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打趣,“难不成你不行,怕比不过本王?”
蓝蜀冉脸色蓦然一沉,低斥道,“休得胡说!”
在她面前,听不得她说他不行。
男人沉着脸色转身,黑眸轻抬,却在看到对面时,浑身狠狠一震。
怎么回事?
诸葛千廷看着他震惊的模样,脸色羞红的瞬间傲娇扬眉,“这个秘密惊不惊喜?”
男人始终僵硬着身躯,黑眸紧紧凝着她身前,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诸葛千廷脸色彻底爆红,恼怒的瞪了眼他,“你个登徒子!”
她快速拢起衣襟。
但!
手腕一紧,男人倾身逼近,制止她的动作,黑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前。
半晌,他僵硬的伸出手触碰着。
在感受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时,激动的看着诸葛千廷,竟然没了言语。
诸葛千廷推开他,快速转身拢起衣襟,“我先走了,你快去向皇上告假吧。”
“原来你一直都是女人……”
男人颤抖的声音响彻在她身后。
忽然腰身一紧,她被蓝蜀冉紧紧抱着。
“你说的欺君之罪是这个吗?”
诸葛千廷紧抿唇点头。
毕竟父皇不知她的身份,若是一旦泄漏,父皇绝不会放过她。
蓝蜀冉将下颚搁置在她肩膀上,笑着开口,“你放心,我会让你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向皇上提亲,让你堂堂正正的嫁给我。”
诸葛千廷转身,瞪着他,“你想向父皇告诉我的身份?”
男人拥着她,笑道,“这件事我会和太子殿下商议。”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不过也好,告诉二哥也总好过让父皇知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找到秦公子。”
男人松开她,“我现在去向皇上告假,你在府里等我,不准一人离开,听到没有?”
诸葛千廷听话点头。
蓝蜀冉这才放心,走向门外。
好似还未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步伐有些踉跄,时不时转头看着她。
诸葛千廷笑眯眯的。
男人心头一软,蓦然转身将她拥进怀里,薄唇附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
翌日,北凉发生了两件大事。
诸葛辰风带着一万兵力出发前方凤城。
怜贵妃跳城楼自尽了!
原因竟然是因为无痕大师看上了怜贵妃,想要以大师身份强迫怜贵妃。
但怜贵妃不从,以死相逼求无痕大师放过她。
无痕大师被惹恼,逼迫了怜贵妃。
于是怜贵妃一怒之下走向城楼,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跳了城楼。
皇帝因为无痕大师的地位只是将他关入檀寒寺,终生不得踏出。
但无痕大师的名号在整个三朝已经毁了,百姓们提起无痕大师只会厌恶。
*
禅房内,昏暗冰冷。
大理石上泛着窗杵透进来的光线,有些凄冷。
蒲团上,无痕盘腿而坐,双眸轻阖,指腹捻着佛珠。
房门“吱呀”一声,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
沉稳的步伐而来,白袍轻荡,走到他身前停下。
无痕睁开双眸,抬头,目光冰冷,却又透着复杂难懂的神色。
“坏了我的名声,你这下满意了?”
诸葛榕斓讥诮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应高保佑慕容芫无事,若是她出事,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痕站起身,浑身的怒意也在顷刻间愤怒而出,“诸葛榕斓,我可是你师父,是你讲义养育到大的师父,你若是杀我便是不孝!”
男人冷笑,薄唇勾勒着冷佞的弧度,“你其实是怕死的,不是吗?”
无痕脸色阴寒,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只是周身的戾气更为加重,让禅房也瞬间阴寒无比。
男人负手而立,语气冷沉如冰,“你拥有记忆火了两世,如今坐上这个高位,让三朝皇帝都忌惮你,尊敬你,你很享受这种待遇,很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你怕死,但你更怕回到你们那个地方,所以你比谁都想毁掉龙符柱,为的是让慕容芫真正的死亡,也为的是让你不再回去那个地方,因为你害怕,你舍不得,你更不想放弃如今这个位置。”
男人倾身逼近,语气森寒,透着浓浓的嘲讽,“无痕,你早已入魔,你想成为这里的王,你已经习惯了三朝地位尊贵的皇帝对你恭敬,习惯了三朝百姓对你如至高无上的神一样尊敬!”
“一派胡言!”
无痕冷冷呵斥,说出的话却有些底气不足。
“胡言?”
诸葛榕斓冷笑,眉眼深处都是浓浓的讥诮,“你喜欢母妃,但却因为和尚的身份不能诉说,你因为嫉妒父皇,所以一直住在檀寒寺,让父皇一直对你恭敬,你对我如此也是因为想要用另一种方法告诉自己,母妃虽然没有嫁给你,但你却养着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对你比父亲更尊敬,更亲昵,更重要,你从这里来满足你的私欲!”
看着无痕的脸色愈发冰冷,他冷笑,“你以为本宫不知你在檀寒寺的后山山洞里为母妃单独立了一个墓碑,上面写着,无痕爱妻之墓!”
无痕脸色彻底惨白,紧抿着唇,手里捻着佛珠,一句话都没有说。
诸葛榕斓逼近他,“锦长思如此都是她从小被你设计,被你利用,锦家的死也是你一手设计,为的就是让本宫对锦家愧疚,被锦长思愧疚,让本宫将来娶她,因为她——”
男人骤然逼近,薄唇附在他耳畔,声音寒彻,“因为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无痕脚步一晃,差点坐在地上。
他连忙扶住一旁的柱子,这才稳住身形。
“一派胡言!”
他恨恨出声,第一次有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男人冷笑,讽笑的看着他,“是不是胡言你不是最清楚?”
“当年你醉酒将锦夫人认错强了她,此事锦夫人一直未曾言语,直到生下锦长思,你当时也怀疑过,一定也偷偷做过滴血认亲。”
无痕身形一晃,脸色惨白,“你是如何得知的?”
诸葛榕斓敛眸,眸底泛着冷冷的寒意,“是无绝主持告诉本宫的,当时本宫年幼,淘气给无绝主持灌了酒,酒后吐真言。”
他抬眸,讥诮冷笑,“你以为这秘密只有你自己知道?”
无痕脸色阴冷,低着头始终没有言语。
诸葛榕斓转身看向窗杵外,“你虽出家,心却一直藏着魔,六根未净,沾染红尘,欺辱害人,我看你是魔根本不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