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冬歌又拉着苏娴一起去洗澡,洗完往床上一躺,仿佛这就是一桩人间美事了。
冬歌一闲下来便喜欢说她的事情,继上次她睡着了没说完的话题之后,这次她又说起了她哥哥。
“月姐姐,你不知道我哥,他可好看了。我都怀疑我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一个娘生的?”
苏娴就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说?”
“等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冬歌氏解答,又是这一百零一句老气横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娴也无可奈何。
冬歌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她小时候的事……虽然她现在也不大。
冬歌说,她没有娘,打小是她爹和带大的,她爹除了喂不了奶之外,什么都做了。小时候她倒是有一个奶娘,但是在她才半岁大的时候,奶娘就因为怕惹事,偷偷跑了,最后那一个月的工钱也没要。
冬歌又说,她一直也没见过她爹笑,看别人的爹长得都没她爹好看,可他们都笑,就他不笑。可冬歌说着顿了顿,又说,“我也是能理解的。我的娘没了,我爹他不开心,所以就不笑。”
苏娴没忍住问:“那你的娘亲呢?她是怎么……过世的?”
“我娘亲啊……”冬歌本来是要说的,但忽然又想起来似的,马上说道,“不能告诉你,也不能跟你说她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
苏娴一时无言以对:“……”
聊着聊着,冬歌又先睡着了。她总是能说睡就睡,令人羡慕。
苏娴闭着眼躺了许久,才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十九叔是不是起疑的事情,也渐渐沉入梦乡。
隔日,苏娴她们去私塾便听说,吴勋不来上课了。
之前吴勋是被他娘强行拉走的,但今日是他父亲来正式退学的,说之前吴勋的娘一干行为太过失礼,他们没脸在这儿待了,要搬家,要让吴勋去上别的私塾。
私塾里的同窗们听完都是“哦”了一句,这个结果,大家好像都已经想到了。
*
一晃眼,苏娴到严家也有一个月了。
冬歌跟着苏娴在客房住了几日之后,便让苏娴搬到她房里住了。苏娴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冬歌执意要跟她同住,说有个人陪她睡觉才好呢,但是客房离门口太远,她万一睡晚了上私塾会晚的。苏娴拗不过她,也就只好搬了。但其实谁都听得出来,冬歌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在严家这一个月,苏娴都长个儿了,脸都白了不少,比起刚来时干干瘦瘦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儿的模样,如今也越发有了姑娘家的样子了。
而最令她安心的是,十九叔从来也没再问过,她是如何在他与冬歌面前截然不同的。
四月底,日头越来越毒,但冬歌却越来越开心,因为马上就要到端午了,端午一到她就可以见到她哥哥了。
端午的前一日,冬歌便已经雀跃到坐不住了,兴奋地与苏娴说,“月姐姐,我哥明日就回来了!我一定要跟他介绍你,以后我们就有三个人了。”
“好。”
冬歌能兴奋到什么程度呢?她一句话说了又说,入夜了都睡不着。
后半天,冬歌委实累得睁不开眼了,也折腾不动了,这才睡了过去。
于是,真到了端午这日,苏娴与冬歌便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相对两无言。
“我哥肯定要把我比下去了。”冬歌嗷了一嗓子,果断搬了凳子从衣柜中拿出一身粉红色的小裙子来。
在苏娴的印象里,冬歌可是从来都标榜她是女侠的。女侠忽然要换裙子,这里面怕是有故事。
答案,在辰时许就揭开了。
冬歌拿了那身粉红色的小裙子之后,又嫌太素,于是翻箱倒柜的找,又给她翻到了一身红色的,那可真是喜庆的颜色。
但还没等她换上,便听见外头二虎大声喊说,“将军,大公子回来了!”
冬歌一慌,紧张地说道,“月姐姐,你快出去。”
“什么?”苏娴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快出去替我挡着他呀。要不然他进来看见我穿这样,又要笑我了。”冬歌紧张地说道,二话不说就把苏娴给推出去了。
苏娴站在门口,还懵了一会儿。
此情此景,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景。
不过,此时外面已经非常热闹了。
二虎那一嗓子喊出去,整个府上都听见了,没一会儿便人声喧哗全往前院去了。
苏娴也很快到了前院。就见在二虎那一群大汉簇拥中,是个……嗯,怎么形容呢。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比起冬歌那个一看就精壮狡黠的小姑娘,这个男娃娃显得更粉嫩、更弱不禁风。
这孩子小脸儿白白嫩嫩的,白里透着红,嫩的好似都能掐出水来。他的眼神干净透彻,犹如大雨过后洗过的湛蓝天幕。被一群人围着,他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礼数周到地逐一作揖,用略带稚嫩的嗓音,一个一个叔伯地叫过去。
但没一会儿,他忽然就咳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潮红。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往后退。倒是跟在小男孩身后的戴着斗笠的男人,马上从腰间摸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喂给他,动作一气呵成。
服下药后,小男娃脸上的潮红这才慢慢退下去。
他果真就像冬歌说的,打娘胎就带出病了。
“那位姐姐是什么人啊?”隔的远远的,苏娴忽然看见那小男娃朝她指了过来。
苏娴愣了一下,走上前。
“姐姐就是月姐姐吧。爹爹在心里说了,说冬儿很喜欢你。”还没等苏娴说话,小男娃便先开口了。
这熟悉的少年老成、老气横秋的口吻,与冬歌说出来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苏娴忽然觉得,她方才看见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苏娴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郑重其事说道,“是啊,我就是冬歌口中的月姐姐。我叫知月,李知月。不知冬歌的兄长,我该如何成和?”
“孟夏,严孟夏。”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说道,“既然你管冬儿叫冬歌,那就叫我孟夏好了。你若是叫我大公子,她会跟我拼命的。”
孟夏说着,冲苏娴眨了下眼睛,眼中尽是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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