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怎么了?”没成想,冬歌还是听见了。
方才还专注在吃的冬歌一听见二虎说的“但是大公子”几个字,便吃也顾不上了,立马就转了过来,“你们刚才不是说我哥么?他怎么样了?二虎叔是不是见到他了,他已经好了么?”
“……没,你听错了。我们只是在说,大公子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二虎连忙说道。
冬歌脸上的欣喜顿时就消失了,一下颓废下去,可怜兮兮地叹道,“我哥到底怎么样了?我吃完了、吃饱了,他就能好好地回来了吧。”
二虎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苏娴便给冬歌递了杯茶,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会的,咱们大老远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你哥好起来。吃完东西,咱们便去外头等着,可好?”
冬歌望着苏娴看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冬歌迅速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去,又灌了口茶,便擦了手从椅子上跳下来。
“月姐姐。我吃完了。”
“那就走吧。”苏娴也擦了擦手,便过来牵住冬歌的小手,齐刷刷往外走。
可你们不去客房歇息了嘛……
“……”杜青枫到嘴边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
*
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们进谷时,便已经日头西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看着如血残阳,渐渐落下山去,湛蓝天空逐渐被晚霞染红,不一会儿,天色便彻底黑下来了。
院子里晾晒的药材都被逐一收回去,药童们还掌了灯,给杜青枫递了一盏过来。
杜青枫持着那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苏娴她们身边,劝说道,“冬歌姑娘,月姑娘,你们……还说进屋去等吧。谷中日落风大,夜里风寒,在门口站久了容易生病。”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我哥哥。”冬歌果断拒绝。
苏娴倒是侧过脸去,对杜青枫笑了笑,说道,“不了,杜七先生,我们再站一会儿等等,没事的。”
“……”杜青枫原本还有些宽慰的话要说的,但瞧见冬歌在灯烛映照下倔强的模样,和苏娴温柔且坚定的神情,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斟酌了一下,杜青枫改口说道,“……那,日落风大,月姑娘,你们还是加件衣裳吧。”
“嗯,多谢提醒。”苏娴微笑着说道,轻轻拍了一下冬歌的胳膊,示意她说,她要进去一下,冬歌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盯着院门口看。
苏娴从椅子上那堆行李之中,拿出一个比较小巧的包裹,拆开拿了一件小小的,薄的斗篷。
来时她便准备好了,这都是必须的。
“披着。”苏娴干脆利落地就给冬歌披在肩上。
冬歌扭头看了看她自己,又看了看苏娴,忍不住问:“月姐姐,你的呢?”
“我是大人,不怕冷。”
“才不是呢,你也是小孩子。端午的时候,咱们还一起画额呢。”
“……”苏娴无法反驳,只能无奈地笑了。
杜青枫站在一旁举着灯,什么话都插不上,就这么看着苏娴与冬歌,心中暗暗叹气。
七师兄一去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便是有状况发生,可他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能去问。
可眼睁睁看着她们小姐俩儿在这儿傻等,他心里头更是过意不去。
这般一想,杜青枫心一横,便将手中的灯递给了边上的二虎,说道:“诸位,你们也先别在这儿等了,先随我去客房,安置了行李再说吧。”
冬歌闻言立马就抱住了苏娴的胳膊,说道,“我不去,月姐姐。”
苏娴只好苦笑着转向杜青枫,“不了,杜七先生,我们不急。”
“月姑娘,别这样,你们站在门口枯等不打紧,若是被师伯与师尊瞧见了,我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杜青枫作出为难的模样,又忍不住挠了挠头。那仿佛是他的招牌动作了。
苏娴定定看着他。
见面以来,这位杜七先生不下三次挠头了,他是一心虚、一尴尬便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吧,但他自己个儿似乎没有察觉。
只怕是,他说怕被师伯师尊骂个狗血淋头是假,想寻个由头劝冬歌回去歇息才是真。
“那就,有劳杜七先生了。”苏娴看穿了他的意图,也就不再坚持。
冬歌却不肯,紧紧抱住苏娴的胳膊说道,“月姐姐,我不去,我在这里等我哥。你不是答应我的么?”
苏娴笑着解释道,“没事,我们不去。让福生哥帮我们把东西带过去便是了。咱们总不能让那一堆行李堆在厅中,待会儿药王谷的前辈们回来一瞧,好家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冬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又对李福生说道,“福生叔,你帮我和月姐姐把东西拿过去吧。”
李福生诧异地看向二虎,二虎则看了苏娴一眼,苏娴肯定地朝他们点了个头,福生便明白了。
只有杜青枫一时懵了:“……”敢情,他说了也是白说。
“杜七先生,有劳了。”苏娴客气地说道。
杜青枫也无话可说,福生便大包小包拎上,与杜青枫一道走了。
苏娴则与二虎交换了个眼神,杜青枫他们走后,二虎便也借着去茅厕的由头,也走了。
*
夜幕沉沉。
大概是因为这地方是在山谷之中的缘故,周遭虫鸣声声,夜风吹过来,也带着阵阵凉意。
冬歌毕竟赶了一天的路,早些又吃了东西,这会儿凉风一吹,靠在苏娴身上便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眼皮子都快撑不开了,不时就打个盹,可就是不肯放弃。
苏娴与她相处了这一段时间,自也是瞧出了她的倔强,便不勉强于她。
好久好久。
久到像是再也等不到了。
苏娴手酸的都感觉拿不动灯了,便忽然见远远的有人走来,灯笼的亮光越来越近。
苏娴顿时来了精神。
就在此时,二虎轻轻落在她身边,低声唤道,“月姑娘。”
苏娴惊喜地扭头看,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惊动了靠在她身上打盹的冬歌。
“如何了?孟夏的情况有打听到么?”
“我哥?我哥在哪儿?”
尽管他们都放轻了声音,但还是惊动了冬歌。冬歌猛地一个激灵就醒过来了,激动地去抓二虎的袖子。
“二虎叔,我哥呢,是不是回来了?”
二虎顿了一下,手一抬,便朝着院门外越来越近的那点亮光指去——
“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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