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文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躺在家中,旁边站着鱼正德,他神色关切中又带着嘲弄。
“锦文府长,你可终于醒了,流这么一点血就睡了三天,你这么羸弱,我听说就在漷城里有一奇女子,能采阴补阳,要不要你去试试?”
“滚!”锦文骂道,腿上的疼痛让他咬紧了牙。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扎布儿是不是死了?”
“是的,被人割喉而亡。”鱼正德有些失落:“当时要是我在,而不是你,那么现在刺客已经被抓住了。”
“你在的话,现在可以在漷城西郊给你选一块风水宝地了。”锦文声音不大,看上去十分虚弱,但也不忘逞口舌之快。
“哈哈。”鱼正德笑道:“给你弄些东西吃?看你这样子,没有个十天半月还下不了床。”
“现在不想吃。”他摇了摇头。
“别客气嘛!我最喜欢照顾残疾人士了。”鱼正德拍了拍他肩膀:“不想吃的话,那你就先休息,我去告诉林府长。”
“快滚!”锦文唾道。
鱼正德又嬉笑两声,便转身出门去了。
锦文闭着眼睛,脑中一片混沌,腿上的疼痛和失落感传来,身体软绵绵的仿佛飘荡在半空,失血的状态让他昏昏欲睡。
就样的半醒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后,他感觉到寝房的门被人推开,然后就没了声音。
有个人就在房里,锦文头皮发麻——这人正冷冷的盯着他。
他突然睁开眼,右手朝床下迅速摸去,一把细长的障刀就抽了出来。
“你是谁?”锦文手持障刀看过去。
一个脸上消瘦的年轻人靠在门口处,他满脸阴霾,眼神锐利,看上去冷清孤傲但又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一身宽大不合体的青袍将全身罩住,让人很容易产生联想——袍子里有藏有能瞬间夺人性命的东西。这种危险的气氛萦绕着整个房间。
“伤你的人?看到长相了吗?”青袍人低沉着嗓音。
“哪来的狗贼!”锦文骂道,拿起障刀作势要丢。
锦文的假动作没有骗到他,他一动不动毫不在乎。
锦文手举障刀停在半途中,脸上有些尴尬,举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就在两人对峙间,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又有人走了进来。
来的人的是一个高大健壮,身披黑色锁子甲的中年人。
锦文看到他的长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脸上有两条笔直的刀疤一直从眼眶延伸到嘴角,除此外,还有很多细长不一的小小刀疤。整张脸似乎难找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我是全大将军麾下刑司军总卫,严影。”他揖礼道。
当林庆赶到看到严影时,他有些惊讶。
本朝铠甲和服饰都以颜色区分尊贵,除黄色禁用外,黑色则是贱人和奴兵专用,而奴兵在战场上总是位列第一排用来抵挡骑兵冲击,作为敢死之流,不需要装备甲胃。
黑色盔甲,林庆只有听闻。在全大将军的军队里,只有一队所有,那就是刑司军。
坊下有传闻,全大将军军队里,刑司军是军中最黑暗的一面,从不参与军队战争,只负责在敌军中策反、渗入、行刺和破坏。
在与目俈国的战争中,已有无数的目俈将领在睡梦中被割下头颅,悬挂于帐外。这些都是刑司军的杰作。
而在刑司军无数的传闻里,最夸张的就是刑司军的总卫,据说他一夜能割上百头颅,无一人发觉。
林庆向严影作揖行礼,一边观察着他。
严影虽然面部狰狞,但同时嘴角又挂着微笑,除了第一眼有些骇人外,仔细看起来,竟然还有几番书生气。
多看了几眼,林庆无法把传闻安在严影身上。
但他身后那个青袍人,太让人不安。
这个被一身青袍罩着身体的年轻人,没有说话。但身上的血腥味已经飘进了林庆的鼻子,他知道,这是长年浸血才会有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只有在屠夫或者长年行刑之人身上才能闻到。
严影看到林庆正在观察身后这个人,便介绍道。
“这是我的好友,炽燃。”
“好友?炽燃?”林庆琢磨,好奇怪的名字,好像是…
“就是名字。”严影补充道。
“是这样。”严影没有继续解释炽燃,“据全大将军命令,我前来襄助查明张药商和扎布儿之死一案。此案还是由你们尉府进行调查,若找到凶手,则需向我告知。全大将军已向你们李知府说明,今日我将常驻漷城,直到找到杀人者。”
“我刚回漷城。”严影嘴上挂着微笑:“急着和你们见面,从知府那里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先互相认识一下。”
严影看向床上的锦文:“既然人醒了,就劳烦林府长多打听一些刺客的信息。我们等你的消息。”说完,严影又一作揖,便同炽燃离去。
送走了二人。锦文家里只剩下林庆、白语儿、锦文、鱼正德四人。
“林府长,此事跟全将军军队必有关联。这次连刑司军都来参与,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白语儿在一旁说道。
林庆不语,心中正在思索。
张药商之死前日,全将军军队运走木箱。扎布儿被割喉,刺客留下如此显眼的目俈虎头短匕。现在连在漷城外最神秘的刑司军总卫也返了回来。
“锦文。”林庆打破沉默:“刺客有几人?你可有看清长相?”
“刺客只有一人,不过天太黑。”锦文摇摇头,“只能看清大概身形,他一出手我就知道这是受过长期训练的人,不是我能敌的。”
“我当时要是再跑慢一步,现在就已经没命了。”锦文看向自己的腿,腿上已经被麻布包裹,还有血迹浸出,“只受这点伤,已经算是大幸。”
三人都知道,锦文爱逞嘴上功夫,从不愿意吃亏。他能承认对方厉害,那证明刺客确实有些本事。
这让本还打算继续奚落锦文的鱼正德也心中有些不安,闭上了嘴。
受过长期训练吗?林庆回头看了眼白语儿和鱼正德,下定决心一样。
“行凶者身形和严总卫对比呢?”
“不似。”锦文摇摇头,“但是…”
“和严总卫身后那人,身高倒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