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济通对着大夫人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回过头又恶狠狠地瞪了成鹤一眼,同时手臂发力,想要从成鹤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拳头。
但是半晌之后,他依旧被成鹤钳制着,成鹤连动作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白济通此时虽然并不确定自己对面的究竟是哪一位,但也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同时也联想到了和白济远一道出现在自己房前的少年。
所以,他这端庄淑雅的嫡母,事实上早就和成家勾结在一起了吧!害死了他的孩子!害死了他的生母还不够!现在就连他早就尘埃落定的婚事都不放过!
那他偏偏就不能如了钟氏的意,他就不信,待成家的女儿成了自己的女人,成家还会像现在这般站在他的对立面上,愚蠢地联合起钟氏来羞辱他!
虽然满腔怒火,但白济通此刻却是出奇平静道:“成家的?”
“是”。
成鹤同时点了点头,又顺势松开了白济通的拳头。
白济通收回手,一边转动着手腕,一边继续平静道:“你们回去吧,婚事不可能会退,我是不会同意的,况且当初即是双方祖父定下的亲事,就算是现在想要毁约了,也至少要双方的祖辈点头同意才行,成叔父还有成家的少爷们,你们说是吧?。”
白济通并不是个傻人,否则他也不会被白大爷寄予厚望,只是白济通因为庶长子的身份,和自己父亲明显超过对白济远的看重,形成了他既自卑又自傲的性格。
被成鹤制住的瞬间,他就已经明白成家今日到场的不是善茬了!
成鹤心中对白济通突然表现出来的有理有据,不是没有吃惊,但他也很平静。如何说服白家同意退亲,这个问题,在今日之前他已经思考了太久了,什么样的推拒理由他都想到过,白济通此刻所提出的自然也不例外。
成鹤于是道:“白济通,你这意思是,只要白家的老太爷同意了,你也就同意了,继而绝对不再纠缠吗?”
白济通皱眉,他听出了成鹤话中的陷阱,这是要将主动权移交到他的祖父手上,但是他的祖父可不一定会全然维护他!可他若否定,自然也推翻了他先前的说法。
“祖父年事已高,子孙后辈的事情也多是力有不逮,你们成家此刻咄咄逼人又是何故?何况你们成家的老太爷同意了吗?”
“不同意的话,我们能这么一大帮人一起出了兖州吗?”
白济通怔怔:“那为何不事先书信相告,你们贸然上门也太有失礼节了吧?”
成鹤微微一笑:“不然你觉得为何我们会天还没有亮,就登门了呢?还是你觉得要光天化日,大张旗鼓地送上拜帖,端端正正写明了“退亲”贴,才更加合适吗?”
“你这是诡辩!”
“随你怎么认为,白济通你非我堂妹的良配,这门亲事你干错利落得退了,成家还能念着你的成全,若你非要胡搅蛮缠的,我不介意当着诸位的面,将白三少你的那些荒唐事,再细数一遍!”
“荒唐事?”白济通冷哼一声,他可不觉得自己最近有什么荒唐的!
“我白济通问心无愧,自认可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成家的,反倒是你成家无缘无故,不顾两家的情谊,贸然上门撕毁婚约,荒唐的是你们才对吧!”
白济通表现得义正言辞,准确来说他的确是从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就在这时,一直表现得十分谦卑有礼,又安静异常的成宣突然站了出来。
“够了!白济通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成宣?”白济通微眯起眼睛,“是你的意思吧?但你当初可是自己也同意了的,不是吗?你现在这样做,不觉得卑劣吗?”
“我卑劣?”成宣都要气笑了,随后她果真就轻蔑地笑了笑:“白济通,你记得‘罗姨娘’吗?”
这“罗姨娘”一出,白大爷的心里突然就震了一下,他道成家为何如此坚决,问题的症结居然出在了这里!
白济通却是思索不得后,厌烦道:“什么‘罗姨娘’,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亲妹尸骨未寒,你白济通就勾搭上了自己姨娘院子里的丫鬟,你这行为虽然恶心人,但说实话我也只能认了,甚至后来爆出丫鬟怀孕了,我也只能自己咽下恶心,但是你白济通千不该,万不该,许了姨娘的名分,甚至还大张旗鼓地宣扬了开去!你这是赤-裸裸打了我成宣的脸,打了我成家的脸。”
齐朝律法规定了男子可以纳妾,但是每个有名分的,能被称为“姨娘”的妾,都是要经过妻子的认可,在官府报备过之后,才是正儿八经的姨娘,但凡是妻子不同意的,哪怕生了孩子也只能是个没名没份的通房,是绝对不能以“姨娘”相称的!
白济通的脸色此刻已是彻底黑下来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从来没有许过什么‘姨娘’,你这是污蔑!”
“呵……”成宣再次轻笑一声,欲要再说。
但此时,一直缩在角落里,十分没有存在感的女儿,突然“嗷”了一声,迅速从角落蹿了出来。
“三少爷,您怎么可能没有许过‘姨娘’啊,那我是什么?我是你答应的‘姨娘’啊,我是的啊!”
女人一把抓住了白济通的手臂,死死地抱在她的怀里,披头散发,衣衫更是凌乱。
白济通此时也终于明白了,与白济远一道的那个少年,为何坚持要带上月悯的原因!合着在这等着自己呢!
月悯也是白家的丫鬟,但却是在安平镇服侍的,他在送到别院那会,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了有人喊她“悯儿”,下意识就留意了一下,发现这“悯儿”和他心头的白月光,孙香茗,不仅是名字相似,就连长相也是有几分相像的。
于是就暗暗记了下来,却并没有有所行动,毕竟他在安平镇别院的那会,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哪怕是没了青衣,没了百灵,他的身边其实也并不缺女人,但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让人着迷的,尤其是月悯与孙香茗实在是太像了!
他回到白家的第二天,就差人去别院接回了月悯,这几日留在房里自然也是万千宠爱,“姨娘”之名,为哄美人欢颜自然也是提过的。
“啪”,白济通奋力推开,牢牢扒住自己的月悯,又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贱婢,连句‘婢子’都不会自称,还‘姨娘’?我看你是昏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