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烈马狠狠踹了一脚后,塌上的男人现在是既不能站着,更不能坐着,他半死不活地趴在铁力木镶石床榻上,嘴里不时发出疼痛的哀嚎声。
圆滚滚的身子与床榻相贴,陈克不敢轻易动弹。
见扶玉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依言为自己按摩,陈克不悦道:“干愣着做什么,上来让爷舒服舒服。”
扶玉扫了陈克一眼,明媚的眸子透着微不可见的疏离,她深知眼下自己的处境不好,但是按陈克连走路都要靠人帮忙的状况来看,陈克动不了她。
她不想这么快就和陈克撕破脸,心中思索一番后,将拒绝之言说的有理有据,“陈公子,你身上定是受了重伤,只能等大夫来看一看。”
“我不懂医术,就怕这双手不知轻重,到时按摩不好,反倒不小心将哪个重要的穴道碰到,让你落下瘫痪就不好了。”
陈克色眯眯看着距离自己十几步的女子,在他计划中,一把扶玉带到庄子里,就要和扶玉来一场颠鸾倒凤。
岂料中途出了意外,他的腰部受了伤,现在只能用眼睛看着美人,陈克不甘心极了。
说罢,扶玉站在门扉口打量院落的布局。这处院落规划极为简单,就一处主卧,一处客卧,还有一间小厨房,一眼横扫,连后门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小院子。
上着锁头的后门吸引了扶玉的目光,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扶玉原本专心致志筹谋从这里出去的路线,这时候,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扶玉回头一看,只见陈克挨着床榻直起身,佝偻着腰,步伐缓慢向自己走来。
双腿不受控制后退了几步,扶玉慌神道:“陈公子,你还是好好在塌上歇息吧,待会大夫就会来给你看看伤势。”
陈克趔趄着脚步,嘴里颠三倒四,“扶玉美人,难得我们共处一室,不能浪费这美好的时光。”
“来,和哥哥我共赴云雨,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着,陈克张开双手就要抱住扶玉,他虽然受了伤,但好歹也是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很快便将扶玉堵得无路可逃。
扶玉被陈克吓得六神无
主,眸子里氤氲着泪水,脸都白了。她一步步后退,最后退到墙角,退无可退,陈克张牙舞爪向她而来。
扶玉颤抖着身子,靠在墙角,身子发软,跌倒在了地上。
惊惧之下,扶玉哭出了声,她娇声喃喃道:“陈公子,我还没准备好……”
陈克狞笑了起来,“哥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来,让哥哥我亲一亲。”
扶玉哭得泪眼盈盈,领如蝤蛴,桃花玉面的小脸把陈克迷得心都化了。
弱骨纤形的美人就在眼前,陈克再也忍不了了,这时候不大干个三百回合,岂不是辜负了自己一路上的坎坷。
陈克不顾腰痛,佝偻着身子就要去亲扶玉莹润柔嫩的小脸蛋,他打算在这里将扶玉就地正法。
肖想许久的美人就要得手,陈克心潮澎湃,手舞足蹈,动作也变大幅度许多。
眼见着男人就要向自己扑来,扶玉害怕的尖叫了一声,她用双手挡在脸前,整颗心提了起来。
等了一会,扶玉见陈克没有动静,心中既慌乱又疑惑。她一点点移开挡在眼前的手掌,露出一条缝隙,看到了瞪直眼睛、瘫在了地上的陈克。
扶玉仔细看了陈克一眼,陈克大概是崴了脚不小心摔了,又因为后背不能动弹,所以暂时瘫在那,这问题不大,马夫很快就会带大夫回来了,陈克死不了。
她现在顾不得什么,这是难得可以逃出去的机会,连忙起身,越过陈克,扶玉跑了出去。
从厢房跑出去后,扶玉先是到大门口一瞧,门扉紧闭,应该是马夫从外面扣了门锁,这个门她走不了。
一番跑动后,扶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她心中焦急不已,生怕马夫突然回来,或者是陈克从地上爬起来又抓她。
轻轻缓口气后,扶玉从台阶上下去,打算看看是否有办法从落了锁的后门离开。
扶玉走得急,顾不得看路,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又大又硬的石头,她身子轻,重心不稳,连人直接摔在了地上,手也擦破了皮。
她忍着痛,拉着衣裙从地上爬起来,又搬动方才撞到脚的大石头,这时候唯有一个念头迅速
占领她的整个大脑,那就是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这处院落看上去十分简朴,但建造用材都是上好的材料,后门门扉的材质是红衫木,一个生了锈的大锁头别在门上,扶玉搬起大石头用力砸了几下,一点松动都没有。
从没有干过粗活的手心很快被磨损出了伤口,血渍滴在了石头上,扶玉手臂柔软无力,但她一刻也不敢歇息。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漠然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听到冷冰冰的嗓音后,扶玉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缓缓转过身。
看到站在对面的人后,扶玉手一软,石头从手上掉落下去,与地面相碰后,发出“当啷”的声响。
——
扬州城已经封锁半月,只允许进不允许出,半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全城戒严之下,萧邺命人一户户盘查户籍,但始终没有找到扶玉,他的耐心慢慢消失殆尽。
琴刀心里琢磨了一番,制定下如此精密的方案都找不到人,唯一的可能便是扶玉在那日封城前便离开了扬州。
萧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眼下就是不放弃,抱着势必找到人才肯罢休的心思留在扬州。
原本这两日是回京的日子,但萧邺一点要启程返京的意思都没有透露出来,大有一番在扬州城多待上一些日子的姿态。
这些日子,琴刀眼看着自家主子的脸一点点冷下去,他轻易不敢去打扰,生怕自己被当做出气筒。
但今日从京城来了重要人物,对方就在前厅等着,他不得不去萧邺面前碰一鼻子灰,将自家主子请出去。
见琴刀进来,萧邺放下手中的墨笔,拧起眉头,语气算不上好,“这么慌慌张张是做什么?”
萧邺目光灼灼看向琴刀,“可是找到人了?”
“没有。”
琴刀摇了摇头。
这之后,萧邺的脸色更加阴沉,透露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即便是见惯萧邺的坏情绪,琴刀仍旧心底一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讷讷道:“大皇子从京城来了,眼下就在议事厅等世子。世子看,我要怎么去回话?”
“就萧怀琅一个人吗?”
萧
邺目中寒意一闪而过,问向琴刀。
“他还带着一个小厮。”琴刀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看那个小厮和六公主在长相上,有七八成相似。”
萧邺霎时低眉不语,他与大皇子的交情不深,往日在朝堂上相见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扬州城见自己一面。
朝堂上谁人不知,圣上虽然立下中宫之子萧怀瑞为太子,但近年来太子不得圣心,圣上频频表现出要换太子的举动,故而皇子间的你争我斗、尔虞我诈只多不少。
大皇子虽然表面上与世无争,但私底下早已偷偷培植自己的势力,对东宫之位颇有一番狼子野心之志。
他不可能是为了扬州贪墨案一事前来,此案对太子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大皇子没必要进来再插一脚,弄一身腥。
渐渐抽回思绪,萧邺沉吟道:“你出去告知大皇子一声,请他稍坐片刻,我换好衣裳后便出去见他。”
——
萧宅议事厅。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看了身旁男人一眼,气呼呼地在桌子上拍了几下。
小少年嘟着小嘴道:“大皇兄,邺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端架子,我们都等多久了,他还不出来。”
说话者是当今六公主,萧若玫。她若是出门的话,一向爱作男孩打扮。
萧怀琅一脸宠溺看着自家小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温言道:
“我们没有提前给萧世子下拜帖,一声招呼没打就来人家府上,他定是措手不及,才迟迟没来见我们,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莫急。”萧怀琅又蹦出两个字。
兄长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萧若玫听进去后也就不闹腾了。但面上安静下来后,她的心里却乱成一锅粥。
萧若玫看向气淡神闲,眉目舒展的兄长,犹疑问道:“大皇兄,你说,邺哥哥会答应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言罢,萧怀琅收敛了笑容。
萧邺进入议事堂的时候,正好看到坐在一处的两兄妹低头私语。
萧邺脸上摆出职业化的笑容,薄唇轻启,“大皇子
和六公主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扬州游玩?你们若是想找导游,我可以为你们引荐。”
听到声音,萧怀琅和萧若玫两兄妹从椅子上起身,两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
萧若玫看了萧邺一眼,便红着脸躲在了萧怀琅身后。
萧怀琅一出生便带着病气,这个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男人,便是过了弱冠之年,看上去也有几分孱弱,他朝萧邺作辑,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世子,好久不见。”
“大皇子,最近身体可好?”
萧怀琅带着淡笑点点头,他将萧若玫拉到萧邺面前,开门见山道:“冒昧前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世子帮忙。”
萧邺打量了几眼萧怀琅略微苍白的面容后,彬彬有礼道:“大皇子坐下再说。”
萧怀琅沉吟片刻,开口询问,“世子是否愿意尚公主?”
萧邺收敛了笑容,从进议事厅为止,第一次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女孩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