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又过去了几日,陈希渊寝食难安,整理里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闷闷不乐的,谁也不见。
这日黄昏,院子里的枇杷树又落了几片枯叶,陈希渊靠在树下的美人榻上,一双眼睛瞪着湛青色的天空。
一个小丫头推开院门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姑娘,该用晚膳了。”
宫穆沉赶走陆青遥之后,安排了几个得心应手的丫头来服侍她。她原本嫌烦,但又不能忤逆宫穆沉,只得作罢。
她头也不抬,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出去吧,我还不想吃。”
“可是,您已经好些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陈希渊不耐烦的招招手,示意她们下去。转而脑海中又冒出一个念头,便说:“如果宫穆沉肯放我走,我出去就立马大吃一顿,吃成五百斤的胖子也愿意!”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丫头踌躇着,手中端着的银耳羹“蹭蹭”冒着热气,她身后还站着数名女婢,皆是手提食盒,屏气静声。方才,宫穆沉已经给她们下马威了,如果陈希渊还不肯好好吃饭,他必会迁怒于她们。
沉思片刻,她们将食盒摆在美人榻旁边的案几上逐个离开。陈希渊看着案几上摆满的食盒,以及那碗热腾腾的银耳羹,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吐槽道:宫穆沉,你丫还知道老娘喜欢吃甜食啊?专挑甜食想来诱惑我,没门!
“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陈希渊有些崩溃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她吃不下饭完全是因为心绪不宁,这日终于感觉有些饥饿,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迅速趴了几口银耳羹。
可能是因为好些天不吃东西,陈希渊这一餐吃的特别多,腹中积食实在难受,她终于肯从美人榻上下来,准备出院子走走。
好在宫穆沉没有让她禁足,但知道她要出院子后,还是有三两个侍卫紧跟其后,说是保护,其实是监视。
陈希渊浑身不自在,散步的心情也少了大半。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自觉来到宫府西南麓的一处小花园,远远瞧见一个男子走来,她心神一紧,仔细看那人身型,并不是宫穆沉。
天色昏暗,直到男子走进她才看清来人面孔,竟是顾长风。陈希渊悬在心口的石块重重落下,几步上前,欢喜道:“你怎么在这里?宫穆沉呢?你不应该跟他在一块儿吗?”
顾长风也很意外,他听闻陈希渊已经好几日闭门不出了,“你的伤势怎么样,最近过得可还好?那个陆青遥总算是走了,我想这天底下也就宫穆沉有这个本事这样对尚书府千金了……”
他还有很多话想问陈希渊的,可话还没说完,陈希渊抢先说道:“顾长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也是方才刚想到的。既然宫穆沉不愿意放她走,她便自己想办法逃走!可单单凭借她一人之力,加上宫穆沉的处处提防,肯定难以成事,如果有了顾长风的帮助,一切将会顺利的多。
然而,她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顾长风吓了一跳,顿时不敢立刻答应,“你、你怎么了?陆青遥已经被赶走了,宫府再也不会有人敢伤害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可告诉宫穆沉,我想他一定……”
“我要逃出去,离开宫府!”陈希渊义正言辞的说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惊得顾长风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方才摇头,“不可。”同样是坚定的拒绝了陈希渊的请求。
“为什么?”陈希渊被触怒了,一个两个都不愿意帮她,究竟是被宫穆沉那家伙灌了多少迷魂汤。
如今,唯一的希望也被顾长风给掐断了,陈希渊越发觉得渺茫,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嘛?难道要一直受到宫穆沉的禁锢?
顾长风看着眼前神色逐渐黯淡下去的那个人,明明还如此年幼,突然萌生出怜悯之心来,他看着陈希渊, 最终长叹了一声,“姑娘,你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和宫穆沉好好谈谈,他虽然冷漠蛮横,但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几声鼓点从远方传来,似乎还有隐隐笙歌,隔着一堵墙,忽远忽近。这是宫府的西南麓,最偏远的院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堵墙的背后应当是热闹的集市。
她已经多久没有离开深宅大院,每日里只能看到高墙外四角的天空,这种封闭的感觉几近让她崩溃。
或许,顾长风说的没错,她的的确确应该好好跟宫穆沉谈谈了,先试着沟通,然后再做打算。
“行,我就听你一次。”陈希渊扬眉道,“天色已晚,来日有缘再叙。”说罢,她便带着丫头侍卫们往回走去,临行前吩咐丫头道:“去请摄政王来,就说我有事想见她。”
宫穆沉接到消息后,有些讶异,但他还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来到了陈希渊的院子,一路上风尘仆仆,脚步都比平常快了一倍。
他原以为陈希渊至少会在院落外迎接她,没想到门可罗雀,大门紧闭,门外连个守门的侍卫婢女也没有,空挂着两盏灯笼晃晃悠悠,院前的台阶被镀上了一层青黄色的光。而透过门缝能够看到院落的里面,也是黑漆漆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古怪……宫穆沉剑眉一挑,突然来了兴趣,李泽本要前去通报,却被他拦下。
“你们都退下,我去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名堂!”李泽本来觉得院落凶险难测,虽然陈希渊不可能伤害摄政王,但他不敢打这个赌,可宫穆沉不顾阻拦,径直推门而入。
院落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枇杷树在冷风中徐徐落叶。
难道她不在这里?宫穆沉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一步步的往里间走去。廊下一个人影都没有,一排宫铃随风而荡,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夜幕中显得十分诡异。
看来,陈希渊在他到来之前就把所有服侍的丫鬟遣退了。
宫穆沉缓缓推开厢房门,那一瞬间,厢房内却“腾”得亮起了满屋子的烛火,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在轻纱帷幔中,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