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渊凝视半晌,躺在地上发髻凌乱的宫穆沉,脸颊绯红如霞光,眉头
醉倒了也与她毫无干系,不如就此抽身离开。
折腾一番,此时天光破晓,晨雾缭绕散去,日光万道斜射到陈希渊身上,光芒照射得她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袖遮挡住眼睛。
农夫高大的身影在街道一端奔跑,陈希渊放下手袖追着农夫。
农夫当真是这种见利忘义的人?用一袋银两就收买,他的良心难道不会过意不去么?
她很想当真农夫的面,质问一番,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一路颠簸奔跑,她身子骨原就折腾不住,又不比农夫身强力壮,追着农夫跑小半会儿就不见踪影。
倚靠在一旁的陈希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她忽然皱眉,那股浓厚的脂粉气味难以消散,随着风的动向,也愈加迅速地传到她的鼻翼间,令一宿没睡的她作呕。
强忍着腹间翻江倒海的感觉,慢慢地蹲了下来。
“大爷,您可是好久未来,奴家想死你了。”
“沈公子怕是将奴家忘了呢。”
胭脂水粉的气味是从门口那一声声娇媚的姑娘们传出来,她们香肩外露,婀娜多姿地走着步子,手中还捏着丝帕,时而软语轻笑,时而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其中一位身穿绛紫色如意纹齐胸襦裙,两片酥白莹润但凡是女人瞧着也要嫉妒几分,更别提男人看了会是何等样子。
那女子巧笑倩兮地走到疲乏蹲在地上的陈希渊面前,她盯着陈陈希渊很久,尽管美眸之下泛着乌青,仍就不能忽视她面部轮廓如雕琢般精致无瑕,放到青楼里头好好**一番,必然是个好苗子,将来成为魁首也说不准。
抱着这样的心里,女子走过去,牵起陈希渊的手,笑颜如梨花盛放,“姑娘,饿了吗?”
闻言,陈希渊的肚子很不争气发出回应。
“咕咕咕……”她确实饿了,跟宫穆沉闹翻就没有吃东西。
陈希渊面皮不算厚,涨红了脸,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
女子在其他姑娘的惊诧中,领着陈希渊到大堂中。
鸨母是个风姿卓越的女人,身材不逊于领着陈希渊的紫衣女人。
鸨母见识自是比旁人多,能看得出来陈希渊对她现在的环境不了解,这种单纯的女孩子最是好糊弄不过。
陈希渊像是一个物品一样,任由鸨母打量,她轻轻地低头避开这种目光,电光火石间她看到熟悉的那个身影——拿了钱财就跑掉的农夫。
更令人发指眦裂的是农夫搂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人,还有其他的女人坐在他腿上,给他剥葡萄,真是奢靡至极。
这样的画面陈希渊不想看。
鸨母没有看到陈希渊的心灰意冷,还以为是她饿得发懵,当即下令让人带她去吃东西。
陈希渊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农夫声色犬马的画面,而她竟然也跟这样的人相处了不少日子,都怪她眼瞎识人不清,才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如同嚼蜡地吃了些许的皮蛋瘦肉粥,方才在大堂晃悠的鸨母走了过来,将她拉到梳妆台。
陈希渊原本不想让鸨母化妆,可她吃了人家的东西,只得是任君摆弄。
鸨母满意瞧着她亲手捣鼓出来的妆容,望着陈希渊交领大袖衫极为不满意,在青楼里哪还能不露点东西?这样保守客人看了也不会有欲望。
紫衣姑娘会意,去衣柜里挑了件象牙白的衣裳,领口恰到好处能露出点锁骨,轻纱的衣裳若影若现,能给人增添一抹神秘感,让她穿最合适不过。
“你穿这身真好看,日后赚了钱,可别忘孝敬鸨母。”鸨母笑道。
陈希渊皱眉,又是梳妆,又是将她打扮得不太像良家女子,而且这屋宇还有那么多脂粉味的女子……
她真是愚蠢,居然轻而易举被人卖了还对人感恩戴德。
陈希渊挣脱开鸨母的手,沉声道:“你们所做的行业,我不适合。”
语罢,清丽的身影往外边走。
鸨母拍了拍手,立刻涌进一群服装整齐的龟奴,她嘴角嘲弄道,“进了我这门还想离开,做你的青天白日梦。我劝你皮别太硬。”
陈希渊此刻听不进去任何话,像只在猎人面前临危不惧的刺猬。
皮太硬那句话下去,其他龟奴都了然于心,抄起家伙团团围住陈希渊。
陈希渊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跟那些训练有素的龟奴斗?
纤细的藕臂被龟奴轻松钳制住,想动都动弹不得,粗大的木棒往她的腿那么一敲,她膝盖弯曲跪下,只要不是脑子跟脸,其他地方打下去都没事,龟奴有分寸地打,既能让陈希渊疼,也能不让她受伤。
陈希渊死死咬住发白的唇瓣,眸子是赴死的决然。
鸨母继而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道,“还是好好学规矩,过几日便出去迎客。”
“是。”陈希渊一脸颓败,丧失斗志了。
她不过是女子,进了这里就算想要离开也得慢慢计划,否则不可能一下就能脱身。
陈希渊变得老实了,跟着鸨母学习,她自由聪敏,学习起来也不算难事,短短时间就学的有模有样,连鸨母都夸得赞不绝口。
“明儿个你准备准备,这回不许太拖着上台,除非是死。”鸨母抢在陈希渊回复前下死命令。
她已经拖了很多次,再拖下去岂不是放着银子不要?
陈希渊笑着称好,算是彻底死心。
次日,她的妆容是鸨母亲自整理,连鬓角都梳得一丝不苟,可见鸨母对她的重视程度。
鸨母一边梳着发髻,一边道,“老老实实将我教你的展示出来,也别丢了我的老脸。”
“是。”陈希渊乖顺应道。
风清月朗。
青楼里极为热闹,满堂都是不同阶级的男子,正兴奋着起哄。
鸨母扭着腰肢上台,用手理了发鬓,大声道,“有请陈希渊姑娘为我们表演。”
大堂底下欢呼声一片。
陈希渊是复杂的重重纱衣,将她不食烟火的性子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肤若凝脂,唇不点而朱,十足的美娇娘。
底下的宫穆沉惊愕抬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上台拉着陈希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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