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隔河炮战(5)
王斗更让数百辎营投弹兵一起到达杨兴岭,比起各营的长枪兵,这些都是专业的投弹手,三十步内,可以准确地将万人敌扔入壕沟之内。
眼下松山的靖边军辎兵己经不多,因为又调了一千多人前往长岭山,此时军中,只余不到千人,孙三杰的长岭山防线,则有三千数百余的辎兵防守。
望杆车上的号旗手提示,汉军旗的乌真哈超炮营,己经向岸边逼来,王斗jing神一振,举起千里镜眺望北岸。
对岸清军浩荡逼来,看来大部分都是汉军旗的人马,间中隐隐的,有一些牛马拖拉的火炮。
心想:“终于要炮战了,不知清军火炮威力如何。”
当年巨鹿之战,清军的红夷重炮,给舜乡军造成很大的伤害,此战结果会如何?
他凝重地看向己方的大炮阵,他们架在小浮桥的右侧,基本上离岸都是百多步。小浮桥左侧约二里处,还有一个小炮阵,用来轰击杨兴岭的左翼。
那方地势丘陵起伏,所以小炮阵就架在一处高高的山岭之上,离河水不过数十步。对岸倒是一马平川,方便火炮的轰击,清军若从那方攻打杨兴岭左翼,将遭到这方火炮的无情打击。
最后王斗看向神机营的炮阵,他们在靖边军大炮阵右侧一里外。
庞大的炮阵,有着神威大将军炮,臼炮,大量的火箭车,佛郎机等。不过能远距离轰击,打三、四里的,只有那二十五门神威大将军炮,余者的火箭与佛郎机,都打不到一里,或只有一里有余。
而这个距离,靖边军炮营己经能大显神通。
他心想:“希望神机营的火炮,远远能给清军重大打击!”
神机营炮手的cao炮技术,其实并不能让王斗满意,那些火炮,若是让靖边军炮手cao炮,或许发挥的威力更为强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符应崇可以支援王斗,但不可能将炮营交到王斗手中。
而且靖边军铸造的火炮,较为标准化,炮手互换也无妨。神机营的火炮,或是余镇明军的火炮,则口径大小不一,每门炮的脾气都不一样,炮手都是固定的。
就算不考虑符应崇的感受,仓促之下,换上靖边军炮手,可能也打不出什么好效果。
……
“贼奴距离,五里……四里……”
神机营的炮阵中,不过有观测手过来,紧张地向符应崇汇报清兵与炮营之间的距离。
此时符应崇的炮阵,几乎被麻袋土筐堆满了,炮阵各处,还有密密麻麻的土车摆放,复杂的布局,望之有若迷宫。
在一圈厚实麻袋堆成的圆圈内,瘦长的符应崇正往河岸那方探头探脑,这处装满土的麻袋堆得之高之实,差点淹没符应崇的脖子。为了安全,他还故意将自己的将旗摆得远远的,美其名曰,兵不厌诈。
千里镜中,看着清兵越来越近,特别他们的火炮远远在望,符应崇无意识裂着嘴,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
他躲在圆圈内不断给部下鼓劲:“兄弟们稳住了,待鞑子进入she程再打,定要让对岸的鞑子,看看我们神机营的厉害……”
在众多麻袋形成的垛口护墙火炮后方,众多的神机营炮手,也是崩紧了神经,紧张的等待命令。他们很多人穿得五花八门,黄土岭大捷后,王斗赠送了符应崇大批缴获的清军盔甲,用来代替他们的样子货盔甲。
为了小命着想,那些神机营战士,纷纷将发下的盔甲披上。只有某些人为了美观,将盔甲穿在内中,鼓囊囊的样子,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们披了多层重甲。
经过多场战斗,这些神机营的战士,比起往ri,己经沉稳镇定不少。
终于,又有一个观测手过来,向符应崇禀报对岸清兵的距离。
符应崇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尖利的声音,声震十数里:“开炮!”
炮兵阵地一阵抖动,发出震耳yu聋的炮声,二十五门神威大将军炮先后吼叫,向前方喷出浓密的白烟,浓浓的烟尘,瞬间覆盖了各门火炮的粗大身影。
数十发十斤以上的炮子,咆哮着向对岸的清军冲去!
王斗举着千里镜,追寻这些炮弹飞行的轨迹。
神机营的火炮,由于使用四轮炮架,挖坑打桩,所以火炮固定后,只能上下调动,难以左右移动,之后炮弹飞行的轨迹相对固定,第一轮火炮she向的范围颇为关键。
而且清军不到三里,符应崇就下令开炮了,虽说神威大将军she程有三、四里,不过……
这轮炮击,似乎也砸中了一些清兵,取得了一些战果。
一阵轰鸣,一枚枚铁弹呼啸而来,掀起一团团泥土烟尘,炮弹呼啸而过的炮子,让行进的乌真哈超炮手,个个冷汗直冒。
好在这么远的距离,火炮准头极小,大部分炮弹,都是打落跳空,不过还是有一颗十余斤重的大铁球,越过前方一排土车,直巧扑向一门有七、八头疲惫壮牛拖拉的火炮。
见炮弹劈头盖脸而来,火炮旁的汉军炮手们一轰而散,几个手上拿着鞭子的汉军也是扔下皮鞭就闪。
然那些拉炮的牛不知道闪,也不可能闪,火热的铁球旋转着冲入了牛群中。
噼啪的骨折之声大作,这颗沉重的铁球,放倒好多头健牛后,悲鸣中带着血雾,又重重地撞在后方不远的一辆盾车上,将盾车撞得碎裂激扬,几个推车的包衣,嚎叫着扑倒在地。
一些铁球呼啸she在一些包衣推着的土车上,泥土飞扬中,大部分失去动力,很快在地上不再跳动,
一颗诡异的炮弹在地上弹跳后,竟从一辆土车底部钻了过去,凄凉的尖叫中,这颗炮弹,不断滚断一位推车包衣的小腿,更往后方一群炮手扑去……
清军虽然极力学习明军某些器械,然后很多jing髓却没学到。比如现在明军的土车,前面车底就绑上不少土袋,丝毫不留缝隙,使得炮子不会钻过,滚断推车之人小腿。
而且清军的土车,还使用大量的独轮车,一辆独轮土车就被炮子砸中,巨大的震力,让一个推车的包衣口喷鲜血。
孔有德大声咆哮,让炮手们赶着牛马闪避,尽量记住那些炮弹飞来的轨迹,下次就尽力避开那些路线。他知道明军神机营火炮,不象大清的四轮磨盘炮架,只能直she,难以左右转动,只要不被他们正对着,就可以闪避。
他还大声鼓励部下,加速行进,神机营己经开了一炮了,再开两炮,他们就需要散炮,那一、二刻钟之内,更是安全。
不过他心中却有yin影,他己经得到情报,靖边军的火炮,竟可以打十五炮以上再散热,实是难以置信,他们使用的难道不是红夷大炮,而全是佛郎机炮?
果然,对岸神机营的炮阵,又炮击两轮后,慢慢安静下来,趁这机会,乌真哈超炮营的炮手们,更是使尽吃nai的力气推行火炮。
忽然孔有德眼睛一寒,喝令火炮移往前方某处,爱德华多一惊,连忙劝道:“阁下,不是说好了,炮阵设在那处坡地吗?”
孔有德新指定的那处,己经偏离观测手预设炮阵之所,孔有德的变卦,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不久前一颗明军炮弹,呼啸着从他身旁不远掠过,吓他出了一身冷汗。
就差一点,自己就回归主的怀抱了。
虽说他天天念叨主的怀抱光辉,真要回归主的胸怀,他也是不愿意的。
就若人人念叨天堂的美好,真让他上天堂,没有一个人愿意。
孔有德恨恨道:“那处阵地,正对着明国神机营炮阵,他们火炮转向不便,某要从侧面,轰打他们的炮阵,让他们只能挨打,而不能轰打我们。”
爱德华多心头不满,观测手己经猜算了对面炮阵的距离,还有各样的数据。很多杂役,也在那边布置麻袋土筐,现在又要重新来过了,浪费时间与jing力,这些东方人的思想,真是琢磨不透。
不过炮营不是爱德华多能做主的,只能随炮营调转方向。
孔有德炮营偏离方位时,符应崇还未察觉。
他也是经过侦测,估算清军可能,在对面那处隆起山丘上架设火炮,方才有针对xing的在此架设炮阵。毕竟对岸一马平川,只有那处略拥有地形优势。
火炮散热结束后,他又嚎叫着令己方炮营继续轰击。
再次三轮炮击后,因观测手的紧急提醒,才惊觉汉军旗的炮阵,偏离己方炮阵不少,位向左边斜侧面设阵,这个方向,他营中只有寥寥数门火炮,才可以轰击到他们。
符应崇呆了半响,尖叫咆哮:“将火炮转向,将火炮转向!”
神机营大乱,各门火炮炮手,立时七手八脚的忙活。
只是短时间内,想将这些沉重的火炮转向谈何容易?
需先将各炮固定的木桩拔出来,然后十数人,数十人艰难的转动火炮,又再打桩固定。那些护墙,也需要重新堆积,因架在高地上,一些火炮,更需要重新拖拉布置。
再看对岸的清军,他们同样在设立炮阵,只不过速度却比神机营这边快多了。
符应崇满头大汗,心想:“大事不妙。”
王斗放下千里镜,面无表情,对岸的乌真哈超炮营,更朝向靖边军炮阵这边,只不过他们远在三里之外,己方的炮阵,却无法轰打到他们。
乌真哈超炮营后方,还有大量的汉军旗汇集,他们还未擂鼓过河,不过双子山的战事,容不得他们拖延。
他对身旁的钟调阳道:“传命令给赵瑄他们,让他狠狠炮击渡河的汉八旗军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