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没有人,李思诚不见了踪影,一个翻身的时间,就跑走了么?去找他们了?也不说一声,真可以。
我心里纳闷,向上走到拐角处,向北看去。
没有人,只有一条干净的石头小道,挨着栅栏墙,远处略微蜿蜒,逐渐隐去看不到头。
都跑哪去了?也太快了,不会有什么东西吧?可是刚才李思诚说过,印章没有反应,难不成是失误?不应该,他这么稳当的人。
酒劲儿正上头,懒得多想,心中不忿,大步朝小道走去,边走边喊道:“李兄!阿明!子淮!喂!”
“李兄!阿明!子淮!喂!”
只有空空荡荡的声音传回到耳朵里,没其他任何应答。
“这也太安静了吧?”我走着走着,觉得不大对。刚才还有流水声和鸟鸣声,现在什么都没有,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回荡着的“李兄!阿明!子淮!喂”,完全一片死寂。
这样越走越渗人,我停住脚,转身往回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带着一丝侥幸,万一听到了呢。这深更半夜的在大山里,一个人待着,毫无声息,谁不渗?谁不渗谁有毛病。
五六分钟过去,没有走到头,而且是完全看不见拐角,我开始有些慌张,加快步伐。
又是五六分,还是没走到头,这下不是有些慌张了,是真的慌张了,直接小跑起来。
他娘的!这是鬼打墙吧,没有尽头?!
我心里想着,脚下未停,还来回观察着,结果发现左边的树和右边的栅栏一直没有变化,好像在原地没动一样。
什么形象,什么风度,立时全抛在脑后,拔腿就跑。
不管怎么跑,都一直在小道,没有任何变化,两边永远都是一样的树,一样的栅栏。
“擦!试试华哥的办法!”我停下脚,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么个情况,差不多能确定是鬼打墙了,华哥之前给我讲过,遇到鬼打墙要如何处理。
我摆正身子,直对着小道,看方向没问题了,就闭上双眼,向左转三圈,又向右转三圈。转完以后,稳好脚步,睁开眼向前走去。
走了几十秒,看到拐角,心里一松。看来华哥这办法没毛病,很实用。
快步走到地方,赶忙转身下楼梯,先回到小门的墙边,翻上去再说。
一转身,一身冷汗。
前面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小道!
我有点儿蒙,扭头朝过来的路看去,是那条小道,回过头,还是小道。
本来以为没事了,这他妈更扯淡了!
此时突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办?走?站着不动?怎么样都不对。
“不管了,再来一遍!”心里想着,又按刚才的方式闭眼转起来,停下后缓缓睁开眼,生怕没有什么变化。定睛一瞅,乐了,嗨,好的办法多试几次,总会奏效。
石阶就在我前面,一步的距离。
我迈步下去,顺着石阶走。
一直都在几级石阶走啊走,走啊走,永远都前进不了一步。
此刻,心里没任何想法,有点儿傻了。
回头看看,拐角依然在那里,“唉”的一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石阶呢?
石阶不见了,脚下是小道,前面看不到头,左边的树和右边的栅栏一直没有变化,好像在原地没动一样。
我到底动没动?
这个想法乍然间充斥在脑海,我是在自作聪明么?从第一次的转圈开始我是不是就没有动呢?可是我确实看到拐角了,就在身后,随即又转过头。
拐角没了!后面也是小道,两边都是一样的树,一样的栅栏。
这一片空白,没有了任何思绪,不知道该去想什么,什么都无从想起。全没有办法解释,以前所有学过的、听过的、见过的都没提过这样的情况。
会不会是拐角的问题?想到这儿,心中一亮,对啊!刚才一到拐角就出现了异样,现在也是拐角两头变幻,八成就是,可是要怎么办呢?
我试着往回走几步,停下,又走回来,停下,再回去。这样反反复复折腾几次,毫无意义,干脆站着不动了。
正当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下想到,为什么不跳栅栏呢?虽然不低,还是竹子,可现在还能怎么样?
我贴着栅栏向上跳起,双手一扒,竟然扒了个空,把手磕得生疼。这回可是睁着双眼瞧见栅栏凭地变高,本来将要扒到顶端,结果就没了,扒到了栅栏正中间,太邪门儿了。
又尝试几次,都没什么区别,完全泄了气,难道只能待在这里等到天亮么?或者,往山上跑?
只剩西边上山的方向没有去过,一个树木茂密的缓坡,没有路,黑咕隆咚的。在怎么样,往黑不拉几的山上走都不是明智之举吧?
我摇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望向天空,一脸迷茫。这么寂静的黑夜,不,是绝对无声地黑夜,要睡在这儿么?
不然,中指血?舌尖血?华哥和子淮都提过,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效果很好,但是很伤元气,是在强行使用自己的灵力。没有修行过的人,灵力恢复很慢,虽然是在安全范围内使用,不至于伤到灵体,但还是会阳气锐减,虚弱些时日。
可是对我来说,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找不到他们人,自己也出不去。我低头看看手指头,磨磨牙,琢磨着怎么咬破,咬自己的手和舌头,不太好下口,比拿刀难多了。
把左手中指伸进嘴里,放在虎牙位置,一狠心,咬了下去。
“嘶”,忍不住疼出声,中指流出一点血来。拿手挤了挤,等颜色逐渐深一些,血珠稍微大一些后,站起身,用力朝前甩去。
没有任何声音,却出现了十分壮观的场面。若不是这么窘迫的情况,还以为到了什么胜地。
周围所有的东西,小道、栅栏、石头、树、草等等,全部化为了萤火虫一般的荧光点,密密麻麻,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漫天满地的荧光,闪烁飞舞,好像置身星海,唯美寂寥。
在我看得出神时,那些萤火虫凭空消失了,前面依旧是那条小道。
莫非白咬了?我急忙转过身。
拐角就在前面,离我有八九米,那儿还站着一个人,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不是李思诚、不是子淮、不是阿明,是刚才余光瞥到的人,站在河岸看着我的那个人。虽然是一撇,但应该不会错,因为他的装束太奇特,再见到能即刻确认。
一身绿色的古装戏袍,系着绿色的束腰,一双绿色的缎面布鞋,长发盘头还插着玉簪子,手里拿着一块绿色手帕。脸上扑了粉,很白,但是盖不住褶皱的皮肤,双颊处涂有胭脂,透着淡淡的粉色,嘴唇发青。
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他是个老头!
面部挂着花枝招展的笑容,眼神却阴森森的,想象一下,多腻歪,多渗人。
这他妈是变态吧,大半夜出来,这样的装扮,还是一糟老头子。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心里发毛,思考着前进还是后退,要是路过拐角,免不了要和他说话。这玩意儿是人是鬼还不好说,李思诚刚才说没有,但是人的话这也太奇葩了,难不成是刚飘过来的?也不对,现在能肯定,我那时确实瞥到了。
离远点儿吧,保险一些,那边能绕回去,绕到香樟树再往北的住宅“艾娃”,还是从那边走吧。
做好了决定,就立刻转过身。
那老头在我前面,两米处。
现在确定了,这老头不是人,哪有会瞬间转移的人。
离得这么近,我有点儿发怵,瞧这打扮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独自面对这么一个鬼,笛子也不在,心里完全没底儿,真不想见到。对了,为什么这次什么都没做就可以看得到,难道昨天的“药效”没过?
它还是不动,只是看着我。
就这样对峙着,度秒如年地过着时间,蓦地,他抬起右手,拿着手帕朝我摆了摆,意思招呼我过去。
这给我恶心的,就差吐出来了。
老头见没有搭理它,把手放下去,又对峙起来。
“汝额有何事?”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吓我一跳。一直都寂静无声,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实在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没有吭声,跟一只鬼有什么好说,难道还聊个天么,何况我没听明白它在说什么。
!
它猝然站在我身前五十公分的地方,差一点就要贴到,我吓得往后一跳,一脑门子冷汗,刚才的酒都透了出来。
“滚!傻*!”恶狠狠地怒骂一句,转身就跑。
刚迈步,立刻停了下来,它就在前方一米左右的位置看着我,眼神还是阴森森的,并且多了一丝戏虐。
完全挣脱不开它的控制,不管怎么样,都会出现在眼前,恶心地挡住。
“呵!”待了一会儿,我猛然发难,把中指血甩在它身上。站着的时候,左手大拇指不断地在挤中指,感觉挤得差不多了,行动起来。
老头忽地没了人影。
这是?甩散了?中指血原来这么厉害?
“嘿嘿。”
“卧槽!”
就在耳朵边,一个淫荡的笑声响起,我惊恐地往前迈出一步。看前面没东西,赶快跑起来,转过拐角,又是小道!
真要崩溃了,这实在太折磨人,那母女魂、阿邦跟着这王八蛋比,简直就是好哥们儿。
老头毫不意外的又出现在我面前,还是那么远距离。
它往左歪下脑袋看看我,往右歪一下看看我,然后伸出左手摸向我额头。
“此非伤也,灵力有异。”它边伸手边自言自语地说着,那脸上的褶皱随着嘴的牵动,挤在一起,十分恶心,感觉粉都要撒到地上。
我来不及转身,就这样倒着快速往后退,可是不管怎么退,它的手都在我面前不远,仿佛还越来越近。看到那煞白煞白的手,满是褶皱,还涂着绿色的指甲油,担心被碰到,不死也腻歪得没法做人了。
眼看就要被摸到,直接豁了出去,往后一趟,仰面摔在地上,顺势一滚一撑,又立起身来,站在小道旁山坡的土地里。
老头还是在前面,和刚才一样的距离。
这他妈是狗皮膏药吧,怎么都躲不开,贴得这么紧。
它继续伸手摸过来,我见状,转身就往山上跑。现在能站在这里,说明山上可以走,不会无限反复。况且也顾不了那许多,爱什么地方,能走就走。
跑了一会儿,始终甩不开它,一直跟在身后。
我回头瞥瞥,已经距栅栏有一里多远。这样不是办法,也不能一直跑呀,跑到山里边,等等在没劲儿了,可怎么办?那就只能束手就擒。
这货到底追我干嘛,他要杀我的话,应该很容易吧,明显比之前见过的厉害多了,难道是要“那个”我?想到这儿,浑身发麻,让一个这样的鬼给“那个”了,就直接死吧。
猛地感觉有只手搭在左肩上,钻心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