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不远处白府的马车边候着的两个嬷嬷一个车夫,只能压下跟沈丛喝一碗茶的想法,硬生生被婢女拖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冲沈丛摆摆手:“沈公子,我便先走了,我说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啊!”
沈丛脸色尴尬。
得了她的好处,这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在她很快就被拉入了胭脂铺子。
……
太子府中。
卫九重和卫璟正在议事。
卫九重皱着眉:“那片荒山被沈家三公子分走了?”
“严格说来,那已经不是沈家三公子,他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卫璟的脸色不太好看:“臣弟上回便觉得西山有些不对,着手下的人去查探,昨日那些人带回准确的消息,说是西山下面应该是有铁矿,数量还不小!若是这山还在沈家手里,以左相和咱们的关系,要过来并不难,可如今这沈丛被逐出家门,却独独辟走了这快荒山,臣弟还打听到,他近来到处在寻铁匠,想来应该是知道了这山下有铁矿的事情!”
卫九重放下茶盏:“怎生就慢了一步!”
卫璟垂头做悔恨状:“这都是臣弟的实则,请皇兄责罚!”
他认错态度这般的好,卫九重也说不出什么:“罢了,这都是命!若他已经得知这山下有铁矿,想来咱们要去买,他必然也不肯!”
卫璟眼神转动:“全部买下来,当然是不行,可咱们可以拿个几成的股,他沈丛如今就跟丧家之犬没什么区别,应该也想寻个靠山,皇兄岂不是他的最佳人选?”
卫九重眸底郁色褪去,有了两分笑意:“还是三弟有办法,既然如此,那为兄便等你好消息!”
卫璟也没有夸海口,谦逊的道:“臣弟尽力一试!”
卫九重站了起来,亲昵的拍了拍卫焱的肩:“多亏有你在,不然为兄心里真是没底!”
“辅助皇兄是臣弟该做的,皇兄这样是折煞臣弟!”卫璟赶紧跪下,一脸的受宠若惊。
卫九重将他扶起来:“本宫早说过,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只剩下咱们兄弟的时候,你不用多礼,你是本宫最信任的兄弟!事关重大,这事本宫不方便出面,还请三弟多费心!”
大片的铁矿,就意味着大量的兵器。
就算是自己得了不用,也必须牢牢攥在手里,不能落到卫焱那边。
卫璟躬身:“臣弟知道,必定竭尽全力为皇兄办好这件事!”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卫璟见卫九重有了倦意,便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林菀过来,她身后的婢女端着一碗降暑的绿豆百合羹,两人互相见过礼后,便各走各的路。
林菀推门而入,亲手端上绿豆百合羹,帮卫九重揉着肩,小声道:“殿下,我瞧着睿王不像是个安分的人,殿下得多几分心思才是!”
卫九重拍了拍林菀的手背:“莞儿你就是多思多虑,三弟几乎就是在我跟前长大的,他对我不会有异心,你忘了吗?那一年秋猎,我受伤又遭了狼袭,是他挡在我前面,他胳膊上的伤口,到现在还在呢!”
林菀只能无声叹息。
铁矿一事关系重大,卫璟第二天便亲自找到了沈丛。
他近来觉得诸事都不太顺利。
而这一切的不顺,似乎都跟苏洛有点关系。
他早就看好了一对章姓账房先生,不过没有下手,想等到两人落魄时,再有个知遇之恩,若是那样的话,两人才能真正为己所用。
不过他堂堂王爷,杂务繁多,这种事情也不是时刻就能记得。
等他想起来时查问,这对兄弟的确是落魄了,但却被苏洛给弄走了。
这事可以算得上是巧合,不过是一对账房先生而已,没了他们有的是其他的人,卫璟也没有太在意。
接下来,便是嘉祥纸坊的事情。
白言夕明面上是卫九重的人,实际上,是他卫璟的人。
当然,这对于白言夕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如若两人的密谋没有成功,那白言夕还是一心一意辅佐太子殿下的忠臣,卫九重上位后,他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若是成功了,那白言夕可就是丛龙之臣。
那可是了不起的功劳,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只要尺度把握的好,横竖白言夕是不会吃亏的。
卫璟因为垂涎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些年对于方方面面的信息都有留意,前段日子翻阅古籍,偶尔得了个前人造纸的方子,正想着交给沈家改善一二,以便能打压到齐国公府,想不到就出了国宴上苏洛拿着宣和纸大展风采的那一幕。
而苏洛提供出来的造纸秘方,跟古籍之上有不少相似之处。
这些都是小事。
可今次这个铁矿,干系可就大了。
越国的铁矿稀少,有些生铁都是要从海外高价采购,之前仅有的几处铁矿,都被越皇拢到了皇家的手里。
沈丛这个铁矿一旦暴露,还不知道越皇是什么态度。
不过按照越国律法,谁的地上生出的东西,那便是谁的。
就算是越皇要收回国库,那也是要出合适的价钱,在沈丛同意的情况下才能收回去,断是不能强行占有的。
在那之前,其实就有许多的手脚可以做。
偷偷留下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民间只能不能大量造兵器,你囤积铁矿,倒也没说触犯哪条律法。
卫璟原本只是见西山草木不繁盛,才有这番心思,只觉得概率极小,没有太费心思,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就是真的。
而这一次,又是慢了一步。
卫璟微微眯起眼睛,此番的事情,是不是也跟苏洛有关系?沈丛被逐出府,真的是因为跟苏洛串通要加害沈家家主吗?
那西山这块地,是他用计谋拿走的?
不然不可能如此快就发现下面有铁矿,连工匠都开始四处寻找。
难道下面有铁矿的消息,也是苏洛告诉沈丛的?
不应该吧!
她到底是个女子,怎么着也不能关心到这些事情上来。
除非……
除非是福王又或者是齐国公府,有了这方面的意思。
正沉吟间,沈丛已经推门而入。
他知道是有贵人相邀,却万万没想到会是睿王。
睿王与白相过从甚密,甚至对白芷似乎也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因此沈丛之前对他是有颇多留意的。
虽然心内凛然,但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