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摇摇头,深深看了沈丛一眼:“大老爷是好心,我们虽然是农民,也不会干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事!”
“大老爷要是真的可怜我们,就给我们提供点吃食和被褥,我们就接着坐在这桓王府门口,什么时候这个冤屈解决了,什么时候我们就回老家!”
“只有坐在这,才能引起重视对不对?”
那几个壮年妇人或许很多话都是故意挑拨,但是在桓王府门口闹事这个主意,却是不错的。
若是她们住进了西山子爵府,名不正言不顺不说,日日好吃好喝伺候着,现在的这份痛苦,可能就会渐渐消散。
最后怕是不了了之。
不愧是村长的内人,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沈丛点了点头:“也好,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不过我也有一个建议,你们坐在这要说法可以,不要再辱骂桓王,如何?”
王氏点了点头:“我们只叫冤,不骂人!”
沈丛舒口气,招招手,马上就有人下人拿了被褥衣服等物过来、
沈丛看看天色:“明日怕是要下雨,我今日回去给你们准备些帐篷,尽快送过来,若是下雨,你们就在帐篷里躲一躲……”
江阳一直躲在门后听动静,听到这赶紧扬声道:“那个沈子爵,这些帐篷就由王府来提供吧,我们正好有!……”
帐篷都是在库房里,在王府最角落的地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用过,不至于感染病毒。
他哪里知道,就是他这个好心的决定,造成了差点无可挽回的损失!
沈丛点了点头,隔着门道:“也好,那请江侍卫尽快吧,夜里睡在帐篷里,也暖和一点!”
他说完之后,微微蹙眉。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江阳为何隔着门说话,都不出来露个脸。
这个时候安抚一番的话,应该多少有点效果。
是桓王府中出了什么事吗?
他一时也想不到原因,天色越来越晚,他又叮嘱了几句,跟王氏点了点自己带过来人,让她们如果有需要的话,就跟自己的人说,他们会回禀。
王氏真挚的感谢了一番。
江阳赶紧让府内没有接触过卫殊的人沐浴洗手戴上面纱后,去取帐篷,将帐篷沿着墙滑下去,让西山子爵府守着的人帮忙将帐篷支在屋檐下。
苏洛捧着肚子,隔着门,全程将西山子爵的处理听在耳中。
她赞赏道:“这个西山子爵处理事情很厉害啊,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基本将这件事平复了下来,接下来只要找到幕后黑手,这件事就能彻底化解了!”
流云眨巴眨巴眼睛:“小公主觉得幕后黑手是谁?”
苏洛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肯定是睿王殿下!他想爬上那个位置,嫌桓王挡道了,所以动手的,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对桓王下手,上回在宫里不就……”
桓王出事,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就是睿王。
他有嫌疑也有能力,更加有动机!
沈丛的处理很快也传到了越皇的耳中。
他问韩昭:“小姝他现在怎么样?”
韩昭一脸的愁色,回答道:“殿下一直昏迷不醒,太医正一个时辰前传来消息,说是殿下的高烧越发严重了,多重的药用下去都不管用!”
越皇愁眉深锁,深深叹口气道:“如此说来,沈丛倒不是因为小殊的拜托才会出面做这些,真不知道该说是小殊折服了他,还是他本来就有审时度势的本事!”
韩昭怔了怔,小心的回答:“老奴觉得,或许是二者兼而有之吧!”
“怀远侯府和朱千户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韩昭摇摇头:“没有,许太医和章太医说,怀远侯府和朱千户家目前的情况都很稳定,没有发现有感染的迹象!”
越皇眉头稍稍松了点:“要是只控制在小殊一人身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爱这个儿子,可他身上也有天下子民的责任。
若是天花在邺城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
越皇看了看外面乌沉沉的夜色,一甩衣袖:“走吧,随朕去给祖宗上一柱香,但愿祖宗保佑吧……”
天花没有特效药,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运气好,就熬过去。
运气不好,就撒手人寰。
哪怕高贵如越皇,此刻也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韩昭跟在越皇身后甩了下拂尘,眼睛朝着书桌上瞟了一下,只见一份摊开的折子上,赫然写着弹劾桓王殿下草菅人命等字样。
他心内暗骂一声:这些个所谓的臣子,陛下正是白花钱养着他们了。
说到卫殊草菅人命,越皇其实不太相信。
他自认当皇帝多年,多少还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光。
以卫殊的能力,根本不需要用这样下作的伎俩来赢得功劳,他性子冷骨气傲,更加不会这般折辱自己的名声。
可他信不信不重要,朝臣们信不信,百姓们信不信,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那些老弱妇孺前来闹事的时候,越皇明令不准强行将她们收押,而且她们在桓王府门口闹事,越皇也下令不准逮捕。
说到底,还是要看卫殊自己怎么面对,很多问题,他都需要自己去面对,而不是靠他这个父皇来帮他肃清。
而且越皇也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卫殊一把。
患难才能见真情啊!
暂时解决了那些恶毒的咒骂,按理桓王府应该稍稍放松,可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的沉重。
因为卫殊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短短两天的功夫,他浑身上下除了脸之外,起了不少的水泡。
进程之凶猛,将太医正和季神医两人都吓了一跳。
两人商议之后,觉得一来是卫殊之前重病多年,体质偏虚,二来这一次身负刀伤,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
自身对于疾病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这才让天花长驱直入,在他身体作威作福。
太医正和季神医用了最猛的药,但卫殊的高烧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
他昏迷不醒,脸色通红,嘴唇干裂,气息奄奄。
只偶尔在睡梦里,极轻极轻的叫一声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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