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月沐这些日子找过苏洛好几次。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苏洛要不就在外面晃荡,要不就是他来的时候,江殊就在家。
江殊早就叮嘱过,要是他来了,就说苏洛正忙着,不方便见。
说到底,这察月沐的运气不太好,每次上街逮苏洛都没逮着。
他好几次想拉着苏青一起,苏青这时候倒拎得清,一脸的骄傲和规劝:“我说表哥,那时候两家要做亲的时候,你死活不同意,如今我妹妹都嫁人,日子过得也红火,你啊,就少去掺和!”
表兄弟两个自小在苏洛面前争宠,苏青几乎没赢过。
如今看察月沐吃瘪,心里居然觉得暗爽。
当然,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苏青当真觉得,既然妹妹已经嫁人,哪怕他是亲哥哥呢,也不时常去晃悠,免得招姑爷烦,影响妹妹的好日子。
何况察月沐还是表哥,差点成婚的那种。
换成任何男人,多半都会有芥蒂吧。
因此苏青不仅不帮忙,还不时的规劝两句。
不过劝不住就是,他也做不来去爹妈面前告状的小人行径,又不能打察月沐一顿,最后听说他总是逮不到人,索性就任由他去了。
这不,察月沐丝毫不气馁,今天又来了。
江殊此刻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院子中,远远的就看到苏洛正在廊下跟青衣两个人绕丝线。
她学了好些日子的刺绣,看来是终于要动手了。
江殊想了想,道:“你让门房放他进来,也不必提前告诉洛洛,就让他直接来听雪楼吧!”
江阳一头雾水。
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世子既然吩咐了,他照办就是。
反正自家主子蔫坏蔫坏的,总会让那个不怀好意的表公子铩羽而归就是。
日已西斜,秋日里午后的阳光,带着薄薄的温度,撒在苏洛身上。她面前的小篓子里,已经有一小团绕好的孔雀绿色的丝线,现在跟青衣正在绕的,是一团晚霞红颜色的。
见到江殊回来,青衣赶紧站了起来:“姑爷,您回来了!奴婢去给您打点水!”
杏儿祖母过七十大寿,昨夜跟江阳请了一日的假,特意拜托青衣,让她今日帮忙顶一顶她的活计。
江殊爱干净,每每外出回来第一件事,必然是洗手洁面的。
青衣准备将那团丝线放下,江殊却伸手接了过来:“你去吧!”
青衣也没有多想,松开手就去小厨房打热水。
苏洛停下手中的活,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回来的早不好吗?”
“没有啊!我就是随口问问!”苏洛吐了吐舌头。
你都坐在我对面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吗?总要找个话题来聊聊啊,可惜这男人好像于这一点不擅长,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江殊看了一眼手上的红色丝线:“你绕啊,我帮你撑着!”
咦?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男人还帮自己绕丝线?
不过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苏洛当即又开始动了起来。
江殊便问:“这丝线瞧着与别处的不太一样?”
“恩!市面上新上的,里面浸了荧光粉,还会发夜光呢!用这个来给你绣荷包,大晚上的也不愁找不到!”
江殊……
有时候,觉得苏洛的思路真的有点古怪。
他大晚上的,干嘛要找荷包。而且一个男人挂着个会发光的荷包,不会感觉很娘气吗?
不过他没有想到,很久以后,就是这个大晚上会发光的荷包,救了他的一条小命。
虽然腹诽,可江殊也没有说出来,转移了话题道:“我这几日忙,是去了福王府。”
“是因为福王大婚的事情吗?”苏洛问道。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恩,他屡屡都想大肆操办,各项规格都要与正福晋比肩,差点跟陛下派来帮忙的嬷嬷和内侍吵起来,那内侍便央我有空日日过去瞧一眼!”
“他这么多年一直想娶杏枝,哦,如今应该叫欧阳静,最后却只给了个侧福晋之位,想必心内有所愧疚,加上卫璟又跟陛下为白芷求了正福晋之位,他心里多半更憋口气!”
江殊淡淡点头:“是这样。”
“身为皇子,他将欧阳静看得太重了。”
“将心爱的人看得重不好吗?”江殊问道。
“寻常人自然是好,可他若是要……”
“这个你就不用多想了!”江殊自然是懂她的意思,回道,“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欧阳静家族如今基本已经找不到人,福王的意思,不想成婚那日太过冷清,想请你再邀邺城的一些闺秀,作为她的娘家人,给她撑场面,你可愿意?”
卫焱可真是!
事无巨细啊!
苏洛耸耸肩:“我无所谓啊,只要她看到我不会觉得不自在就行,反正我是没什么,朱娇也爱热闹,到时候我再叫上她一起!”
“恩,多谢!”
苏洛刚重生那会,有好好的想过,以后帮助江殊扶持卫焱来当皇帝,把卫璟干下去。
可一次次的接触下来,觉得卫焱虽然心地不坏,可大概是当不起一国之君的重担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越皇想必如今也有这个想法。
但太子依旧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有时候并不是你不想争,事情就能如愿平息。
周围的人会不断推着你,将你顶入那个漩涡之中,你不由自主的就要陷入,争夺。
因为后退,就意味着挨打。
如今,要组织卫璟登上那个位置,要么就帮助卫焱,要不就帮助太子卫九重。
卫九重那个人……
苏洛只能呵呵呵。
相比而言,好一点的选择当然还是卫焱。
哎。
越皇也是不争气,怎么就没有多生几个儿子呢。
她想的入了神,手下的丝线缠乱了都没发现。还是江殊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丝线已经绕成一团乱麻。
这种线才刚上市,金贵的很,若是缺了这一团,要凑齐又得再等一段时间,苏洛埋着头,想要将绕乱的丝线理好。
想不到头一低下去,她头上今日戴的流苏簪子滑下来,缠进那一堆丝线里。
要死!
她顿时埋着头,梗住脖子不敢动:“夫君,快帮我把簪子取下来!”
“规矩又忘记了吗?要我帮忙的时候,要叫我什么?”
苏洛红了红脸。
而就在这时,一脸笑容的察月沐,已经在江阳的领路下,踏入了听雪楼里,看到了廊下暖阳里的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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