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甲指触薄木,片片滑若丝绸,平整如砥。其中精妙,与木头的优质密实有颇大关系,也离不开沈陌黎的精巧剑法与绝世好剑的相辅。
三者缺一,则无法削切出此般堪称完美的木片。
本不够用的木头,在沈陌黎的细削下,铺展成穿,再加以草魔的术法相结。一个时辰后,一艘崭新的薄质木船已然成形。
“草魔,再将这些木枝衔接到船身上。”沈陌黎拾起黑蝠掷下的指大木枝,放在船身外侧,对着不情不愿连接着木船的草魔说道。
“这些黑蝠站在外侧,未免太过凶险,我看还是呈在内侧来得稳妥。”一看木枝朝外,草魔立马接过木枝,放在船身内侧道。
他以血脉做草根,运结植根术,将其由船身内侧相连每片薄木,便是担忧血脉触了腐水,毒入体内。这若把小木枝逐一置放船外,草魔是真忧会被哪出冒泡的腐水溅到。
血脉入毒,与体表遇毒,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体表遇毒,动作若快,扫去含毒的部分,则性命无碍。血脉入毒,则毒可在一个呼吸间通向八经十脉。不出几息,人即暴毙。
植根术以血脉与他物相连,其牢固非其它连接法可相媲美。无论他物多是难定,根脉绕上,无退无松。
草魔也不等沈陌黎再说一字,身起数十条血色根脉,极快的将木枝衔在了木船内侧。
“我们走。”见草魔已固定好木船,沈陌黎唤了末甲,同上了船。
五六十只黑蝠忽而扑下,齐齐落在木枝上。余下的那些,不争不抢,径直在空中盘旋几圈,自行散退各处。
“魔兽训练的黑蝠军,其配合程度倒是比魔祖更胜。未有交流,黑蝠间便已定下谁留谁离。”末甲望着疾飞远去的黑蝠,心有倾佩道。
“木船无桨,你在那傻愣倾赞,也无济于事。黑蝠再好,也不能折了翅膀当桨划。”风魔倚着船沿,望着天道。
“巧了,这回倒让你说对了。这黑蝠蝠翅,还真就是桨。”沈陌黎唇勾笑意道。
听得沈陌黎老谋在心的答话,风魔乍然惊跳起身。他细致审度着沈陌黎神色里的肯定,顿时慌了。
“我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你瞧那黑蝠翅膀,又薄又软,哪是划桨的料?再者,这硬生生将蝠翅折断,岂非太残忍了些?”风魔略有尴尬道。
他对黑蝠谈不上好感,可也未有残虐黑蝠的打算。先前捕蝠去卖,不过是为换口粮以养自家幼魔的不得已举动。
“谁说我要折翅了?以蝠翅旋风,借风推船,木船自然就走了。”沈陌黎说道。
黑蝠如听得命,齐齐张翅,若有心灵感应般整齐一振。强大的蝠翅扇动出的阵阵魔风,当真将木船直推向前。
望着黑蝠扇动出的阵阵狂风,草魔不禁心有余悸。幸好他的植根术连接得牢,也将木船的强韧加固百倍,否则以这狂风凌虐,恐怕这木船早已散架。
“这黑蝠兄弟,蝠翅扇动的风未免也太过猛烈?”草魔弱弱问道。
对于这散了又起的狂风,草魔还是略为胆寒,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船便在风中撕裂破碎。
独站船尾,沈陌黎沉静的望着船后深思道:“船若不快,恐就被那群恶蛟幼体给撕得残渣不剩了。”
顺着沈陌黎的视线,末甲与风魔向后眺望。十来里远的沼泽地里,群起腾跃的百条通身乌黑的蛟龙幼体。挨挨挤挤的模样,纵未有密集恐惧症者,也看之惶恐不安。
蛟龙群势浩大,扑腾朝前。仅是因隔了段距离,再加蝠翅旋起的风声呼啸,未有沈陌黎提醒,二人才无意到蛟龙群的存在。
“恶蛟幼体以血为生,最爱细皮嫩肉的魔族。几只就已够呛,这上百条追着我们赶跑,岂非稍被触碰便尸骨无存?”草魔寒毛卓数。
他虽是草魔一脉的传承者,可未得多少传承,草魔便被灭族。草魔一脉皆在初升中阶时,获得族长赐名。他如今已在初阶九重天,眼看就要步入中阶,即将有族长父亲赐予自己的名字。
奈何如今族灭,他连个名字都没人代他取,更别提能有多少本事,去对付强敌。
草魔瑟瑟而立,怛然失色的对黑蝠说道:“黑蝠兄弟,你还是再加快些罢。这风是猛了些,但吹得人舒畅,再多来几阵,就更是舒畅。”
落在木枝上齐齐扇翅的黑蝠群,听闻草魔之言,齐齐眯眼朝草魔望去。玄黄的眸中带着抹危险之息,让草魔浑身一抖,悻悻道:“风大风小,随意最好。”
言罢,他再不说话,缩到角落。
眼不见不惧,耳不闻不恐,于他而言,对付恐惧最好的方法,便是让自己如龟般缩到一个看不到危险的角落里。
黑蝠群的斜睨转瞬即无,那与小魔兽相似的目光,却让沈陌黎识海中重现出小魔兽的身影。别时容易聚时难,说起来,她确实已许久未见到魔兽。
由契约带来的噬骨疼痛,仍时时折磨着她。也因疼痛,让她更清晰的感触道魔兽朝夕不断流逝的生命。
木船若离弓之箭,与蛟龙群往前数百公里,皆如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黑蝠不倦,蛟龙不止。你逐我赶之势,莫不是因遇了前面的弯曲,恐维持成百日夜都不会停息。
随着蝠翅扇风的减缓停止,木船行速渐而变慢。前一刻还若飞龙腾飞的急速,这一刻只若蜗牛徐徐。
宛如云泥的速度变化下,沈陌黎与末甲,皆有所察。二人探向前方,崎岖难行之路,令二人瞳孔一缩,面带惊讶。
“万沟之岭,我原以为是传说,不曾想竟是真的。”末甲看着那九百九十九弯相交的曲杂地势,骨指紧张的握紧。
错杂的深沟两岸,是各类古怪高耸的山岳。山岳遍野,或漫山毒液铺满,或冥火肆虐邪灵声聚,或雷霆阵阵雷击四处……各处维艰险景,无不令人寒颤。
末甲的话,立刻引起缩在船角的草魔注意。他火速站起,向前远望。
势同阿鼻炼狱的阴森可怖之景,赫然映在面前。
只一眼,草魔便已手心淌汗,头皮发麻,周身每处都在叫嚣着一种叫做“害怕”的东西。
“过不去了……万沟之岭的每寸土地,皆蕴藏无尽险恶,大罗神仙都难踏其川半步,更别说我等手无缚鸡之力者。”草魔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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