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兮去了马厩,那里果然有个男人在接应。
男子一身铠甲,腰佩利剑,器宇轩昂,身形魁梧,下巴还留了一撮胡子,无比潇洒地骑在高头大马上。
看来是引领她的人。
“见过大人。”她先走了上去,向那人行礼道,“小人兰兮。”
“你就是兰兮?”男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啧啧赞叹,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差点把刘开明给杀了。
早就听说了她,但真见到她本人还是忍不住感慨——她作为一个女子,竟与自己差不多高,身形挺拔,一脸英气,还该死的长了一张雌雄莫辩的脸!
男子朗声道:“我叫刘琨,是来引你的人。”
刘琨给她备了马呢,是一匹棕色的母马,眼神温润地看着她。
她摸了摸马的鬃毛,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糖饴喂马。
刘琨挑了挑眉毛,玩笑道:“给我的马也喂一颗?”
兰兮拍了拍母马的头,勾唇一笑,又拿出了一颗糖饴来喂刘琨的马。
刘琨坐在马背上等着看好戏呢,他的马脾气烈的很,除了他谁给的东西都……不吃。
兰兮直接将那颗糖塞到了马嘴里,低头,在刘琨看不到的地方阴森森地看着它,又在刘琨惊讶的目光下笑着抬头,朗声道:“刘侍卫的马看起来很喜欢吃糖饴呢。”
刘琨有些纳闷地看着自己的马——你不是除了我谁给东西都不吃的吗?!
仔细看这马,眼角已经迸出了泪花,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想把嘴里的糖饴吐出来,却迫于兰兮的威胁,只得一口又一口地嚼着。
兰兮盯着它吃完了嘴里的糖饴,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翻身上马,跟在刘琨身后从后门离开了柳溪阁。
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忽的有些不舍起来,回头看着柳溪阁雕花烫金的牌匾。
那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是许言风之作,字写的倒不是很好,主要还是沉香木做匾,外镶金框,内镶一圈白玉,字上烫金,由顶好的绸缎装饰着——这块牌匾,是柳溪阁的脸。
良久,在刘琨的不断催促下,她收回了留恋的目光,转头追了过去。
刘琨不是带她去太子府的,而是带她去另一个地方。
刘琨的任务是来引她去黑木崖。
计划临时改变,兰兮肯定不依不饶,吵闹道:“不是说了去太子府么?!为何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这是太子的意思。”
被这个回答噎住了,兰兮愤愤地看着刘琨,但一肚子气却发不出来,简直要憋屈死她。
两人一前一后,相互无言,最后还是兰兮骑马追了上去,问道:“黑木崖是什么样的地方?”
刘琨也慢了下来,与她并行,解释道:“四处都是沼泽,中间有一片松林,只不过里面全是瘴气,进去还要服用解毒的丹药。南边有一处巨大的湖泊,里面养了不少的鳄鱼,是比武的地方。”
“比武之后呢?”
“胜者进太子府,败者……死。”刘琨神色未变,似乎在说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一样。
兰兮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了,当时便勒住了马。
刘琨皱眉看她,问道:“怎么不走了?”
“我不去了!”
刘琨见多了她这样的人,语气未变,抬眸扫了一眼兰兮,轻描淡写道:“那便要杀了你。”
他眼底不断翻涌的杀气告诉兰兮: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琨见她仍在磨磨唧唧,不愿动身,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从马上一跃而下,一记手刀便砍晕了兰兮,嘟哝一句,将人扛在了自己的马背上——她是殿下选中的人,万不能伤她性命的。
还要使她在黑木崖活下来……殿下这不是在为难人嘛。
刘琨想了一晚上,想出了一个稳妥办法,给她找一个教习师傅,平时便可以护她性命,也可以带她熟悉这黑木林。
兰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刘琨和她坐在马车上,他见兰兮醒了,沉吟片刻,嘱咐道:“太子只是叫熟悉一下黑木崖,你在里面待足十日,十日之后,由我来接你回去。”
“这是解毒的丹药,你吃下。”说完,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将丹药吞了下去。
兰兮被他掐住脖子,挣扎着,但还是被塞进了嘴里,从马车跌了下来,打了好几个滚,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
刘琨立马喊车夫停下,下车去看地上的兰兮怎么样了。正巧兰兮恢复了点神智,怒视刘琨一眼,爬坐了起来,继而伸手抠着自己的嗓子眼。
随着一声呕吐声传来,刘琨已经看直了眼——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子。
这……简直了!
兰兮把药吐了出来,抹干净了嘴边的污物,抬头,冷眼看着刘琨。
刘琨气不过,冷笑一声,将自己怀中一瓶丹药拿了出来,得意洋洋地在她眼前摇了摇,威胁道:“我这里还有几十颗,你吐一次,我喂你吃一颗,我看是你吐得多,还是我喂你吃得多。”
兰兮愤愤地瞪了刘琨一眼,拗不过他,由他塞了一颗丹药进去,但还是眼睛冒火,一副要与他动手的样子。
刘琨见她这么爱惜自己的性命,哈哈大笑,劝说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个女子,太子自然是怜惜你的,只要你在黑木崖里待上个十天,十天后,太子亲自接你出去。再者说,我还给你找了师父护你性命,确保你万无一失,绝对可以活着出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与其在黑木崖里朝不保夕,还不如在柳溪阁里死乞白赖活着。
兰兮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了。
“当真没有性命之忧?”她还是有些担心,再三问道,一副不相信刘琨的样子。
刘琨拍着胸口保证道:“这是太子许诺你的,怎会有假?等会儿你就能瞧见你的师父了,你可得对人家恭敬些。”
兰兮还是不相信刘琨,冷哼一声爬上了马背,一甩鞭子,跑前面去了。
刘琨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诶!
沈清词十年前来到黑木崖,来的时候正值年少,端是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样子,立志要有一天凭自己的实力离开黑木崖,去太子府当侍卫,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坐拥金钱和美女。
年轻的他想到自己的未来,眯眼笑了。
笑到十年后的今天,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然而……他仍抱有着梦想,盼着有朝一日能离开黑木崖。
只要能离开就好……他也不求能成为太子的侍卫了。
只要能活着离开就好。
这黑木崖还没出去,太子的人找到了他。
沈清词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定后,得知确实是太子府的人找他,当时他那个高兴的啊,以为太子注意到自己的本领了,欣赏自己,打算提拔自己,直接送他出黑木崖,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坐拥金钱和美女,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生赢家!
他正乐呢,没想到接应的人却叫他去给一个小姑娘当师父。
保护那个姑娘安安全全地在柳溪阁呆上十天,然后送她出去。
言外之意就是——你,对,就是你,你去给那丫头去当十天的侍卫。
十天后她欢欢喜喜地出去,你还要留在黑木崖受苦受难。
他脸上的笑瞬时僵住。
为什么会找上他,对方的解释是整个黑木崖,就属他活着时间最长——整整十年。
十年呐,足可见他有自己的一套求生本领。正巧,太子对那个姑娘的要求就是不能让她死了,自然就想到了沈清词,叫他带带这位姑娘,千万不能让她把命丢在了黑木崖。
沈清词没有得到赏识,心里又是落寂又是生气……他沈清词什么时候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得不到赏识就算了……还让他去保护一个姑娘家家?
憋着一肚子气,沈清词去找了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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