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自认是夏后氏之后裔,如今这位头曼单于,一统匈奴,自称其先祖曰淳维,是夏后桀之子。
是真的吗?”
周虞问云梦龙王道。
这是典籍中的记载,无从考证其真假,
但云梦龙王和洞庭龙王一样,都是于上古时便存世,受命于天,为龙族一方之王者,或许应该知道虚实。
云梦龙王目视着搏杀越来越凶险的战场,忧伤难过说道:“上使,真实或者虚假,很重要吗?”
这位龙族王者,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将会失败并。
并且他逐渐意识到,这似乎不是自己的第一次失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甚至包括他自己,似乎并非真实,而是虚假。
他不是入圣之存在,也不是如始皇帝陛下那样,即便不能修行,却是王天下之千秋祖龙,
他不足以看穿时光的外衣,看不到历史的真谛,判别不了自己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的。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了一丝意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周虞的种种言行,以及这一场会战所发生的一切,使得他先产生怀疑,继而开始思考,并最终产生这一丝意识。
“可惜了,”
周虞也看出云梦龙王的变化,遗憾说道,
“如果在两千二百多年前,那一场会战,我是说第一次,或者说真正的最后一次人、冥大战之时,龙王你能够觉醒,哪怕只是这一丝丝的意识,那一战也不至于是那般结局。”
当然这是废话,
就像在外面真实世界中的两千二百多年前,始皇帝三十七年最后的那一段岁月里,如果始皇帝陛下能早一点看穿时光的外衣,与历史的迷障对抗,对那最后一战的安排有所改变……
哪怕他能知道自己终究会在那一年的七月丙寅宫车晏驾,或许历史都将改写。
但历史毕竟是历史,
时间毕竟是时间,
没有人能改变它的样子。
强大如苍梧组织,继承着帝舜的圣道,拥有在某种程度上影响时间的能力,也不足以做到。
长公子扶苏忧心忡忡,说道:“上使,吾与蒙恬将军出长城,北击匈奴,未能觅得其踪。
此人是一代枭雄,胡族英豪,他东压东胡,西镇月氏,统一匈奴部族,号称单于,如今竟然引军南下,恐怕……”
“胡人。”
周虞说道,
“昔赵将李牧,还有大秦蒙恬将军,都曾经把他们打得狗一样仓皇逃窜,
如今这位头曼单于,虽然是个人物,一统匈奴,称第一代‘单于’,但匈奴还没强盛至巅峰,就算跨越长城,也不足为惧。
长公子,你觉得,待此间会战结束,挥军北上,至于咸阳,再战一场,长公子亲诛头曼单于,威震天下,难道不正是长公子登位,即二世皇帝位的最佳背景么?”
“这……”
公子扶苏仍是犹豫,“匈奴南下,越过长城,直至咸阳的话,这一路沿途之中,必定生灵涂炭。”
“长公子仁也。”周虞“赞”道,“那可使王离将军,先领一军,北上,击头曼单于于半途。”
“可。”
公子扶苏松一口气,这符合他的想法。
于是周虞发符令。
很快,裨将军王离到达,他一身血火,杀气披靡,显然已搏杀许久,当即叉手施礼问道:“上使,有何符令?”
周虞说道:“匈奴南下,头曼单于越过长城,直击咸阳,你引军十万,北击其于途中,能战则战,不能战则且战且退,克日之后,会战于咸阳亦可。”
王离将军大惊,旋即领命道:“唯!”
“头曼单于虽强,但还不足为惧,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太子。”
周虞轻声说道。
长公子扶苏、云梦龙王都见疑惑之色,但周虞并未多作解释。
头曼单于,是匈奴的第一位单于,一统匈奴,
但其时匈奴还不够强大,东西两侧有东胡、月氏之压力,南方面对大秦帝国,被蒙恬将军率军击溃,不得不向北退去,这才有蒙恬戍边于北方,连秦、赵、燕之旧长城,又重新砌筑,镇守长城,抵御北方之事。
而头曼单于那位太子,才是一等一的盖世豪雄,一代雄主。
这位太子大名鼎鼎,叫做“冒顿”。
头曼单于想改立小儿子为太子,于是将他送往月氏为人质,然后发兵进攻,月氏于是要杀冒顿,冒顿连夜逃回匈奴,而后隐忍不发,苦练强军,最后亲手杀父登位,带领匈奴崛起,东灭东胡,西压大月氏,向南则趁汉帝国新立,倾巢南下,围汉高祖于白登……
“所以,洞庭龙王许诺了匈奴什么好处?匈奴敢南下?”
周虞不断地思索着,
在外面真实的历史中,公子扶苏和蒙恬,因赵高、李斯之矫诏,便在北方自杀,三十万大军落于王离之手,
王离虽也是名将之后,本身也可圈可点,但毕竟略逊一筹,
后来王离参与镇压农民起义,倒还说得过去,但当楚汉之争时,王离与章邯联手,也被一代霸王项羽吊打……
这和王离手中的长城军团已经衰落有没有关系?
长城军团为何会衰落?
一定是因为当时匈奴也南下了……哦,就在始皇帝驾崩后的那一年,西元前二百零九年,头曼单于便被他儿子冒顿弑杀!
“当时的匈奴,听从于妖族,还是听从于冥国?”
周虞仔细地斟酌着。
由不得他不多想,
因为,谁又能想到,所谓最后一次妖、冥大战,指的竟然是殷商末年,帝辛征东夷之战?
大邑商,竟是冥国于人间的代理者,最后的光辉!
“您在想什么?”牧笛仿佛看出周虞的念头,含笑问道,“你在想,我们神族,到底在人间有哪些手笔?”
“对。”
“当初的匈奴,是我们神族的手笔,但这一次,这是苍梧的任务世界,是他们的地盘,当然就不是我们的安排。”
“那这一次是妖族?”
“或许吧……”牧笛意味深长说道,“至于历史上的大邑商,也不全是我们神族的代理者,是在盘庚东迁之后,才成为我族于人间的代言。”
周虞恍然,说道:“自商祖契至成汤,共计十四代,迁徙者有八次,自成汤伐夏后桀而立大邑商,至于盘庚,十代而迁五次,自盘庚之后,终于安定……有点意思啊。
盘庚之前,十代而二十帝王,《尚书》里记载说有九世之乱,也就是说有九世帝王连续争位!
盘庚东迁之后,大概是借用了你们冥国的力量,镇压不服,使诸侯来朝觐,大邑商终于真正强盛,
至帝武丁时,再迁于沫,帝辛时改沫为朝歌……”
“然。”
牧笛微笑赞同说道,
“殿下选择得很对啊,苍梧啊……他们也选择你,但选择的原因不那么正确,只有殿下,她选择你,完全是因为你是对的那个人。”
“我姑且把这理解为一种赞美。”周虞忽地漠然说道,“天水军王已死。”
“你以为祂那样的存在,会真得轻易彻底陨落?”
“祂还有真灵在‘天上’,可以重新来过?”
“祂当然还有真灵,可以重新来过,但不会是留在‘天上’。祂的剑,刺死了殿下,如果祂的真灵在‘天上’,主一定会赐祂死,彻彻底底的那种死。”
“所以,祂的真灵,逃亡在哪里?”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祂毕竟是天水军王,不是我能比的……”牧笛笑眯眯地说道。
“那么,平希王呢?”
“祂?”牧笛清秀的眉目之间,笑意更加灿烂,“当年阴阳家那位圣人,以五德大轮转,斩了祂的头,祂尚且都能苟得住,这次祂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死了呢?”
“原来,王者没那么轻易真得陨落。
当然,圣人也不会。”
周虞非常遗憾,
“与我走一趟鄱阳湖?”
“可。”
周虞回头,向吴清清和李霜柔声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屠了洞庭老龙就回来。”
他说过,
能屠洞庭龙王一次,就能再屠一次,
哪怕是有圣人站出来阻拦!
“周总,那我们呢?”
陈芥末可怜兮兮道。
“别装,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周虞淡淡笑道,
“这个给你,如果有一头红色的龙,从洞庭湖而来,你就抛出它,将它锁住,请云梦龙王出手,将它灭杀。”
说话间,周虞将锁禁钱塘龙君的那一截锁链,交到陈芥末手中。
“那他们呢?”陈芥末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指着小杨和狗仔胡,还有李卓,“他们要干嘛?”
“他们啊……”周虞似笑非笑,“凡是人,都有用,凡存在,必有意义。不要急。”
“哦。”
周虞便不再多言,和牧笛一起,一步踏出,便离开云梦大泽,径直东去。
他只有点星境的修为,
但牧笛不是,
牧笛于秦时便登录于人间,两千余年,在二十一世纪最初的某一年,九嶷山中生变,许许多多的强大存在现身,发生过一场大战,牧笛曾经出手,亲手破了苍梧长三角局余局座的识海……
这说明,牧笛至少也该是山海境界的大佬。
这种存在,在人间叫“仙人”。
所以,他和牧笛,几乎只用了片刻光景,便抵达鄱阳湖。
鄱阳湖上,血腥一片,其惨烈不逊于云梦泽。
血染大湖,浮尸千里。
就连龙的尸体,也混乱夹杂于其中。
“可怜。”周虞同情说道,“鄱阳龙候既不算坏也不算恶,只是有点蠢,但这样的下场未免有点过分。”
“是啊。”
牧笛也赞同说道。
那浮尸之中,鄱阳龙候巨大的尸身,格外显眼。
漫空之中,直至鄱阳湖的湖面上,到处都是妖孽,数不尽的妖孽……
大秦江南十五郡之军,以及黄河龙伯所引领的龙族大军,早已溃不成军,被打压得节节败退。
一头凶恶滔天,邪意凛然的巨猿,和洞庭龙王一起,压着黄河龙伯吊打,
若非有章邯将军联手,只怕早已又是一具龙尸。
但即便如此,
恐怕不消多时,他们也要双双陨落。
周虞抵达当场,当即冷笑说道:“洞庭龙王,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说你是反骨仔,你真得是反骨仔。”
青甲巨龙扭头,凶睛烁烁,凌厉道:“上使又何尝不是在欺骗孤?”
“我骗你,是因为你这头老头劣迹斑斑,自上古以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反复横跳,早就该死。”
洞庭龙王冷漠说道:“帝高阳氏曾说过,孤有死劫一场,孤如果不去争,难道当真顺天应命,等着死劫降临?”
“你当然有死劫,但不是应在此刻,你将在千年之后,大唐年间,被击杀于天子杖下……至于是谁杀的你,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曾经在某个与此刻一样的虚假世界中,用差不多的方式,杀了你。
今天,
我要再杀你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洞庭龙王惊怒狂笑,“上使有何能,可以杀孤?”
“他能啊。”
周虞指牧笛。
于是牧笛出手,
一拳,
他的拳头上,翻开一片片金属甲片,使他的拳头变得像天水军王一击击爆平希王的腹部时一样。
轰!
这一拳,击在洞庭龙王当头。
洞庭龙王长躯一震,惨叫一声,一条青龙虚影从肉身之中飞出。
周虞早作准备,祭出绿玉金牛杖,当空便是一击,砸在这青龙虚影头顶。
那天穹之上,有一张阴阳五德轮转图,在缓缓旋转,在此图之后,有一股通天彻地的伟岸意志,隐藏着一个人,
一个圣人。
周虞在击出这一杖时,仰头问道:“邹衍子,你敢拦我吗?”
青龙虚影咆哮:“圣人救孤!圣人救孤!”
阴阳五德轮转图停了一停,又缓缓转动起来,那位圣人的意志没有降临,更不用说现身,
所以,
没有人救洞庭龙王。
青龙虚影在周虞一杖之下,崩灭消弭。
说了再屠你一次,
就一定要屠了你!
洞庭龙王一死,黄河龙伯大喜,与章邯将军越战越勇,立即占据优势,压着那头暴怒水猿狂击。
天上妖族大阵之中,穿道袍的干瘦老猿叹息一声,将手一抛,落下来一条朴实无华的铁棍子。
那暴怒水猿巫支邪将手一抓,持铁棍在手,翻转便是一击,棍扫一大片,玉宇澄清,万里埃尽!
轰隆爆鸣!
上古凶妖巫支邪的确强悍得离谱,以黄河龙伯和章邯将军联手,也抵挡不住,被一棍砸得坠落鄱阳湖中。
“杀了它。”
周虞说道。
牧笛便又出手,又是一拳,打向巫支邪。
天上的道袍干瘦老猿又叹一声,从极高的天空之上,探下来干瘪的猴爪子,接住牧笛的这一拳。
牧笛动也不动,
道袍干瘦老猿却颤了一颤。
“花王……”
道袍干瘦老猿叫道。
他身旁的女子,却直盯盯看着周虞,忽地无奈苦叹一声,转身便走,挥一挥手,花妖一族随着她一并撤离,竟然直接撤出这苍梧的任务世界。
不玩了!
道袍干瘦老猿痛叫一声,怒吼着干脆扑杀下来。
“那就只好用两只手……”
牧笛很不愉快,并不想用两只手,但是也只好用两只手,各出一拳,一拳击向巫支邪,一拳击向道袍干瘦老猿。
“大猿王,退出去吧,十几年前在九嶷山,你又不是没吃过我的拳头……”
牧笛嘲讽说道,
“这里的巫支邪,不过是个假的,叫我打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就一拳打死了巫支邪,
道袍干瘦老猿也随之爆退,含恨怒喝一声,引领猿族妖孽,也撤出这苍梧的任务世界。
当场之中,
便只剩下天上的阴阳五德轮转图。
以及这幅图之后,那通天彻地的圣人意志。
有一口剑,从天外来,刺进任务世界,刺向这幅图,剑中传来剑圣“聂”的声音,说道:“邹衍子,留下两条命,吾让你全身而退。”
五德图不答,只是猛烈加速旋转,迎向剑圣“聂”的剑。
然后,从遥远的虚空尽头,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有一个人骑乘着巨鲸,轻声地歌唱,祂的巨鲸也一起歌唱……
五德图便不再转动,
剑圣“聂”的棠棣剑,也停在图前。
然后,阴阳五德轮转图转动着,一个闪烁,消失不见,
在这一幅图之后,落下来两个人,一人形貌高古,戴冲天冠,一人形容矮胖,面露悲苦之色。
“羡门子高、宋毋忌,也都是一时之选,高人中的高人,与那安期生一样,踏入成仙大道,好好修行,圣道未尝没有一线之际。
可惜,可惜。”
周虞可惜说道。
接着,那两人便被棠棣剑斩杀在当空。
“走。”
周虞说一声,便当先离去。
牧笛紧随其后。
……
云梦泽,
突然间,从云梦以南,跨过大江的洞庭湖中,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接着便是一头赤色巨龙,破水而出。
这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项掣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
这赤龙一震,擘青天而飞来。
吴清清连忙喊道:“这就是钱塘龙君!快!”
“啊,啊啊好……”陈芥末大惊,手有点抖,将周虞给他的银色锁链往空一抛!
钱塘龙君怒吼:“谁杀孤兄长?”
它话音未落,一条银色锁链便降临,困锁住它。
钱塘龙君骇然,惨声道:“兄长,为人骗矣!”
“洞庭老贼龙敢把这锁链拿出来,是自以为算计无漏,必定能够得手!”吴清清冷笑说道,“云梦龙王,杀了它!”
“喏!”
云梦龙王将身一纵,化为巨龙,扑向钱塘龙君。
钱塘龙君虽位份远在云梦、洞庭之下,甚至不如鄱阳龙侯,但其强悍却极惊人,昔帝尧时,便曾作乱,致天下大水,九年乃安。
若钱塘龙君不受桎梏,即便是云梦龙王,想败之不难,想杀之却难。
但当下钱塘龙君被锁,桎梏在身,云梦龙王这一出击,当空一抓,龙爪摄住钱塘龙君,凶横一撕!
钱塘龙君刚一出世,便碎尸当空!
惨!
“我帮忙杀了一头龙?”
陈芥末呆呆的,有点难以置信。
“是的。”
李霜笑着说道,“不要怕……既然你进来了,也知道了,那么以后总该习惯这种事情。”
陈芥末脸色发白:“我他妈怎么能想得到,新老板这么吊,居然是这种大佬呢?”
小杨和李卓连连点头,
狗仔胡小声嘟嚷:“我他妈就知道,我他妈就知道,我他妈就知道……肯定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陈芥末忽地转头,盯着胡廉荣。
狗仔胡苦笑说道:“陈助理,你知道的,我从前做记者,不对,是做狗仔的时候,有写日记的习惯。”
“对。”陈芥末冷笑说道,“正经人谁写日记?”
“反正,周总把我推进到咱们公司,完全是巧合,是他拾到了我的日记本,在还给我的时候,推荐我到咱们公司面试的。”
狗仔胡挠着头皮,烦恼说道,
“那时候,我已经很久不写日记了,拿回日记本后,前些天我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有一些奇怪东西。”
“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是,比如说某一天的日记吧,有两份,一份在正面,一份在反面……一共就那么几天,都有两份日记,一份是我自己记得的,另一份我根本不知道,里面记着的东西,好像是我写的,但我又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些事……”
狗仔胡使劲挠着头,人都快傻了。
他说话间,打开背包,翻出一本日记本,打开说道:“呐,就是这几天……”
李霜和吴清清都面露狐疑之色,对视一眼,隐约猜到了什么,李霜说道:“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给我看一下。”
“好,好。”
狗仔胡连忙把日记本奉上。
李霜第一眼便看到——
“2020年10月14日,天晴,心雨。
作为一名娱记,常被人蔑称为‘狗仔’,我不甘心。
我想做个有理想、不负青春的记者,所以我也报道些别的事件……
……
他们又干了什么我已经没兴趣了,
现在对面已经拉上窗帘,灯光和我的灵魂一样暗灭。
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家伙走没走。
或许没吧,希望没吧。好歹他收了人家钱呢……
……”
“哈哈哈哈……”
李霜忍不住大笑起来,将日记本递给吴清清,自己先一个人扶着赵暖暖的身子,开心说道,
“清清,你看看,这一篇写的是不是你和周虞?”
“是么?我康康!”
吴清清接过日记本,很快将这一篇看完。
然后她看着狗仔胡,猛地抬腿就是一脚:“你这个人好变态!居然偷窥!”
“我,我不知道啊……”狗仔胡委屈说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日记是怎么回事!”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的。”
吴清清冷笑说道,
“但事情确实是你干的!你这个变态的死狗仔!居然偷窥!还写日记记下来!果然不是正经人!”
“我……”
马导急了:“给我康康,给我康康!”
吴清清往后又翻了翻,呵呵笑道:“好家伙,是该给马导看看,这里面还有这位李卓同学的事儿呢!”
狗仔胡脸色顿变。
那几篇日记,他是看过的,里面的重料可不少……
马导接了过去,先是看得津津有味,接着脸色古怪起来,最后咬牙切齿,手叉着腰,说道:“李卓,你过来。”
“我,我,我不……”
李卓本能地感到危险。
“我!他!妈!让!你!立!刻!给!老!子!过!来!”
马导一字一顿说道。
李卓本能地畏惧马导,下意识靠了过去。
马导一把抓住他,往胯下一骑,便开始暴打:“我,你他妈,狗日的,王八蛋!放你妈的屁!老子好男色?你这个卖的狗东西!我他妈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好男色!操!”
李卓惨叫:“胡哥,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这你都写到日记里?”
狗仔胡哭笑不得:“我没有啊!不是我的错啊!是那日记本里,有几天日记是重复的,分别有另外的一版,我根本不知道的另一版,
在另一版里,我也认识你,是你自己说的,说马导好男色,你拒绝了他,所以被马导开除……”
陈芥末举手举报:“对啊,李卓来面试的时候,也说是马导好男风,他不同意,所以被开除的!”
“你起来。”
被马导骑在身下的李卓忽然冷冰冰说道。
马导也皱了皱眉头,说道:“有点意思……”
然后,马导站了起来,
李卓也起身,
他们二人变得很奇怪。
杀了钱塘龙君的云梦龙王归来,化为巨人,落在众人身边。
忽然,
云梦龙王神情剧变,紧紧盯着马导和李卓,厉声喝道:“妖仙级数的强者,竟敢登录?!”
马导和李卓一齐转身,
一齐出手,
击向云梦龙王!
两位妖族山海境,相当于仙人级数,可以称之为“妖仙”的强者,竟在这个时刻,登录于马导和李卓之躯!
他们一齐动手,
一人出拳,
一人出掌,
同时,一人祭一条紫电灼光鞭,一人持一口玄阴戮神刀。
拳镇龙王,
掌劈龙头。
鞭缠龙躯,
刀斩龙头!
合力一击,
云梦龙王,当场身死!
当场的所有人,皆一时震骇,完全无措。
也正是此刻,
周虞和牧笛,从鄱阳湖归来。
“燕纯阳!”
周虞惊怒道,“居然是你!”
牧笛却先出手,仍是一拳暴击,轰向马导,然后才开口:“杀了他!”
他这一拳,便从马导的身躯之中,硬生生打出来一道影子。
是一个人,
白衣飘飘,洒脱非凡。
这个人的影子,头上隐隐有龙角。
他半人半龙,
他的母亲是大唐靖人司江南道司主燕仙姑,他的父亲是钱塘龙君,他生于宋时,千年岁月……
他最后成为苍梧长三角局的常务副局长,余世滔坐关时,他代行局长之事,
他已经叛逃……
他是山海境,仙人级数的存在。
周虞提太阿剑,一剑斩向燕纯阳的影子。
这是燕纯阳的灵魂,登录于马导,被牧笛以强绝的力量,硬生生地打得脱离。
被另一名妖仙登录的李卓,则将刀光反转,劈向太阿剑,阻止周虞斩杀燕纯阳的灵魂。
与此同时,从云梦大泽之中,浮起来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遍体鳞伤,忽然又活了过来,头顶冲出一条血火,是血火神子,一下将玄阴戮神刀裹住,使之不能阻拦太阿剑。
太阿剑斩开燕纯阳的灵魂,
杀!
一道影子也从李卓身躯中飞出,
是一头巨妖,背后撕裂,生长出一双巨大的青色肉翅,像传说中的恶魔,肉翅上缠绕着闪电,猛烈扑扇,便掀起狂风滔天彻地,
它身如一道疾电,持刀而遁,逃离这一任务世界。
周虞追之不及,
牧笛也没有去追。
“那是……”
周虞皱眉。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李霜忽地说道。
周虞恍然想起:“原来是它,华山之主……”
秦穆公时,公主弄玉梦有神人,一日果然有一人,自称“萧史”,与弄玉公主有前世今生之姻缘,于是二人成婚,擅吹箫,多年以后,吹箫引来赤龙紫凤,跨龙凤而去。
那萧史便自称仙人,号“华山之主”。
其实是个妖孽。
并且,
已然是仙人级数的妖孽,称之为“妖仙”。
周虞的眼前,忽地出现文字——
“……
主任务:‘启门人’,执行中。
任务期限:顺延中。
任务备忘:任务目标已新增,除找到一份苍梧之钥外,还需击杀燕纯阳。当前可预期完成度,完美。
任务完成奖励:‘启门人’的头衔。
任务失败惩罚:未知;
提示:燕纯阳已击杀!
……”
但周虞并不感到有多少激动。
首先,想要完成此任务,还需找到一份苍梧之钥,
其次,他如今很清楚,强大的修行者想彻底杀死是很难的……尤其是仙人、圣人级数的存在,死而不僵,除非绝灭其真灵,使之万劫不复,否则对方有无数种办法重立来过。
比如余世滔,识海都破了,却可以去坐死关重来,仍然威压一方,苍梧长三角局上下不敢擅动,如今十一年过去,此人早晚即将出关……
而最后……周虞其实对于完成“启门人”的任务,真正加入苍梧组织,也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兴趣。
……
马导和李卓重新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一脸懵逼。
“咦?老贺!”
马导惊喜叫道,“卧槽,我还以为你已经挂了!”
贺永开使劲揉捏颈部,龇牙咧嘴,嚷嚷道:“疼,真他妈疼啊!”
……
当此之际,
那些巨舰、巨人,开始退去,它们向天幕之上撤退,即将回归到群星之外。
这一战,
冥国终归不能得手。
甚至,它们陨落了两名王者,还有一位殿下。
虽然,那位殿下,似乎有着脱离冥国,做一名跟随周虞的“冥奸”的念头。
……
“差不多了。”
周虞说道,“头曼南下,那将是最后一战。
长公子,
你做好准备了吗?”
公子扶苏说道:“吾父说,吾为人仁,仁过了度,将有祸国之危,于是罚吾去上郡,吾一直不能明白,
如今,
吾明矣。”
“那就走吧。”
于是云梦泽会战终于结束,
残军北上。
始皇帝三十七年的九月丙辰,也将结束。
过了九月,便是十月。
而秦以十月为一岁之首,当十月到来,在咸阳,已经葬始皇帝入骊山陵中的公子胡亥,新皇帝陛下,将正式登基,改为二世皇帝元年。
始皇帝陛下三十七年之后的这一年岁首十月初一日,癸酉,
也就是西元前210年11月16日,
这将是二世皇帝元年十月之首,改元、登基。
咸阳大礼,
与此同时,匈奴南下,大军过长城,拥集于咸阳之北。
大秦帝国中尉军御敌于此,
大秦帝国的丞相、中车府令等,却在咸阳准备着新帝登基之大礼。
匈奴大军之前,
高大魁梧的头曼单于身在马上,俯视南方,在他的身边,跟随着一名年轻人,是他的太子。
头曼单于原本有更换太子的打算,但冒顿太子从月氏逃回,这使得头曼单于对这位太子感到欣赏。
他老了,
能大兴匈奴者,恐怕将会是自己的太子,下一代单于。
头曼单于指秦军说道:“可能射杀为首者?”
太子冒顿一言不发,
张弓搭箭。
他的箭射出,发出尖锐呼啸,鸣响于九天之下,叫做鸣镝,
鸣镝一动,所有太子冒顿的亲军,全部都应声而射,跟随着太子冒顿的箭而去!
冒顿制鸣镝箭,
鸣镝所射处,全军必射之,不射者斩!
他射自己的马,有人不敢射,斩,
他射自己的爱妻,有人不敢射,斩,
于是,当他射父亲头曼单于的马时,无人敢不射。
当他射他的父亲头曼单于时,无人敢不射。
于是弑父而继单于之位,兴盛匈奴。
此刻,
太子冒顿的鸣镝射出,于是他的亲军一齐射杀,千支尖锐的利箭飞射而去,射杀秦军为首之大将。
那名大将跃起,全身爆发强光,显现出他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但千箭之下,他的气息被一举击溃,太子冒顿的鸣镝洞穿他的头颅!
头曼单于惊喜之余,感叹说道:“此次是天赐良机,但灭秦入中原,复我大夏,却不可能,不过至少可以破咸阳,夺府库,掳人口资源无数!
冒顿,
当你做单于时,这大秦将大乱,而你便可以以此资源,先灭东胡,再灭月氏,继而南下,横扫宇内!”
太子冒顿说道:“单于何不自为之?”
头曼单于说道:“头狼如果老了,就会被年轻强壮的狼咬死,年轻强壮的成为头狼。
我已经老了,而你年轻强壮,是该你做头狼的时候了!”
太子冒顿不再作假,说道:“我将奉养单于于王庭。”
头曼单于笑了笑,挥手喝道:“进军!”
于是大战开始。
……
秦军一溃十里,
再溃,
再溃!
终于,溃败于咸阳城下。
“听说,大秦帝国的始皇帝陛下,刚刚入葬于那座山中……”
太子冒顿说道,
“攻进咸阳,请单于领军掠夺,我将率秦军,掘始皇帝陵,取尽财货!”
头曼单于不以为然,说道:“急什么?一起掠尽咸阳,再去挖了那陵,不是更好?”
太子冒顿摇头,不同意。
头狼老了后,知道自己会被年轻力壮的新头狼咬死,但它也可能不甘心,将年轻力壮的狼引入毂中,要年轻之狼的命。
……
有一支残败但沐浴着血腥的大军,开抵咸阳。
大军并不入城,直接转向咸阳之北,会战匈奴大军。
引领这支大军的,是始皇帝陛下的上使周虞。
周上使以蒙恬将军率军,先去迎战。
始皇帝三十二年,蒙恬率军,击溃匈奴,使其北退七百里,因此蒙恬才能率大军镇守长城。
此刻,蒙恬将军归来,率军抵御匈奴大军,恰如其分。
周虞则带领众人,进入咸阳。
咸阳,
二世皇帝登基大礼,
周虞等人降临,
“先皇帝陛下诏命:
赵高,车裂,族。
李斯,俱五刑,弃市,族。
以长公子扶苏继朕为二世皇帝!”
于是,
长公子扶苏登极,
公子胡亥等拜新帝。
新帝未诛已做了一段时间伪帝的胡亥。
“仁,”周虞摇了摇头,“害人。”
他们登上咸阳城。
周虞说道:“大秦帝国大概并不能万世……即便是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但如果想长一点,这一战就要杀了头曼单于,还要杀了他那位太子。”
“……
主任务‘祭’进行中,
‘祭’第一阶段,‘帝王气短’,已完成;
‘祭’第二阶段,‘屠尽天上百万兵’,已完成;
‘祭’第三阶段,‘种桃花’,进行中……
……”
周虞眼前的千军万马,无尽兵戈,忽地变化,化为文字。
“该走了。”
他深深地呼息,伸手从李霜和吴清清手中,接过赵暖暖的身子,将小女孩抱着,她的短发在风里摇荡,
“牧笛,是不是该去种桃花了?
她一开始说不想再种桃花,就算种,也得是我来种。
后来她就选择了死,
让我去种下桃花,把她放在桃花源,然后守着她,让我守很多年,她问我好不好。
我说行。”
牧笛说道:“那一年是平希王奉主的命令,种下桃花,由主的侍从在桃花源里,守着那个人。
如今,主为殿下准备的侍从,已经在等待,就由我们去种桃花,在桃花源里,守着殿下吧。”
“走。”周虞架起剑光,带领众人,离开咸阳,“那一年,平希王种桃花,在桃花源里守着的那个人,是谁啊?”
牧笛笑着说道:“你觉得,始皇帝真得被埋葬在那座骊山里吗?”
“呵,好家伙。”
周虞震惊之余,摇头失笑,“你们有罪,你们该死,但你们也很有意思,总是做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事。”
他们来到洞庭湖畔,
屠尽百万兵的血战已然结束,
周虞回头看一眼北方,血色弥漫。
咸阳之外,单于大概已经折箭,
他仿佛看见大秦帝国的将军终究还是会陨落,但至少在这个“假”的世界里,扶苏不会死,他会是新的二世皇帝,大秦帝国会走向……随便走向哪里吧,爱怎样就怎样,反正周虞也在乎。
牧笛看出他的念头,说道:“在历史上,单于折箭,六军辟易,蒙恬身死,扶苏自杀。”
“英雄。”
周虞说道。
在洞庭湖畔不远,
有冥国的侍从在此,已然圈定了一片地域。
他们乘着小船,沿着一条溪流,在沿岸,周虞抛洒出一颗颗冥国准备好的桃核,于是生长出一株株桃树,桃树很快在这寒冷的日子里生长,开花。
落英缤纷。
溪流到了尽头,
他们进入到一个小小的世界。
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周虞将赵暖暖放在一只早已准备好的冰凉的金属舱里,金属舱里很快涌出类似营养液一样的东西,将杀手的小女孩淹没。
然后,
他们一起动手,伐木,造物,种植粮食和蔬菜,
安安静静,
平平和和,
像普通人一样开始生活。
过了一些日子,有一个人曾误入这里,
周虞请他吃饭喝酒,告诉他一个编造的故事,说自己的先祖为了避秦时的灾祸,逃亡到这里,再没有出去过,
“现在外面是哪朝哪代呢?”
那人说大秦传了五世,内忧外患,终究亡于匈奴之手,
有个姓刘的家伙,带着一个姓卫和一个姓霍的年轻人,横扫天下,驱逐匈奴,重建了一个叫汉的帝国,
哦,汉也亡了,
后来有魏蜀吴三国分天下,最后一统于晋,
如今是晋失北方,衣冠南渡,偏居江南……
“历史就是历史,
时间就是时间,
没人能改变它的样子。”
周虞送走了那人,回去看着金属舱里的赵暖暖,无趣地给她讲了这件事,然后离开,回到一间两层的小木楼里。
李霜和吴清清做好了饭菜。
“狗牧笛,你又来蹭饭啊?”
周虞笑骂道。
牧笛公公笑眯眯说道:“我来看看李霜姑娘啊。”
“我看你是想死。”周虞说道,“再说了,你是个天阉的公公嘛,李霜不可能对你感兴趣的。”
“你迟早会知道的。”
“我迟早会知道什么?”周虞问道。
牧笛公公说道:“我说的不是你,我是说,李霜姑娘,你,迟早会知道的。”
“我迟早会知道什么?”李霜问道。
她没有得到答案,陈芥末走了进来。
“你也来蹭饭?”周虞问道。
陈芥末开口,语气苍老而微弱。
周虞笑了起来:“你怎么登录进来了?看样子是快不行了,终于要死啦?”
陈芥末发出夏建白的声音,说道:“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照胆?为什么?”
“我需要,”夏建白的声音非常复杂,“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吧,我还是应该再苟一苟,不能这么早就挂掉。”
“照胆能给你续命?”
“照胆不能,但是上面有一个‘名’,可以。”
“帝武丁之名?”
“对,圣的名或王的名,都能帮我续一下。圣的名是难搞到的,帝武丁好歹也是一代帝王,冥国的代言者,他成就了‘名’,还是能帮我再续点年头的。”
“那你先说说,上回给你续命的是?”
“某位圣人的‘名’。”
“谁?”
“啊这……不好说啊。换个条件行不行?”
“也行。”周虞难得的好说话,“我现在脾气好多了……那你就帮个忙,让苍梧把弟弟送进来,清清有点无聊,兔兔也比较无聊。”
“那头食铁兽在乖乖修行呢,这么早送进来,它的修行不到家,回头你们出去的时候,遇上麻烦解决不了,可不怪我。”
夏建白说道,“组织对它的安排,是在你们出去的时候,再放它给你们。”
“没事,这不是把你续上了吗?到时候你来。”
“我……”夏建白很不开心,“我把公司都给你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什么辣鸡公司,亏得跟鬼一样,你以为我想要?”
“不至于吧?那公司还不错啊。”
“那是陈芥末还算干得不错,跟你这个甩手掌柜有屁的关系?”
“好过分啊你。”
“赶紧的,能办就办,不能办赶紧滚,不要打扰我吃饭。”
“好好好……”
周虞祭出照胆剑,
夏建白登录的陈芥末伸手一抓,看着照胆上的“武丁”二字,满意地收起照胆剑,
然后,陈芥末眼神一暗,随即恢复过来,狐疑问道:“咋回事?”
“没什么,来都来了,一起吃饭吧。”
吴清清笑眯眯说道。
“哦,好呀。”
周虞问道:“其他人呢?”
陈芥末说道:“马导和老贺在努力修行——屁用没有,小杨在李卓在努力修行——稍微有点进步,狗仔胡在写日记——”
“啊!!!”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是狗仔胡的。
众人连忙跑出去,就看到狗仔胡拿着笔和日记本,在几所木屋子之间狂奔逃窜,一头大滚滚追着他狂奔,他狗胆都快吓碎了。
“弟弟!”
吴清清欢喜叫道。
弟弟立刻停住,一丈多高的身躯迅速凝缩,咕噜噜滚向吴清清,
但在吴清清将它抱起来之前,屋子上窜下来一只小猫咪,精准地落在弟弟头上,骑着弟弟,开心地喵呜叫唤起来。
吴清清恼火道:“徐秘书,不是跟你说了,管好它,你看它又欺负我们家弟弟。”
徐薇说道:“这是李霜的猫,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霜招招手:“兔兔,过来,不准欺负弟弟。”
兔兔答都不答,
它骑着弟弟,一猫一熊猫开始欢快地到处乱跑,连滚带爬,玩得好快活。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周虞问牧笛道。
牧笛说道:“你不是知道《桃花源记》吗?”
“所以呢?”
“所以得等一个捕鱼的武陵人来开门啊。”
“不是来过了吗?”
“那个不是。”
“那是谁?”
“你见过。”
“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牧笛公公耸着肩,进屋去蹭饭,“总之,他该来的时候就会来,就像殿下该醒的时候就会醒。”
“吃饭吃饭。”周虞摆摆手,“……td,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