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远今天公司有事,来的比约定时间要晚,停好车,一打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心神一跳,接着又看见了张福和,白家用了二十年的老司机。
“张叔,您怎么在这?”
张福和开着车窗抽烟,本来还在发呆,突然听见有人打招呼,一激动,差点被烟头烧了手。
“陆少,这么巧,我今天送少夫人来这散心。”
“来多长时间了?”他怎么没接到自家小女人的电话呢!
张福和看眼时间,“我们六点到的,有一会儿了。”
陆宸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往四周望了望,也没看见熟悉的身影。他晚来一会儿,这帮老同学轮番上阵催促,他也不好在多加耽搁时间。
“张叔,我和可人今晚上在这聚会,过会儿要是有什么事,您记得进去找我们。”
张福和连连点头,他就是个开车的,可当不起那个您字,被陆宸远这般尊重,这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哎哎,陆少放心,我都晓得的。”
陆宸远长出一口气,这才大步走向酒店的正厅。
其实,对待这次聚会他并没有多少期待。
大家虽然在同一个班级度过三年光阴,可如今过去了十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几乎都断了联系,还有来往的也不过是关系比较好的,更多的可能是见面不识。
只是胡荣开了口,他也不能博了大家的面子。
陆宸远边走边卷起了衬衫袖子,人还没进门,就有二人迎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白可人。
“宸远,你怎么才来,早知道我就去接你了。”
旁边那人也迎上来与他握手,表现的很是亲热,“老同学,你可是让大家好等,一会儿一定要罚你多喝两杯。”
陆宸远笑道:“老班长,实在对不住,我认罚。”
胡荣,出身政治世家,胡家小辈中唯一没有走仕途的,下海经商不借助家族的力量,在国外照样混的风生水起,这两年给族人提供了足够多的现金支持。
如今镀金回来,势头勇不可挡。
胡荣的个头不高,典型的南方人血统,面相很是清秀,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透着精明世故,“我的陆太子爷,什么时候结婚,可一定要请我们喝喜酒。”
陆宸远正色道:“可不敢当。”
“得,你要是不敢当,这个海城还有谁敢当得起。我不管,兄弟的喜酒我可是喝定了!”
陆宸远心里的猜疑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笑的礼貌而疏远,“这是自然。”
“走吧,咱们进去,大家都等着呢。”
三十来号人占了上百平的大包间,这里是专门用来办婚礼的,还有个大舞台。
包间内坐了三桌,酒席还未上桌,都在天南地北的聊着天。
看见三人打门外进来进来,纷纷起立鼓掌,氛围立时热闹起来。
胡荣笑骂道:“这群兔崽子,看人下菜单,我们来时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陆宸远只是笑着摇摇头,并不当真。
“宸远,这里。”
陆宸远向声音处看去,却是天家的小少爷,这家酒店就是他开办的,自己是来到了对方的主场。
“天真,人来齐了,开始上菜吧。”
天真打了个响指,给酒店的经理打了个电话,“同志们,马上开席,咱们今天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醉不归。”
这群猴崽子开始起哄,人手一瓶香槟,喷的哪哪都是,女同学们跟着遭了殃,尖叫声淹没了包间内的音乐声。
陆宸远被簇拥到了一号桌,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不是在社会上混的风生水起,就是真正的权贵。
胡荣,白可人,秦明月,天真都在这张桌子上,陆宸远坐在四人中间,如同众星拱月。
胡荣眼瞅着群魔乱舞,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以往做班长的气势,“同学们,十三年了,咱们同学之间一直没聚全过,今天可是头一次这般齐心,我谢谢大家的捧场。以前不觉得怎样,出社会后才知道当年的青葱岁月是多么的弥足珍贵。总之我胡荣把话撂在这里,大家以后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帮到底。来,让我们共饮此杯,共勉青春。”
陆宸远放在腿上的指头有节奏的敲着,等胡荣说完话,凑到旁边的白可人跟前,轻声道:“陈妤来了,你知道吗?”
白可人夹了一筷子菜,闻言放到了自己的碟子里,也是满脸的懵逼,她挺着大肚子不在家里呆着,大晚上的来这干什么?他又不没有出门找小姐!
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陆宸远松口气,可人也被瞒在鼓里,真是太好了,至少他心里是平衡了。
“我在停车场看见张叔了,等会儿出去看看再说。”
白可人深以为然,这顿饭在美味,也顿时失去了滋味。
喝过了一轮酒,白可人碰了碰陆宸远的胳膊,小声咬耳朵,“我说宸宸,秦家的丫头怎么总看你,她不会也对你有意思吧?”
陆宸远黑线,嫌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冲他总把话聊死这点,就活该抱不着佳人。
以往,白可人总是纸上谈兵的给他上课,现在好了吧,傻眼了吧。
哼,该!
胡荣笑道:“可人,你可是咱们同学间结婚最早的。”
对于这些公子哥富家女而言,二十五六岁正是玩闹的年纪,很少会有人这么早就选择走进婚姻。
白可人举杯与他相碰,谦虚道:“水到渠成,水到渠成。”
胡荣经常来往各大酒局,酒量非常的好,一连喝了三杯白酒,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笑侃道:“咱们同学可都说你不够意思呢,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打声招呼,还怕我们花不起喜酒钱?”
白可人叹气,“大家天南地北,我有心也是无力,可没有老班长的号召力。”
“得了吧你,少给我戴高帽,以后哥们在海城安家,你和宸远可要多多关照一二。”
白可人苦笑连连,“老班长,你是不知道啊,我已经被总公司驱逐了,每月领份子钱,可没有发表言论的自由,说了也是白说,没人听我的。”
“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那是可人你没有那个追名逐利的心,不然有宸远做后盾,什么位置坐不稳。”
陆宸远拿筷子的手微顿,接着若无其事的喝酒吃菜。
秦明月适时笑道:“咱们今天只论同学情,不能让饭局充满铜臭味。来,我敬大家一杯,干杯。”
胡荣得了提醒微微一笑,果真不在提那些商场上的事情,他今天就是微微试下水,来日方长嘛。
天真今天还特意请了个琴师,还有几个三线的小明星作陪,专门来倒酒布菜的。
陆宸远吃的食不知味,他记挂着自家的小妻子,饭局到了后半场也都酒足饭饱了,三五个关系好的凑到了一起聊天,他找了个机会和白可人说了一声,独自出了包间。
时间不算晚,广场上人流比他来时还要多了不少,喷泉池边的音箱响着动感的音乐,正在开始新一轮的喷泉表演。
在这样的场合,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秦明月一路跟了出来,出了酒店的大门,紧跑了几步,脸蛋红扑扑的,“宸远,陆宸远,你等等我。”
陆宸远没想到,秦明月也跟了出来,诧异的停了脚步,不解的道:“有什么事吗?”
晚风吹拂,秦明月一身收腰长裙,很是飘逸,她站在池边,衣袂飘飘,抬手顺发居然有了那么一丝风情万种。
“嗯,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陆宸远本能的不想听,“是并购程氏的事?”
秦明月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又吞了回去,没想到他消息那么灵通,不过话说到这里了,也没有必要隐瞒。胡荣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这件事垫底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宸远,实不相瞒,程氏确实是我们收购的。咱们海城没有帝都那样的高端会所,我和胡荣商量着想要将百乐门做个改造,只是还要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陆宸远摆摆手,“我这人从来不结怨,更没有高抬贵手一说。如果不是程老鬼做了触犯国法的事情,谁拿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插手。”
秦明月松口气,她也是真的不想刚刚回国就要与心上人敌对。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陆宸远并不意外,爷爷奶奶也想借此机会好好热闹一下,海城大半的权贵都惊动了,毕竟陆老爷子老当益壮,门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不在少数,适当的露露肌肉是有好处的。
“对,是真的。”
秦明月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意,晃了晃神,心里酸疼的难受,“恭喜,到时一定要请我喝喜酒啊。”
“一定,如果没事的话说,我要先走一步。”
秦明月咬了咬唇,“哎…宸远…你等等。”
陆宸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衣袖,声音也冷了些:“还有事?”
秦明月被他的眼神惊到了,赶忙松开了手,“宸远…你先别急着走,我这些话要是不说,我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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