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松廷看见汝乔头上的小花苞有些耷拉,神色厌厌的,怜爱的将她抱在怀里,哄着问:“怎的了,去看你大哥,如此不开心?”
汝乔抬眸,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父亲的怀里。于是抬起双臂环抱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脸上,可怜兮兮的说:“昨日做了可怕的梦。”
姜松廷有些担忧,他自然是知道的,近日女儿变乖巧沉静了许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看来应到是做了噩梦的原故了,于是便问:“娇娇做了什么噩梦,同爹爹说说。”
“唔,有怪物…”汝乔将脸埋进父亲的肩上,小手抓得更紧。
姜松廷以为她是害怕了,便也不问了。大手轻抚她的后背,等乔氏准备妥当了,抱着汝乔上了马车,马车里准备好了早膳,弥山书院距金陵城有半日路程,他只得一日沐休,须得赶早。
马车上有些摇晃,汝乔却觉得有些安稳,毕竟是赖在自己亲爹怀里,吃了些早膳后便沉沉睡去。
姜松廷知道她无太多精力,就也由着她,一路上抱着,直到抵达书院,双手有些许酸麻。
姜衡雁得了信,候在书院门外许久,见马车徐来,便上前替车夫栓住马车。
车子停稳后,姜松廷长腿一迈,抱着怀里的女儿稳稳当当的下了马车,见立在那里的儿子,欣慰一笑。
“父亲。”姜衡雁上前行了礼。
“嗯”姜松廷颔首,低头看熟睡的女儿,终于摇了摇她,“娇娇,娇娇你看是谁?”
汝乔睡意逐褪,睁开眼,只见眼前景色朦胧青翠,环山抱树,松柏森森,嗅入心脾的是淡淡松香,路上驻立着一少年,一袭朴素青衫,眉目俊朗,温和的笑着看她。
有些恍惚,陌生又熟悉。
“大哥!”汝乔反应过来,随即朝着姜衡雁伸出手,等着他抱。
姜衡雁将她从姜松廷手里接过。
“娇娇可有想我?”姜衡雁微笑着问,一如既往的柔和。
“娇娇自然想大哥。”汝乔笑着,十分可爱,暂时将噩梦抛在脑后,此时只剩欣喜。
兄妹二人感情亲厚,姜衡雁也不忘询问汝慈同乔氏还有老夫人的情况。
姜松廷微笑说:“家中一切都好,你只管用功。”
姜衡雁点点头,抱着小妹往自己所住的院子去。
姜衡雁本想同教书先生们一同住在内舍,但书院内舍不多,先生们住下后,其余的皆供给了寒门弟子。
乔氏便为他置办了一处宅子,就在书院附近。
到了院子,青竹在庭中石桌上奉上了茶。
庭中翠树环绕,阳光斑驳,院落十分简洁,不像是国公府的世子所居,倒像是僧侣清修之地。
若不是看见杯里泡的是苍山松针,汝乔都要以为自家大哥出家苦修了。
苍山松针所炮制的茶水有提神抗劳之效,是北州御贡之物,虽然名贵但宣仁帝不好此味,便赐予几位皇子和臣子。
靖国府每次得了赏,乔氏便划给儿子,此次探望他,又包许多,同些许衣物一道送来。
汝乔尝了一口,觉得神清气爽,卷意全无。
细细品味着,抬眸看见姜衡雁的脸,比离开家时,棱角更分明了,便关切问:“大哥可是不好好吃饭,我看着,都有些瘦了。”
姜衡雁闻言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笑着道:“大哥长高了,才显得有些瘦罢了。”
汝乔再仔细打量,见他果真高了许多,还想继续同他说话,却被姜松廷打断。
“娇娇,难得来此弥山,你跟嬷嬷去转转,观赏山中景色。”姜松廷取下身上玉牌,挂在汝乔脖子上,同她脖子上的平安璎珞项圈搭在了一块,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父亲同大哥必然有话说。
如此想着,汝乔乖巧的点点头,跳下石凳,牵着同行的香妈妈的手,由青竹带路,走在弥山石梯道上游览起山中风景。
弥山上并无太多杂树,多是松柏,挺拔翠绿,山风荡来,松香浮动,汝乔想,应是取不畏严寒之意,提警过往书生学子。
书院屹立于山顶,听闻书院藏书阁能一览弥山众壑,汝乔想去看看,但她又不是书院学子,当然不能出入书院藏书阁,只好随处逛逛。
半个时辰过去,才回到姜衡雁的院子。
汝乔见父亲大哥正举茶言欢,便独自坐在一排翠竹下,摇晃着小腿。
山间清风拂来,闭着眼静静感受,汝乔觉得发梢都是清爽的。
大哥在这等环境下潜心修学,定是十分舒适的。
等了片刻,听见庭下侃谈渐歇,汝乔才迈着小腿跑过去。
“父亲,大哥。”汝乔本想直接扑进姜衡雁怀里,但想了想,还是刹住了脚,乖巧的福身。
姜衡雁有些差异,他着小妹,向来最爱对自己撒娇,怎么今日如此听话。
“娇娇,可是有话对我说?”姜衡雁见她坐下,眼神时不时看向自己,便问。
“唔,有的,能不能到你书房说。”
姜衡雁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牵着她走到书房,姜松廷坐在石凳上等着,兄妹二人之间当然能有些小秘密。
“大哥,能否帮我画一幅画?”汝乔被他抱起,放在书桌旁的椅子。
姜衡雁点头,并没有问,只是照她说的去做,提笔勾墨间,一副男子的画像便成了。
他有些疑惑,不知为何小妹竟让自己画一个男子。
汝乔双手撑着桌面,仔细去看那副画像,心下暗暗佩服起自家大哥,单凭自己的只言片语,便将那人勾勒得七八分像。
姜衡雁所画之人,正是她梦里的新婚夫君。
虽然她不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道,若没有这个人,那自然最好,若是有了,那一定要看住他。
大周历代科举状元,有一半人皆是出自弥山书院,所以,让自己大哥在书院里留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要如何解释呢?
汝乔思量了片刻,对上姜衡雁疑惑的眼,两只食指打搅衣袖,委屈巴巴的说:“我时常梦到这个人,他要伤害我,大哥一定帮我找出他!”
姜衡雁有些错愕,见汝乔这般害怕神色,一时不知如何办好,只好放下笔,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娇娇放心,大哥一定帮你揪出这个坏人。”
得了姜衡雁的应承,汝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连几日她都是恍恍惚惚的,如今终于能稳定住心神。
她松了口气,姜衡雁见了,怜惜不已,想起母亲曾在书信里提起的,小妹一连好几日都被噩梦魇住了,那时他只当小妹白日太过调皮而导致夜里睡不安稳罢了。
如今看来……
姜衡雁又摸摸她的脑袋,柔着声问:“还有旁的事,要大哥帮忙吗?”
汝乔摇摇头,系着花苞的头绳下的两颗金铃响得清脆。
姜衡阳将她从高椅上抱下,牵着手出了书房。
姜松廷等了有些时候。
见兄妹两出了门,便站起,对姜衡雁旁的汝乔说:“时候不早,娇娇,我们该回了。”
汝乔抬头望天,正午已过,日头退去,是该回去了。
转头去身旁的姜衡雁不舍得说:“大哥,得了空记得回家看我们。”
姜衡雁蹲下,同她视线平齐,笑着说好,接着同姜松廷点点头,送二人出了院,目送马车远去才回了院。
书房里,姜衡雁细细端详那副画像,唤来青竹。
“世子有何吩咐?”青竹问。
姜衡阳将画像递给青竹,吩咐道:“去书院查查,可有这个人?”
青竹接过画像,看了片刻便说:“世子,书院中并无此人。”
“你如何得知?”姜衡雁抬头,疑惑问。
“书院里加上先生院长们,拢共不过百人,我从未见过画中此人。”青竹笃定的说。
青竹自幼便跟着姜衡雁身旁,他别的本事没有,唯独对人的面相,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早早的便将书院中各人容貌,品行甚至家室熟记于心。
见自家世子不说话,青竹挠挠头,问:“不若明日我让人在山下寻一寻?”
姜衡雁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转念想起过两月便是书院考核的日子,届时,此人说不定会在其中。
“过两月,再去寻。”
青竹听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仔细将画像收好,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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