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母见父子两个争吵,忙劝道:“老头子,算了,二里会留在家看着果园就可以了。今年他回来确实改了不少,我们还是省省心吧。三妞都说二里变好了,我们也不要总说他了。”
吴二里很郁闷地往果园走去。
果园的棚屋在山坡下,离家里还有五百多米远,有一条可以通小货车的路一直通到山坡下。棚屋厅里要存放东西,东侧是吴二里家劳力临时休息的地方,西侧是罗家主要是罗大牛临时住的地方。
棚屋后面也很简易构建的鸡鸭窝,还有一个小厨房。
每年果子成熟时,这个棚屋日夜要有人看护。一年收获下来,每家也有二三万的收入。因为还养了不少鸡鸭,都放养在果园。
吴二里还在服刑时,儿子还小,吴母负责带孩子,吴家在这里的主要劳力是吴父和克万。尤其是克万,不辞辛苦,除了回去看孩子,都在果园忙碌。
罗大牛今年三十一岁,家在邻村,因为家里穷,自己没有什么文化,妻子是个聋哑人,已经有一子一女。因为这片果园是家里主要的收入,所以一年到头基本在这棚屋住。
罗大牛的母亲是吴二里母亲的姑妈,因为这层关系,两户人家都是憨厚人,所以两家一直合伙经营这片果园。
吴二里脾气不好,喜欢喝酒闲逛,因为一些琐事,常控制不住打骂克万。每当这个时候,克万就拿了工具去果园干活,有时躲在果园某个角落,一个人偷偷流泪。
罗大牛看过几次吴二里打骂克万,很同情克万,但是自己是一个几乎不相干的大男人,不好劝阻。
二零一四年的五月十二日,吴二里被抓了。吴家老的老,小的小,在果园的劳力少了吴二里,几乎只有克万一个人在忙碌,但是罗大牛依旧很卖力,没有一丝怨言。
七月的收获季节,罗家来了三四个劳动力,吴家只有公公和克万,几个人忙了半个多月,终于摘完果子卖完果子。然后是给果树除草施肥,差不多都是克万和罗大牛夫妻。
端午节时,果园果子正在长成,罗大牛没有回去过节,只前一天刚出了月子的聋哑老婆送了一些粽子到棚屋。倒是吴二里的父母想到罗大牛一个人在果园棚屋过节,吃过饭让克万带了一些粽子送给罗大牛。
炎炎夏日,罗大牛一人穿着背心短裤在棚屋的客厅竹席子上午睡,没有想到克万突然而至,还带了粽子,有些窘困又感激。
罗大牛当即倒了一杯水给克万,将落地扇吹向克万,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风儿吹起克万长长的鬓发,薄薄的花衬衣,也随风飘动,罗大牛发现克万真的很漂亮,想起吴二里曾经多次打骂克万,克万从不敢顶撞的温顺,不由关切地问道:“克万,吴二里已经关了二个月了吧?有没有写信出来?”
克万摇头道:“没有信。让他关几年也好,不关他,他永远不会变,你吃粽子吧,我去喂鸡。”
克万说完,就要起身。
罗大牛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上前抓住克万的手道:“克万,现在天热,你才过来,你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喂鸡。”
两个人第一次两手相连,克万倒不是因为这个震惊,而是没有想到罗大牛这么体贴关心自己,不由睁大眼睛看着罗大牛。
心存感激而又漂亮的女子的眼神,魅力是难以抗拒的,罗大牛顿时觉得一身热血在沸腾,很快抱起克万走向西屋。
这次大胆的开始,让克万这个几乎从没有感受过关爱温存的年轻女子,对生活有了彻底的改变。
在公婆眼里,克万依旧少言寡语,只知道埋头干活。只有克万和罗大牛自己知道,现在的果园,真的像西方传说中的伊甸园,自己和克万,就如亚当和夏娃一样,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两个人浪漫的剪影。
没有了吴二里,果园依旧大丰收。两家人都很高兴,都说最大的功劳就是罗大牛和克万。
在此后的近两年时间里,克万三次怀孕,但是都偷偷去做了人流。
吴二里不在家,吴家两个老人不错,虽然两个人有私情,但是并不想让两个老人难过。
就在今年五月除,也就是吴二里快要出来的前几天,克万发现自己那个迟了十多天又没有来了,有过几次经验的克万私下去医院检查,被诊断又怀孕了,又想再去做了孩子——因为如果让王二里知道,那就糟了。
可是罗大牛却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拿出手掌纹着的”克万“二字给克万看,说自己已经喜欢她到了骨头里,现在孩子才一个多月。王二里回来了,对两个可不是好事。看过一个电视剧,说的是皇帝的一个妃子出轨怀了皇帝弟弟的骨肉,最终设计让皇帝相信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反而加封了这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妃子和弟弟。
吴二里头脑简单,到时只要孩子在七个半月或八个月生出来,一定不会怀疑。
克万也很清楚,吴二里回来,两个人很可能再没有机会在一起了,就是有,也不知道要多么谨慎。如果能看到共同的孩子,并把他好好抚养大,也是最大的慰藉了。
果然不出所料,吴二里回来不到二个月,就知道克万有孩子了,分外高兴,还承诺以后再不打克万了。
十一月二十日,是吴二里的生日,中午叫了几个朋友来家吃饭,喝了些酒。两点多钟朋友们都散去了,吴二里来了兴头,偏偏找克万不见,于是到果园,见挺着大肚子的克万正在喂鸡,于是过去拉了克万进棚屋,克万挣扎道:“二里,你喝醉了自己去睡,孩子六七个月了,不行!”
吴二里笑道:”怎么不行,我说了行就行!“
正在挣执,罗大牛从外面进来,见吴二里喝了酒纠缠克万,忙来劝阻道:“二里,克万肚子这么大了,你们不要这样,当心伤了孩子。”
吴二里眯起眼睛看着罗大牛道:“大牛,我们夫妻的事情,你不要管。克万肚子里是我的种,就是没有了,我也还可以再放。你又不是没有老婆,我想做什么你还要管?我干涉过你和你老婆吗?”
罗大牛听了,心里有气,又担心克万的肚子,于是用力一把拉开吴二里道:“二里,你知道克万是你老婆,她肚子里是你的种,你就要好好照顾着,你这样像什么!”
吴二里见罗大牛竟然敢拉自己,很快扬手就给了罗大牛脸上一拳,罗大牛也忍不住回手一拳。
吴二里没有想到罗大牛敢还手,顺手拿起厅里的一根棍子,罗大牛只好往外逃跑。
此时刚好吴母过来,见莽撞的儿子竟然要打罗大牛,忙喝住道:“二里,我说你不要喝酒,你看你,怎么还不改?克万是我让她来喂鸡的,你瞎闹什么!”
吴二里丢下棍子道:“妈,你怎么还向着外人?我要克万陪我睡觉有什么错?老婆不是娶来陪睡觉,那娶来做什么?”
见儿子如此不堪,吴母生气地说道:“二里,你看看你这样的德性!克万不是我求着别人娶来的,你一辈子只怕也光混一个。这个果园没有克万和大牛,你回来喝西北风,还不回去挺尸去!”
吴母近前,见罗大牛的嘴角流血,忙问道:“大牛,是二里打的?这个孽子!气死我了。我给你拿药去!”
罗大牛忙道:“表姐,算了,我没事。”
吴二里气急败坏回家,吴母带着克万随后跟着,问了一下情形,吴母叹道:“克万,是二里混蛋,看在我和你爸爸的分上,看在孩子分上,不要和他计较。”
克万想起刚才的情形,只好道:“妈,我想回我娘家去住几天,等二里消停些回来。”
吴母道:“克万,你这么个大肚子,回娘家住怎么妥?你放心,我回去为你作主。”
不一会儿,吴母回家,见吴二里还坐在沙发上愤愤不平,于是坐下训道:“二里,你也三十多岁了,很快是两个孩子的爹。你扪心自问,我和你爸爸还有克万对不住你吗?你在号子里两年,那时小强才十个月。你现在回来,儿子可以叫你爸爸了,克万也安心在家操劳一切。大牛是我的表弟,论亲还是你的表叔,这些年,果园没有他哪有今天?他就像解放前的庄头一样,像头牛一样一年到头辛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今天你竟然把他打伤了,你还有良心吗?”
吴二里听了半天不说话,很快骑着摩托车出去。
傍晚时,吴二里回来了,说自己想通了,确实对不起克万和罗大牛,当即向克万道歉,说以后一定改脾气。
次日中午,吴二里亲自去买了有些菜,让母亲去果园里请罗大牛出来吃饭,说要当着大家的面给罗大牛道歉。
最终罗大牛来了,说自己也还手了,大家都不要再计较,以后好好管理果园。
十一月二十四下午,吴二里竟然开着三姐的红色宝马车回来了,说朋友介绍一个很重要的水果经销商,所以借了姐姐的宝马车摆面子,让罗大牛一起去见那个老板,顺便晚上请对方吃顿饭。
吴二里再次回家时,已经是二十五日黄昏。
吴父吴母问起找人的情况,吴二里说,已经谈好了,每次水果上市时,先送一千斤过去,质量好就长期供给他。又说昨天喝了酒,罗大刘自己打的回家了,自己只好在外面住了一晚,因为喝酒也不能开车。今天去还车给姐姐了,遇见几个朋友聚了一下,所以现在才回来。
两个老人深信不疑,连克万也相信了。
却说李云青和金源来到漳门时,已经是上午近十一点。
那辆红色宝马车车主很快找到,是漳门一家电器店叫吴三妞的老板娘的。吴三妞昨天出去旅游,但是她丈夫很热情地接待了李云青一行,并带几人去看三妞的那辆红色宝马。
李云青和几个干警仔细查看了这两宝马车,在后备箱顶上一个发现了血迹,让随来的当地法医提取检验,发现和死者血型一致。
下午四点时,一切查证已经基本确定,驾车人是吴三妞的弟弟吴二里。于是李云青和当地警局的干警当即驱车前往东郊果园。
当吴二里被带走时,克万才知道,罗大牛已经被吴二里杀害抛尸到几百里外的广城海滩,当即昏了过去。
两个老人甚至吴二里都以为克万是因为丈夫成了杀人犯,所以急痛攻心,才这样昏倒。
在漳门警局,吴二里很快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说因为前几天打闹那事,让母亲这么数落自己,心里实在不服气。还有,怀疑罗大牛垂涎克万,所以以防万一,骗他去外面喝酒,路上乘他下车方便时,用先备好的铁棍把他打晕,然后用准备好的塑料袋扎好他流血的脑袋,当夜开车到广城抛尸——广城自己去过多次,知道东郊海滩那里现在冬天没有游客,所以觉得抛尸那里,很快被海水冲走,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次日上午八点,漳门干警和李云青一行,带着吴二里在漳门指认第一现场后,再来到广城,在市局吃过饭,李云青汇报了漳门之行查证的案情,又带着吴二里来到东郊海边,指认抛尸地点。
案子破了,一行干警也疲惫万分。下午近四点时,四五辆警车一一返城,可是经过东山上坡的一道急转弯时,一辆同向而行集装箱大货车突然失控,笨重的集装箱倾斜,开车的金源急忙加速前冲,但是车尾还是被重重一击,不单侧翻,且车尾严重变形,金源身后一辆小车全被压扁在集装箱下面。
这次飞来车祸,大货车上的司机倒没有很重的伤,但是金源车后面小车上的四人全部死亡,金源车上的四人,一名五十多岁的干警重伤救出在路上死亡,金源和李云青重伤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另外一名去年才毕业的二十三岁的李姓干警虽然没有生命危险,肢体也受伤严重。
因为离如雪的医院最近,李云青几人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
一直到做手术时,如雪才发现重伤之一是李云青,不由心里一震。
手术一直在紧张进行。
萧三勇下班回到家,一直不见如雪,也没有接到电话回来,打电话也不通,发信息也不回,到了晚上七点,秦罗敷和欧阳龙觉得实在不正常,让萧三勇来医院查看,得知市局好几个警员车祸重伤,如雪正在紧张手术,萧三勇只好打电话告知家里两个老人,自己在三楼走廊上等着。
晚上六点半钟时,许姗姗给儿子洗了澡,见李云青还没有回来,只好再次将饭热好,打李云青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也没有回音。因为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所以只能叹气先吃饭。
近七点时,许姗姗电话响了,见是李云青的电话,一阵惊喜,忙道:“云青,你回来了吗?有没有吃饭?”
但是让许姗姗很意外的是,说话的不是李云青,而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嫂子,我是小王,是李局同事,现在李局有点急事,让我来接你,你帮他带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里外的都要,我现在在你们家楼下等你!”
许姗姗一惊,忙问道:“小王,云青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出事了?”
小王忙道:“嫂子别急,你别急,李局没事,小罗上来了,你快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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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有许多巧合,两条平行线也可能会有交汇的一天。人生总有许多意外,握在手里面的风筝也会突然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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